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日子很快到了寒极的最冷的时候。
大雪已经连续下了一个多月,整个大地都被被镀上了统一的银装。
就连小藤的领域也不例外。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领域里的积雪大抵只有小腿的深度,不像领域外的地方,随意一脚踏出都能将人给埋个没影。
禾沁与向衍泽上一次出门也已经是在半个多月前了。
禾沁还记得,那天是实在憋慌了,向衍泽说这个季节运气好,或许能采集到一种极为特殊的好东西——晶蜜。
于是便被她软磨硬泡着出了门。
他们的运气也着实可以。
两人寻了一天,本来都打算放弃了的时候,却意走错了方向,在一片“伪装”成小丘的灌木丛中见证了一场如梦似幻的晶蝶秀。
找到这些可爱小东西的老巢,成功采集到了不少的晶蜜。
更是托那没日没夜搞出来的一堆符纸的福,硬是靠着屏息符和静止符,收集到了晶蝶翅膀上如梦似幻的粉末。
心情一好,她回去后就给自己闭了小关。
倒腾了许久,竟让她倒腾出了一种酒引子。
想起她来这里后还只酿过一次酒,还因为忘记了时间,发酵太久,等想起来的时候已经酸成了醋。
她一时没忍住又酿了起来。
而今天就是坛蒸酒的日子。
“让开,让开!”
禾沁刚扒拉开二傻子挂着口水往坛口死命嗅的大脑袋,这边毛团子又伸着它那短小没啥用的四肢试图将自己扒在坛子上。
认命的拧起它的后脖颈,将扔开,这边二傻子又凑了上来。
一脚抵住二傻子的大脑袋,一转头,一根绿藤已经不知何时从地下缠绕上了大酒坛,正偷摸摸的试图撬开瓶盖往里探。
禾沁要郁闷死了。
自从三天前,这坛“平平无奇”的“粮食酒”开始有特殊灵气溢散出来开始,这三个家伙就跟着了魔似得开始天天围着它打转。
前两天还好,几只还只是争着跟坛子贴贴,反正酒水发酵需要温度,这三只除了小藤全都是高体温,她便没管,全当自动恒温器了。
可是今早起来一看,三只竟然在抱着坛子打架。
看的禾沁心惊胆战,生怕他们一不小心把坛子给砸了。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一幕。
禾沁在这边与三只斗智斗勇,听到响动的向衍泽从训练室探出个头来。
“向衍泽!快来帮忙。”
禾沁余光瞄到向衍泽的身影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看着禾沁手脚并用,龇牙咧嘴跟三只缠斗的模样,没忍住咧嘴一笑。
“快呀!”
没见他动,禾沁又招呼起来。
“来了。”
向衍泽笑着应了一声,这才过去一手一个将二傻子与毛团子拎开。
禾沁这才空出手来,将小藤拖走。
见三只还想蠢蠢欲动,这才忍痛用上了一张静止符。
看着被定在原地跟雕塑似的三只,禾沁叉腰喘着粗气,好半晌气喘匀了,这才扭头看向向衍泽。
“我估摸着,这酒怕是差不多了。”
说着转身抚上半人高的大坛子,看着密封材料上齐整整的几对牙印子,满头黑线。
“这几个家伙都想开盖,再放也防不住这几个家伙。”她拍了拍坛身,侧耳听了听,“我看也别等了。”转头看向他,“今天蒸酒吧。”
向衍泽不懂怎么酿酒,只是听禾沁说粮食酒蒸熟后加酒曲和酒引发酵,发酵出酒后再蒸馏就行了。
而这段时间他也按照她说的用木头搞出一套蒸酒用的器具。
器具怪模怪样,还挺有意思。
“好。我需要做什么?”
