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铁英见后面的人不敢太靠前,她便也趁机平复着呼吸。
“噗噜噜……”
“行行,大姐大说啥是啥,等我缓过来,换我给你打工都成!”
“噗噜噜……”
壁水獝又抱怨了一句,不乐意“加班儿”的态度,真跟某人“半夜不想睡,早上不愿起”是一样一样的。
可她本就聪明,知道她这“金主”除了爱“夜间活动”,别的是真都没得说,便长鸣一声,追风赶月般放开四蹄,向南而去。
“我的天呐,这马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个在粮仓外围埋伏的人听到了马蹄声,惊讶地叫了出来。
“闭嘴!”
为首之人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说话那人一眼。
黄强那帮人迟迟不回,如今在场之人没有比他排位更高的了,这压力全在他一人身上,脾气便有些压不住了。
方才庄叔示警,可还不等他们赶到,他自己先没了动静儿。
原本比他身手好的三人又接连消失,他和池淀见势不对,险险退了回来。
可那狗东西留下一句“去县城报信”便逃跑了,他总不能撵上去把人拽住,说放着他来吧?
他也不傻,眼见不能近身,便命人都守在了粮仓门口。
心想着,若是等到黄强那帮人,或是池淀能带着城里的人手回来,自己就不用再打头阵了,哪怕是那小娘们儿从里面翻墙跑了也好啊!
她可是邪性得很,喊句话就能把人给喊没了,谁还能有好几条命,能抗到把她给擒住的?
若是能堵了她的嘴也行,可谁去做这嫁猫的耗子呢?
指望剩下这些酒囊饭袋吗?当他没瞧见那几个惯常偷奸耍滑的,正偷摸儿地往后退的吗?
“别说我不提醒你们,端谁的饭碗,就得服谁的管。
今天这事儿咱们谁也逃不掉,谁要是撂挑子、掉链子、捅娄子,不用上面来人,老子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这人的话说完,周围却没一个应声的,气氛干巴得堪比吹了一冬的高粱杆子。
不用说,各个心里都有主意着呢!
——插根儿鸡毛当令箭,你行你上啊!冲我们喊算啥能耐?
——你那么厉害,刚才怎么退回来了呢?可别说是撵不上啊!
——谁的裤腰带没系紧,把他显出来了?黄爷他们在的时候,你咋抢不上槽呢?
……
尤其是刚才被他喝儿喽“闭嘴”的那个人,心里骂得那叫一个脏啊!
要是印成书,除了“你我他”和“的地得”,就剩圈儿了。
“咳咳,今晚这事儿太过诡异,兄弟们也是一时乱了阵脚啊!”
众人的心声听不到,但马蹄声踏得人心烦意乱,终于有一个人站出来说话了。
“李兄,你方才所言甚是,我看咱们也不适合对那小娘们儿讲江湖道义了,要不就一齐出手吧!”
被叫李兄这人见有台阶可下,也缓和了脸色,扯了下嘴角,对那人道:
“章兄弟所言甚是,但她只有一人,咱们也不能全都招呼上去吧?”
“李兄,愚弟倒有一浅见,咱们要不要先照顾照顾她的马呢?
任凭她的法术再诡谲,那匹马总不可能会吧?”
“哈哈,章兄弟不愧是读过书的,此计甚妙啊!”
“过奖过奖,往后愚弟还要仰仗李兄多多提携!”
……
两人还在这儿互吹互捧,白铁英和壁水獝可就到了近前了。
往回来的白铁英也纳闷儿呢,这帮人是无薪弃假来搞团建的?还是说在那儿攒大招儿蹲自己呢?
怎么都跑个来回了,他们还一直杵那儿不动呢?这也太不敬业了!
要不是他们搁这儿聚堆儿,自己也不能一下子跑顺腿儿了,整出去一里多地才发现线放太长了。
白铁英如是想着,倒是忘了这些人抛却暖炉香枕,美酒妙人,皆是因她而起的事儿了。
思绪飞逝,蹄似流星,双方转眼间就在十丈之内了。
“动手!”
