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空间越来越大,人口也越来越多、越来越杂了,有些事你真得提前就考虑考虑了。
仙鹤村儿这边儿伯伯能帮你看着,但其他地方就得你自己多操心了。
我的想法是,不管你有没有啥心思,都该有一个能帮你管着这些人的人。
也省得万一再发生点儿啥事儿,你顾及不到的时候,也能有人能替你顶上。”
白铁英听着刘押司的话,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看来自己突然“失联”这事儿,确实给生活在空间里的人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而且刘押司所言极是,自己认为对他们好,无愧于心,但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这份“好”。
你对别人好,别人也对你好,这是互惠互利的。
但如果你对别人太好了,好到人家无法“偿还”,除了会让人变得心安理得,甚至还有可能“恩深成怨”。
空间看似是个世外桃源,其实也可以视为另一种形式的“画地为牢”。
这里除了“风调雨顺”和“四季如春”以外,其他方面都比不了看不到“文明”,实际上就生活在“文明”之中的外界。
就拿最简单的吃穿二事来说吧!
空间里看似可以吃饱饭,还经常能吃到肉蛋,但食物的种类和做法还是单一了些。
大煜商业兴盛,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没有人家不卖的,吃食上尤为显着。
一天十二个时辰,即便是上安这样的小县城,都可以保证一天八九个时辰的供应。
像京城那样的地方,就更不用说了,“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应有尽有,丰俭由人。
食在曜京,只会一恨囊中羞涩,二恨肚腹不宽。
而穿的方面亦是空间的短板。
不说那些“山贼”,军士们的衣物,主要来源还是上安以及各县的估衣铺。
什么款式质地,合不合身,都不在考量范围,都进了二手店了,还能挑拣什么?
所以这三千军士穿什么的都有,只不过出空间的人穿得更“体面”一些而已。
空间里的棉花只能小范围种植,絮个褥子、棉衣的,还差强人意,要说纺成棉线的技术,就连大煜都还不成熟。
要不然当初项掌柜也不会觉得她用棉布制衣、棉花做被褥是“低调奢华有内涵”了。
而养柞蚕一事,现在也只是有个影子,还要等项成建“学成归来”后再说。
而以现在的空间来看,各类麻倒是不缺,都不用特意种植,随处一抓就是一大把。
可关键是军士里就没几个会沤麻搓线的,更别提什么织布制衣的了。
靠着“山贼”里的那些个妇孺吗?那她们一年到头啥也不用干了,这一件事儿就得把她们累死!
这一切还不是源于白铁英的“空间”就真的只是个空间,光有地盘儿,没有“人气儿”吗?
那么所谓的“人气儿”,也就是能解决这些问题的“技工”从哪里来?从她的梦境中来吗?
她一开始只是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一下这些处于困境之中的退役军士啊,怎么搞得不上技术都不行了?
还是不够成熟啊,做事只凭一腔孤勇,把后果看得太轻了!
但事已至此,白铁英还本就是个“犟种”,现在只想着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就是了。
能用钱解决的事儿,现在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关键问题还是刘押司提出的“人”的问题。
刘押司话里的意思是,人少,他还能管理得过来;人多了,他也只能顾着军士们这边儿了。
确实,刘押司大半辈子都在军营之中,他所熟知的也是军营里的那一套规矩,并不适合兼管“百姓”。
那在自己不能把“山贼”们放出去的前提下,能找谁来管理他们呢?
白铁英拧着眉头思量了许久,也没想到一个合适的帮手,可刘押司那头又给她提出了新的难题。
“铁英,那些福王的手下你要怎么处理?这些天,他们身上的毒性陆续发作,当真是恐怖至极。
若不是你生病时也仍旧控制着他们,还有那个连老哥‘以身相劝’,好多人可能都要咬舌自尽了。”
“诶嘛,我说我忘了点儿啥事儿呢,怎么把他们给忘脑后去了!”白铁英一拍大腿道。
刘押司见到她是真忘了,也不知道是该嘲笑。还是苦笑了。
“呵呵,你这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
一千来号人呢,说忘就忘了?我说怎么一点儿话茬儿都没提呢!
你快想想怎么办吧,不说别的,那地方臭得都不用开荒了,除了连老哥几个人是主动要求的,每天给他们送吃食的人都得抓阄了!”
白铁英一听这话,也是臊得满脸通红。
——从抓到他们开始算,近十天了,刘押司的话绝对没有夸张。
她只是想给这些人一个“下马威”,想着有个三五天的就差不多了,还能顺便挑出不是对福王“死心塌地”的那部分人来。
可她这一病,就把“下马威”给做实了,那原本能争取过来的那部分人,岂不是也要恨死她了?
见白铁英有些“愁眉不展”,刘押司安慰道:
“这又不是你故意为之,何况对待‘俘虏’,本就不用心慈手软。
你也无需为难,若是情况真有不妥,我昨日知道你醒了时,就会问你了。
再说我看这样也挺好,‘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
那些所谓的江湖人,武功高手,不是‘重然诺、轻生死’的直肠子,就是‘野性难驯’的边缘人。
你当他们是真的不知道福王那里不是个好去处吗?不过是“利益”二字罢了。
有的人一事无成,到福王那儿后却可以衣食无忧了;
有的人是惹了事,见有机会躲到外地,便跟着来了;
还有的或为名,或为利,总之他得图点儿啥,也就这么的了。
铁英啊,其实他们和那些山贼们一样,若不主动招惹你,怎么会有现在的‘报应’?
‘成王败寇’罢了,你不用觉得亏欠了他们什么。
不过,对于怎么处理他们,你确实得有个章程。
说句实话,如果我们这些人能兵器在手,结成军阵,并不怕他们分毫,可若是赤手空拳,或是落单,那我们就力所不及了。
若说让你杀了他们,你定是下不去手的,但若是放了他们,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见白铁英点头,刘押司继续道:
“对了,你还不知道吧,那些山贼还真就跟福王有关。”
“啥?果真是那个狗屁福王搞的鬼?”
“诶,你这丫头,都是嘉禾县君了,以后说话不可如此粗鲁!”
白铁英闻言吐了吐舌头,赶忙伸手示意刘押司讲清楚其中缘由。
刘押司好笑地摇了摇头道:
“你不说那些山贼里的‘军师’太过巧合,让我帮着审审吗?
我这边本来是没能撬开他们的蚌壳嘴的,但当那个‘玄武’也被你抓来后,事情就有了转机。
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永安县那伙山贼里的军师邵有德?”
见白铁英点头,刘押司继续说道:
“他本来也是个蚌精托生的,但在见到玄武后,神色就有些不对了。
负责看守他们的王小子一开始也没往心里去,只当是人被关久了,总会有点儿异常。
可自打除夕那天开始,福王那些手下陆续毒性发作,邵有德这才在挺了两天后,主动要求见我,把他知道的事情都交代了出来。
其实以你的聪慧,早猜到了几分,对吧?”
“嘿嘿,是的。”白铁英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