“走吧。烧火就行。”
说着将坛子一收,又瞄了眼还定在原地的三只,往厨房走去。
一到厨房,两人就忙开了。
禾沁嘱咐了向衍泽备柴和雪,自己则是拿出小刀一点点撬开封口。
封口被撬开一条细缝的刹那,一股浓郁的香气猛地逸散出来。
那是一种酒酿特有的奇特香气,又不单单的酒的味道,而是在那粮食厚重的香气之后带上了丝丝缕缕的花果甜香,最后晕染成满室如冰雪般的清冽香气。
仅仅只是一丝气味,就让禾沁和向衍泽精神一振,周身灵力都似乎活跃了几分。
“嗯。”禾沁深吸一口气,“好香!”说着在使劲又吸了吸,“难怪这几个家伙跟护什么似的争呢。”
向衍泽赞同的点点头。
“不行,得赶紧的。不然它几个一会儿能懂了又该闹腾了。”
说着加快了手下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整个封口揭开。
一瞬间,更加浓郁的香气熏的禾沁脑子晕乎乎的,小脸都染上了小片红晕。
她自己却没有发觉,凑近了脑袋往里面一瞧,眼神豁然一亮。
只见坛中并不如想象中的酒水与残渣混杂一片不胜好看,相反的,坛子里就像是装了一坛银河,星星点点,而丝丝缕缕的灵气在其中流转溢散。
禾沁倒吸一口凉气,回过神来,赶忙招呼:“快,架锅!”
向衍泽动作迅速,将早就准备好的斧锅架好,看禾沁手忙脚乱的往锅里舀酒醅一把拉开她。
“我来。”
说着顿身一抱,轻飘飘的便将少说也有两百多斤的酒坛给一把抱了起来。
“倒多少?”向衍泽问。
“半锅。”禾沁赶忙回道。
就见向衍泽手微微一抬,缸内的混合物便哗哗啦啦流了出来,几息时间便填满了半锅。
向衍泽将大缸子重新一放,禾沁赶忙又将缸口一盖,将剩余的收进空间手绳,怕一会儿没注意被那三个给糟蹋了。
另一边,早就被禾沁讲过原理的向衍泽已经动手安好了甑桶与甑身,正在安装充当冷却槽的穹顶盖。
见此,禾沁弯腰提起一旁提前准备好的大桶白雪,递给向衍泽。
一切准备完毕,两人并排坐到灶口点火开烧。
一时间厨房安静了下来,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以及甑桶内开始加热后传来的细微“咕嘟”声。
两人都屏息凝神,期待着第一滴酒液的诞生。
随着温度逐渐升高,甑桶顶部的冷却槽开始发挥作用,外部遇冷,内部炽热的水汽裹挟着浓郁的香气在甑桶内循环。
又渐渐逸散而出,充斥整个房间。
酒香愈发浓郁,禾沁和向衍泽也感觉有些熏熏然,仿佛只是这香气就能让人不饮自醉。
向衍泽添柴的动作都慢了几分,深深吸了一口,只觉得通体舒泰。
忽然,一阵极其轻微、却清脆悦耳的“滴答”声响起。
两人精神一振,同时看向甑桶下方的出酒口。
只见一滴晶莹剔透,仿佛融化了宝石般的酒液,颤巍巍地凝聚,最终滴落而下,落入下方早已备好的白瓷碗之中。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很快,酒液连成了细线,潺潺流出。
这初流出的酒液,被称为“酒头”,度数极高,香气也最为暴烈。
禾沁熟练地用勺子接了一点酒头,嗅了嗅,又小心地尝了尝舌尖,点头道:“成了!这酒头留着以后有用。”随即便换了一个干净的酒坛来接取中段酒。
中段酒液色泽更为清亮,如同流动的水晶,香气却内敛了许多,不再那么咄咄逼人,而是变得醇和、绵长。
禾沁的喉咙越看越干,不自觉的咽着口水,某条馋虫开始蠢蠢欲动。
“不然……我们先尝尝味儿?”她的眼睛依旧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哗哗落下的酒线。
向衍泽也被勾的起了兴趣,想想自己的酒量,喝一点应该不妨事,况且这根藤的领域还算安全。
“好。尝一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