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人皇的质问是绵里藏针，是帝王之术。
那么龙渊的回应，就是毫不留情地、当着全天下人的面，狠狠地一巴掌扇在了人皇的面子上。
这已经不是挑衅了，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这一番夹枪带棒的说辞。
让在场剩余的那些，因为各种原因还没来得及跑路的修士们，心中都暗暗的有些发苦。
先前几位元婴后期大修士的唐突开战，好歹还有绝情谷的冷情仙子淡漠出手，阻拦一下余波。
现在要是这两位元婴大圆满的存在，一言不合，就在此进行一场道法与实力上的碰撞，那他们这些人就真的完犊子了。
秦无涯，这位刚刚还在为自己关键时刻的出手而感到沾沾自喜的玉虚宫大长老，此刻已是面如土色。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的阻挠，不仅仅是激怒了陆青菱，更是惹上了一个连人皇都敢当面羞辱的老怪物！
这绝不是寻常妖皇所能具有的气度。
它极有可能，是一尊能随时进阶妖帝的可怖存在。
悔恨与恐惧，如同毒蛇，疯狂地啃噬着他的神魂。
妖族进阶婴变期后，通常就会被尊称为妖帝。
虽然不像人族那样，必须按部就班地踏上化神之路，时间一到，不成化神，便身死道消。
但同样也会亏损寿命，除非是感到水到渠成了，不然大部分妖族天才，都会主动停留在元婴大圆满妖皇的层次上。
这等存在，在天玄大陆上的分量，确实足以对标一位当代人皇了。
而绝不仅仅是类似于青兕妖皇那般，被推上前台，用以逼出和试探婴变修士的可悲存在，所能比拟的。
裂天剑派、沧海宗、百花宗、绝情谷……
场中所有顶尖势力的掌权者们，此刻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他们知道，接下来，将是决定天玄大陆未来千年格局的，两位至尊存在的真正交锋！
人皇那张威严的面容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难以抑制的细微波动。
八百年了，自他以元婴后期之身登临人皇之位后，已经有足足八百年，没遇到过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或者妖了。
当代人皇轩辕氏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忽地闪过了一抹足以冻结时空的冰冷寒芒，但很快便被他强行压了下去。
“道友，过了。”
他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却让周围的紫金之气，变得愈发凝实、沉重。
“本皇念你修行不易，困守一隅，不通世事，这才以礼相待。你当真以为，凭你一己之力，便能与我整个人道为敌吗？”
“人道？”龙渊闻言，竟是发出一阵低沉的、仿佛地壳板块在摩擦般的隆隆笑声，“哈哈哈……好一个‘人道’！”
“一个连一万岁都活不到的小娃娃，也敢鹦鹉学舌，和我谈起人道来了。”
龙渊虽然年纪不大，扯谎的本事还是一流的。
在故作深沉地在这位人皇面前摆出老资历后，他便开始装起了高冷，不再说话。
被糊弄得晕头转向的人皇轩辕氏，他的声音里，终于带上了一丝凝重：
“既然是大陆上残存的近古遗种，那你究竟是何来历？潜藏于东极州，又有何图谋？你这般肆意干涉大陆格局，莫非是想效仿上古时期的域外天魔，引得天下共击之吗？”
三言两语间，这位人皇便巧妙地将龙渊的行为，定义为“域外天魔”般的入侵和搅局，试图将其孤立，引动整个天玄大陆的敌意。
“图谋？哈哈哈……”渊祖再次大笑，笑声中充满了不屑，“本座若有图谋，你这中皇城，在你那位开国人皇登基的那一天，就已经化作尘埃了！本座不过是睡得久了，身子骨有些僵硬，找了个小辈替本座活动活动筋骨，顺便看看如今这片天地，变成了什么模样。”
“至于这朱家小儿……”
渊祖那庞大的龙首，微微低垂，金色的龙瞳扫了一眼下方那个依旧用血弓支撑着身体，满眼震撼地望着天空的朱开天。
“本座与他家先祖，有过几分香火情。本座护着他，看谁不顺眼了，便打谁。这个理由，你可还满意？”
简单！粗暴！不讲道理！ 我就是高兴，我就是护短，你能奈我何？
这番话，彻底堵死了人皇所有关于大义、关于格局、关于道统的言辞。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帝王心术，还有中皇城无往不利的恐怖威势，在这头只凭喜好行事的古老巨龙面前，根本毫无用处！
人皇的脸色，终于彻底沉了下来。
“道友，看来，你我之间，是无法善了了。”
他的声音，变得冰冷刺骨，“本皇可以不追究你重创我朝宿老，羞辱我朝人子的罪过。但你，今日也必须给本皇，给我中皇城，给这天下一个交代！”
“交代？“渊祖的龙瞳微微眯起，一股足以让日月无光的恐怖气息，开始缓缓弥漫而出。
“如果你要真想用这种方式威逼本座，那本座的交代便是，你们中皇城那个叫嬴烨的小崽子，还有那个叫秦无涯的牛鼻子，今日，都得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