“怎么死的?”赵十三冷然问道。
这问话,让独孤幽一愣。
他不可能不知道贺怜玉一事。
“自缢身亡!”无奈,独孤幽据实回了一句。
赵十三眼里掠过一道寒意,双手不自觉攥紧拳头。
但他还是面不改色。
“我的意思是,夫人不是轻生之人,为何会自缢身亡?”
“唉!”
独孤幽叹了口气,心中一动。
萧万平一直担心赵十三的立场。
或许,趁此之际,可以旁敲侧击一下?
“个中原因,或许只有陛下知晓了。”
他将一切归咎于萧万民。
“陛下变了!”
随后,赵十三突然冒出这句话。
闻言,独孤幽心中悚然一惊。
这个木讷的老赵,看似平日里不说半句话,实则心中跟个明镜似的。
“坐上那个位置,多少会变。”无奈,独孤幽随口回了一句。
微微仰头,赵十三看着夜色,眼神有些萧索。
谁也不知道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片刻后,田进到来。
见独孤幽和赵十三都在,他拱手行礼。
“见过赵统领,独孤将军。”
“你不是在靖德苑,来此作甚?”
“回将军话,鬼医先生索要香烛,卑职不敢擅自做主,特来请示,敢问统领,陛下可曾睡下?”
“香烛?”
独孤幽假装不解:“先生索要香烛作甚?”
讪讪一笑,田进有些难以启齿。
“大男人,吞吞吐吐,快说。”独孤幽催促。
随后,田进将鬼医之言道出。
“怨灵?”
赵十三本想怒斥无稽之谈,可又想到是从鬼医口中说出,硬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独孤幽满脸郑重,看了赵十三一眼。
“老赵,你也知道先生从不会胡言,他这么说,必定有道理,事关重大,我还是进去禀报陛下,让他定夺。”
“嗯。”
赵十三点头,示意田进在外头等候。
独孤幽进了殿中,见雪昭云正在替萧万民斟茶。
“陛下,田进来了。”
“田进?”
一听这个名字,萧万民神色一紧,立刻抬起头。
“可是靖德苑出事了?”
“这倒没有,只是鬼医索要香烛,说要在庭院中祭拜一下贺怜玉和腹中胎儿,压压怨灵的怨气。”
“怨灵?”萧万民眉头一扬:“什么怨灵?”
“鬼医说,现在贺怜玉尸身没有处理,脸曝于外,灵魂得不到安息,加上胎死腹中,怨气最重,会有怨灵产生,搅得宫中不宁!”
“呵呵...”
听完,萧万民摇头冷笑:“简直一派胡言,朕在沙场上,杀了那么多人,若有什么怨灵鬼灵,朕早就被他们索命了。你去告诉田进,让他好生看着鬼医,不必理会就是。”
独孤幽心中一紧,继续争取道:“可是陛下,鬼医只是让田进他们在庭院中烧纸祭拜,他自己并不出房屋,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更何况,鬼医说这是胎儿怨灵,怨气极重,不压一压,但凡靠近之人,受怨气反噬,必死无疑。”
独孤幽怕鬼,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
他说出这番话,萧万民也不疑有他。
这么一说,萧万民猛然想起方才做的梦。
脸色逐渐凝重。
随后,他没有任何犹豫,手一挥。
“给他香烛,再告诉田进,不得让鬼医出了房屋。”
“是!”独孤幽领命离去。
靖德苑。
田进取来了香烛,敲开了鬼医房门。
“先生,香烛已到,该怎么祭拜?”
鬼医瞥了一眼田进手上的香烛,点了点头。
“点上香,对着夫人尸身方向,拜上三拜,烛火摆成三排,第一排三根,第二排五根,第三排七根,纸钱依照从左往右顺序,依次在每根烛火上点过,记住了吗?”
田进听得发呆,几息过后方才反应过来。
“记住了!”
这些个东西,鬼医自然是胡扯瞎掰的。
五行阴阳会一点,这些风水鬼神论,他是一窍不通。
但唬人,总得像样。
只要龚岐黄不在,鬼医就不会被揭穿。
“去吧。”
鬼医随手关上房门。
拿起桌上早已剪好的一个纸人。
那纸人是婴儿在母胎中,蜷缩着的模样。
紧接着,在桌上燃起一根烛火。
门缝上,有一个鬼医悄悄挖出的小洞。
他操控着纸人,在烛火面前缓缓移动。
贺怜玉的屋子墙上,逐渐出现了一个躺着的婴儿。
墙本就是朱漆刷成,此时婴儿倒映在上面,显得更加血淋。
正在祭拜的田进等人,刚直起身子,猛然看见墙上婴儿的倒影。
登时吓得面无血色。
“啊...”
几个胆小的风灵卫,立刻丢掉手中的香烛,靠在一起。
“田校尉,你...你看...那是什么?”
田进顺着他们所指方向看去,也被吓得脸色苍白。
他立刻抽出佩刀,对着鬼影比划着。
微风吹动,灯笼摇晃。
那“鬼婴”突然转了个身,朝他们咧嘴一笑。
亮出的,是满口獠牙!
“妈呀!”
发一声喊,几个风灵卫,再也不管不顾,拔腿就跑。
“回来!”
毕竟是校尉,田进胆子稍微大些。
几个风灵卫听到田进怒吼,站在原地,不敢再动一步。
但他们双脚,已经不断颤抖,嘴唇发白。
“离开靖德苑,就是抗旨,还是死路一条。”
“田校尉,这...这可是鬼,我宁愿抗旨,也不想撞鬼!”
其中一人哭丧着脸说道。
看了一眼墙上的鬼影,田进一咬牙。
“你们休得离开,我去问问先生。”
屋中的鬼医,听到田进的话,立刻将纸人收起。
墙上的鬼影消失,那些风灵卫方才松了口气。
“先生!”
田进此时也顾不得什么礼仪,直接打开房门。
“田校尉,祭拜完了?”鬼医手里捧着经文,站起来问道。
咽了一口唾沫,田进指着对面的墙,喃喃说道。
“有鬼...有鬼!”
“鬼?”
鬼医神色一凛,立刻走到房门前。
他并未踏出一步。
“鬼在哪?”
田进鼓起勇气转头,见那面朱墙上,鬼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方才明明有个鬼婴在那里,还冲我们笑,那模样,太可怕了...”
捋须沉吟,鬼医瞳孔骤然一张。
这些自然做给田进看的。
“先生,怎么了?”
“看来,这怨灵已经生成,祭拜也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