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那便有的谈咯,叶虾公赶忙回话:
“我是个猎户,昨日刚猎得一只黄猄,肉还新鲜着呢,我这就给您拿回去,黄猄肉可美味啦。”
李老歪也跪着挪过来,眼巴巴地说道:
“还有野鸡干,竹鼠干,都好吃得很,你家开榨油坊的,有的是茶油,放点茶油一酥,那香味能飘出好几丈,平时虾公拿去卖,可抢手了。现在我们拿来孝敬你,你就放了我们吧。”
石宽有心帮这俩,便走上前把那竹篾解开,说道:
“正好我们肚子也饿了,你俩回去煮点野味给我们尝尝,文所长高兴了,那你俩就继续留在这儿,要是他吃不惯,我可就没招儿咯。”
“谢老爷,我们一定把最好的肉做给文所长吃。”
竹篾捆人可比麻绳要痛得多了,李老歪也顾不得揉搓那被捆得快出血的手腕,搀着叶虾公往家里走去。
要搁以前,文贤贵可只吃猪肉、鸡肉、牛肉这些,其他野兽的肉,他听着都犯恶心,更别提吃了。只是前段时间当乞丐时,他连那馊了的饭菜都吃了,在李老头家吃的腊肉,那皮上都还有毛没刮干净,吞下去都刷喉咙,也没觉得有什么。
从龙湾镇走到这里老半天,肚子也确实饿了。馊的饭菜都吃了,现在尝一尝做野味,似乎也不错,文贤贵也就跟着走去了李老歪的家。
为了不被文贤贵抓去,李老歪和叶虾公两人忙上忙下,你切肉来,我就剥蒜拍姜。你烧火我就弄饭,没多久,一桌香喷喷的野味就端上了桌。
天气热,那黄猄肉有点变味了,文贤贵根本不敢下筷子,倒是那野鸡和竹鼠干,看着黑乎乎的,却香得让人直流口水。才开始试探着吃了一两块,后来变得每一筷都是夹那两个碗的。
石宽和连三平俩人就没什么讲究,什么肉都吃,吃饱了还让叶虾公找个袋子,要装几只回去。毕竟这野货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得吃的,孝敬文贤贵,不如也孝敬孝敬他俩。
得吃了,连三平和石宽还拿了,文贤贵也就不再提什么抓不抓人的事。吃饱喝足之后,带着谭美荷就离开了顾家湾。
天气热啊,知了烦躁的叫着,让人觉得更加的热了。
回到半路,石宽才想起一个问题,问道:
“谭美荷,你出来是出来了,可是身无分文,你那家这么久不住人,现在漏得狗都嫌。回到镇上你吃什么,住什么?”
从顾家湾出来时,谭美荷就在想这个问题了,她一下子走到文贤贵面前跪了下来,哭道:
“文所长,石队长,你们好人做到底,把我送去文老爷那里,让我伺候他吧。”
“送去我爹那?你还想当我六姨娘啊,你的算盘打的蛮响的嘛,我又把你送回去给李老歪得了。”
之前文老爷娶了小蝶,把他娘害死,文贤贵就已经怀恨在心。这会谭美荷竟然还想当他的六姨娘,不管出于什么目的,那都令他不爽啊。
石宽也有点纳闷,文老爷都已经成那个样子了,这谭美荷还想跟着他,到底图什么啊?
谭美荷也知道自己说得太突兀了,赶紧解释:
“文所长,你别误会,我哪敢当你的姨娘啊。我是无处可去了,想去伺候你爹,好有个落脚的地方,你们文家家大业大,多我一个下人不算多。”
原来是这样,文贤贵松了口气,不过还是说:
“不行,你一个烂货,进到我们家晦气,你还是自己想办法。”
谭美荷能有什么办法,她就是一个靠着男人才能活下去的女人。之前跟李连长,后来又跟雷矿长,再就是跟着叶虾公和李老歪。逃离了叶虾公和李老歪,她还真不知道投靠谁了。
文老爷那里去不了,顾家湾金矿又有周兴,谭美荷满脸无助,歪坐在了路旁,嚎啕大哭:
“我的命真苦啊,逃离了狼窝,却连个狗窝都没得给我住,老三啊老三,我对不住你,当初要是踏踏实实跟你过日子,不招惹其他野男人,又怎么会沦落到这一地步,呜呜呜……”
谭美荷这个人既可恨又可悲,现在还有点可怜,石宽也不忍心看到一个女人这样子无依无靠,就说道:
“之前你不是去张球家住过一段时间吗?他现在也出来了,正在警务所里当伙夫呢。你要是不嫌弃,可以去投靠他啊。”
“张球?”
谭美荷迅速停止住了哭声,对呀,她怎么记不起这个张球来。这个张球可是一直都中意她,在张球家时,张球偷偷看过几回她洗澡,张善还想让她当儿媳妇呢。
想到了这,谭美荷爬了起来,拍拍屁股走在前头,焦急的说:
“走,回去快一点,我要找张球,他不会不要我的,他肯定要我的。”
文贤贵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张球长得那个丑样,谭美荷竟然像怕被别人占了似的,这么急的走回去,该不会是疯了吧。
如果他是女人,情愿嫁给瘸腿的张坤,那也不可能嫁给张球。既然张球都不嫌弃了,为何又要从李老歪家逃出来?真是一个中邪了的女人。
回到了龙湾镇,已经是万家灯火,人人都吃饱饭,拿着蒲扇坐在门口纳凉了。
文贤贵觉得谭美荷疯了,就没有送去警务所,自己先回家了。
连三平倒是想把谭美荷送去,甚至还在心里嫉妒张球,张球这个丑样,竟然白捡了谭美荷这么漂亮一个女人。他还想让文贤贵把谭美荷赏赐给他当小老婆呢,只是文贤贵说谭美荷晦气,他又不敢开那口。
让谭美荷投奔张球,这主意是石宽提起的。文贤贵和连三平都不想送,那他只好送啊。其实他也不想送,谭美荷这个女人,谁沾到了谁倒霉。
到了货币改革委员会的营房前,已经大门紧闭,不过听着里面吵吵闹闹,那些警察们应该都还没睡。石宽抬手拍了门,不一会就有人来开门了,探出脑袋来的是张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