姓李那人一声大喝后,飞蝗弹丸、绳镖袖箭齐齐往壁水獝身上招呼而去。
“别给她施法的机会!”
另有五六个以姓李的为首,长兵短刃,铁拳钢腿,具以雷霆万钧之力,摧枯拉朽之势,向白铁英的面部袭击而来。
“噗,我把我碧姐都请出来了,还以为能听到多大个响呢,结果就这?”
白铁英说着,拍了拍壁水獝的脖子,一人一马去势不减,直往南边儿的大门而去。
也不怪福云山庄的这伙人雷声大,雨点儿小,功夫再高,也扛不住金手指啊!
终于将圈儿画圆了,白铁英这才感觉肩膀沉沉的,头也有些昏沉。
不过既然有小伙伴儿陪着了,白铁英便干脆整出她那套“无脸男”的装备,让壁水獝带着她绕着庄子的外围走上一圈儿。
都说“欲速则不达”,又道“世事难料。
白铁英本想着抓了狗屁福王的爪牙,让他“试试就逝世”,顶多也就是个把时辰的事儿。
没想到这庄子不是普通的田庄,也不是藏污纳垢之所,竟然是福王的老巢?那自己还不得“笑纳”了啊!
不说别的,灾后的上安乡亲们还嗷嗷待哺,艾县令还盼望着自己答应帮他筹措的以工代赈的粮食呢!
是用空间能量种植,还是拿现成儿的,这还用选吗?
驮着美得冒泡的白铁英,壁水獝好像也感受到了她喜滋滋的心情,跑得那叫一个飞快。
抱怨归抱怨,但她加起三薪的班儿来,也是特别能吃苦耐劳的。
白铁英让她围着庄子走一圈儿,她想着反正都出来了,那就不如活动开了吧,自己就提高了今晚的KpI。
这一耽搁,就导致当白铁英发现又来“且”了时,她都有点儿不想回家过年了,就在这儿“围点打援”,好像也挺香的啊!
……
半个时辰前,经过层层检查通报的池淀,终于见到了他想见的人。
“池淀,你的当机立断我都看在眼里了,今日事了,我便会跟黄强说,把你要来。”
一个穿着一身鹤氅的男人,斜靠在软榻上的凭几上,一边让伺候的人给他磨着指甲,一边懒洋洋地说道。
“多谢玄武先生栽培!”
池淀闻言,喜出望外,当即便单膝跪地,给这个叫名叫玄武的男人行了个大礼。
他到这儿三年了,黄爷上面的人就是玄武先生这事儿,他也早就打听明白了。
在他看来, “君王舅子三公位,宰相家人七品官”,手下可以做,但给谁做手下,那可就不同了。
是以刚才他的叙述中,不乏“黄爷安排不当,庄叔独木难支,他人畏首畏尾,唯他相机行事”的意思。
这不,机会就来了?
玄武见池淀表忠心,随意地摆了摆手,又开口问道:
“你方才说那妖妇似有‘言出法随’之妖术,那么依你看来,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又该拿她如何是好?”
池淀前一刻还沉浸在终于绕过黄爷,攀上了玄武先生这个“高枝”的喜悦中,此时却被这问题卡了嗓子。
幸好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他便谄笑着道:
“回玄武先生的话,小人觉得,既然是妖术邪祟,定然是怕正阳之物克制!
先生不妨让手下人准备些桃符铜镜,鸡犬朱雄等物驱傩,以讫阳气。”
“池淀所言有理,你们听到了吗?”
一旁侍立之人立即应是去办,玄武又道:
“刚才忘了问,那妖妇是怎么无声无息地进到庄子里的?”
池淀一听这话,立刻面露不解,又有些为难地道:
“启禀玄武先生,这个小人也不得而知。
不过小人瞧着妖妇身后跟着的那两个人,倒好似是平日里负责看门打杂的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