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的人举着饼干打招呼,笑容里的月牙疤与他们的一模一样,有个“苏澈”的机械臂上缠着灵草,转动时发出沙沙的响,像在给红绳河伴奏。
河岸的灵草长得比人高,草叶上的露珠里,映着各个世界的掌印碎片在游动:有的在追灵草,像在玩捉迷藏;
有的在撞齿轮,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有的抱着饼干碎屑打盹,被水流轻轻推着走。
少女蹲在河边,掌心的黑血滴进水里,立刻化作条小小的红绳鱼,鱼尾一摆就追上了片陌生的鳞片碎片,用嘴轻轻叼着往回游,像在献宝。
“红绳河会带着碎片找归宿。”
撑船的“苏澈”突然开口,他的头发里缠着根齿轮,说话时齿轮跟着动:“这里的船没有桨,全靠红绳牵着走,想去哪,心里想着,河就往哪流。”
他指着远处漂来的艘蒸汽城风格的船,船帆是用铁皮棚的碎片做的,上面用红绳绣着“家”字,歪歪扭扭的,却比任何工整的字都让人安心。
船上的“少女”正把齿轮碎片扔进水里,碎片沉下去的地方,立刻冒出红绳做的芦苇,芦苇丛里藏着黑袍青年的半块机关核,核心的暗金已变成河底的沙色,摸上去暖融融的,像被无数篝火烤过。
少女的凤凰图腾突然飞向河中央,翅膀在水面拍打出漩涡,漩涡里浮出片巨大的掌印碎片。
碎片上的月牙疤比任何一片都要清晰,却在正中央留着个星形的缺口,缺口边缘的红绳像在呼吸,轻轻收缩又舒展。
“这是所有掌印的‘母版’。”
她的黑血在缺口处画出小小的红绳结,结刚系好,周围的河水就泛起金光,:“母亲的笔记说,它在等‘未知的相遇’。
那些我们还没遇见,却注定会遇见的碎片。就像废土城的暗金风暴,看着吓人,却把我们吹到了一起。”
苏澈的羽毛笔在星形缺口旁画了个问号,问号立刻被红绳缠住,变成块漂浮的木板,木板上坐着只机械虫,正用触角推着片陌生的鳞片碎片往漩涡里送。
碎片刚靠近缺口,就被红绳轻轻弹开,像在说“还不是时候”,机械虫却不气馁,又把碎片推回去,来来回回的样子,像在跟缺口玩游戏。
河面上突然飘来阵饼干的香气,是黑袍青年藏的那种,顺着水流望去,只见艘草编的小船漂过来,船上堆着半块压缩饼干,包装纸上写着“给晚来的人”,字迹是少女母亲的,旁边还画了个小小的红绳结。
红绳河突然转向,带着所有的船往更宽的水域流去,河岸的灵草越长越高,草叶间挂着无数未识的碎片:有带着星尘的齿轮,齿牙间缠着红绳;
有裹着机油的灵草,草根处埋着能量晶体;
有沾着沙粒的能量晶体,表面的裂纹里嵌着饼干屑。
每个碎片都在轻轻颤动,像在期待被谁认出,有片齿轮碎片甚至自己跳进了他们的船,滚到少女脚边,用边缘轻轻蹭她的鞋,像只撒娇的机械虫。
撑船的“苏澈”突然笑了,指着远处跃出水面的碎片:“看见没?又有新的来了。”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片带着凤凰图腾的红绳正从水里冒出来,上面缠着半块饼干,齿痕与苏澈手里的那半严丝合缝,像早就说好的。
红绳河的水流越来越急,却始终平稳,齿轮船在浪尖上起伏,像坐在红绳编的秋千上,舒服得让人想睡觉。
少女把掌印母版放进河里,碎片没沉下去,反而跟着船走,缺口处的红绳正慢慢变长,往未知的水域探去,像在说“别急,我们慢慢找”。
河面上的风带着共生界特有的暖意,混着各个世界的味道:废土城的沙粒味、修真界的灵草香、星际舱的星尘气、蒸汽城的机油味,这些味道在风里打了个滚,竟变成了熟悉的饼干味,甜丝丝的,让人想起废土城的篝火。
苏澈与少女坐在齿轮船上,看着红绳河带着他们往前漂,手里的饼干碎屑掉进水里,立刻引来成群的红绳鱼,鱼尾的鳞片反射着光,像无数个未点亮的坐标。
有只红绳鱼突然跃上船,吐出片陌生的碎片。
是块带着灵草纹路的齿轮,齿牙间刻着“共生”两个字,是用黑血和橙红光一起写的,一半是少女的笔迹,一半是苏澈的。
“这是河送给我们的。”
少女把碎片贴在掌印母版的缺口旁,碎片虽然没嵌进去,却与母版产生了共鸣,红绳河突然唱起歌来,是少女跑调的那首,却被无数碎片的声音补全了旋律,变得格外动听。
远处的水域越来越宽,隐约能看见新的河岸正在慢慢长出来,灵草和齿轮交织着往上冒,像在搭建新的站台。
齿轮船继续往前漂,红绳河的尽头藏在雾气里,谁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却没人觉得害怕。
少女的凤凰图腾在船头张开翅膀,掌印母版的缺口处,又有根新的红绳探进了雾里,像在给后面的碎片指路。
苏澈看着少女被风吹起的发梢,突然明白,共生界的河从来没有终点,流动本身就是意义。
就像红绳总要往更远的地方伸,他们总要往更未知的世界走,而那些未识的碎片,不过是在路上等他们的朋友,早晚会遇见的。
风里传来新的碎片响动,像有谁在远处摇响了齿轮风铃,清脆的声音里,红绳河又宽了些,像在说“再往远走点,还有更好的”。
红绳鱼群突然往雾里钻,尾鳍拍打出的水花溅在掌印母版上,星形缺口里立刻渗出细碎的光,像谁撒了把星星碎屑。
少女伸手去接,光屑落在掌心,化作半块带着鳞片纹路的饼干,咬一口,尝到了机械虫机油的涩、灵草的清、星尘的甜,混在一起竟格外熨帖。
撑船的“苏澈”突然指着雾里:“看那边!”
雾气中浮出座红绳桥,桥栏是齿轮与灵草缠成的,桥头立着块碑,刻着“未完待续”,字缝里钻出细小的红绳,往雾深处蔓延,像在说“路还长,慢慢走”。
齿轮船轻轻撞上桥柱,红绳河的水流在雾里转了个弯,带着他们往桥的另一头漂去,掌印母版的缺口处,新的红绳已探进雾中老远,像在给后面的碎片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