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尘被风灵晶结界的气流推开时,赵烈看到的不是预想中崩塌的城墙,而是一张由淡金光带织成的巨网。光带在暮色里流动,像无数条交汇的河流,将隘口牢牢罩在中央。“炎阳核心” 主炮的禁锢囚笼正随着他的挣扎不断收缩,笼壁的金色纹路越收越紧,嵌在其中的净化符文亮起,像贴在皮肤上的烙铁。
恒星风的净化之力像细密的针,刺透他周身的煞气黑风。那些曾让他引以为傲的尸核煞气,此刻正以可见的速度消融在光带里 —— 肩甲处的尸核最先崩裂,化作黑色的齑粉;胸口的煞心晶发出哀鸣,表面的裂纹蔓延成蛛网,最后在噼啪声中碎成粉末。
“赵将军,放弃吧。” 陈风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带着界域大阵的灵能共振,在囚笼里形成回声。“你的通讯被星链干扰,血祭阵被雷泽城摧毁,连你最信任的觉醒者卫队,现在都在接受沃土城的灵米净化。刚才阿月传来的画面里,有个士兵已经能认出自己的弟弟了。”
他顿了顿,指尖在控制台上轻点,风语城的全息投影突然出现在囚笼外:城墙的风灵晶正在吸收飓风发电,淡青色的能量流顺着管线汇入储能舱;跨域传送阵里,道祖观修士正将获救的幸存者送往安全区,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正把半块灵米饼递给修士;远处的风脉塔下,几名黑石堡士兵坐在草地上,捧着灵米粥小口吞咽,脸上的黑气已淡去大半。
“这不是战败,是你该看清方向了。” 陈风的声音温和却有力量,像春风融化残雪。
赵烈的怒吼卡在喉咙里。他试图引爆血爆符的最后力量,却发现体内的煞气已被净化了七成 —— 丹田处传来空落落的痛感,那些能让他撕裂三阶修士的力量,此刻只剩下微弱的震颤。血煞教承诺的 “四阶战力”,在五城联动的灵能面前,像个被戳破的气球。当囚笼收缩到仅能容纳他站立时,这位黑石堡的统治者终于脱力跪倒,佩剑从颤抖的手中滑落,在光带中发出绝望的嗡鸣,剑身上的煞气纹路正被金光一点点抹去。
此时的隘口战场,黑石堡军队已彻底溃散。失去通讯指挥,又被风缚阵与净化灵能压制,士兵们要么被 “镇魂符” 唤醒理智,要么瘫在地上等待救援。道祖观的修士们正按 “威亚法典” 的规定清点俘虏,每个被俘者的腕间都被戴上临时灵枢手环 —— 手环表面的净化符文闪烁着,不是为了禁锢,而是检测体内残留的煞气,当煞气浓度低于 5% 时,手环会自动弹出。
有个络腮胡士兵刚戴上手环,就对着修士们连连作揖:“谢谢你们!我被煞气控制了三天,脑子里只有杀人…… 现在终于清醒了!” 他指着不远处的医疗点,“我能去帮忙照顾伤员吗?我以前是医生。”
“阿月,能定位赵烈的副官吗?” 陈风对着通讯器问。少女的灵识仍连接着同步卫星,指尖在天道学院的星图上划出银线:“他带着最后三百人往西北方向逃了,想绕开隘口回黑石堡。卫星拍到他们在灵植海边缘停留过,偷走了沃土城的一批灵米 —— 可能想靠这个恢复体力,灵米里的生息能确实能暂时压制煞气。”
她轻点屏幕,卫星拍摄的实时画面立刻传输到风语城指挥室。画面里,副官正挥舞着战斧催促士兵快走,他的盔甲上沾着灵米的碎屑,有个年轻士兵边走边往嘴里塞灵米,脸上的黑气竟淡了些。
陈风立刻调动三支巡逻队:“别追太紧,把他们赶到雷泽城的警戒圈。” 界域大阵的光带此时延伸至雷泽城,赵烈副官的逃亡路线在全息投影上一目了然,像条红色的虚线。“让雷泽城用引雷阵吓唬吓唬他们,别真伤人 —— 徐老说要留活口,这些人里有不少是被胁迫的。”
雷泽城的回应很快传来,带着电流的噼啪声:“引雷阵已启动,在他们前方三公里制造了雷暴云,保证把他们吓得往风语城方向跑。” 张玄长老的声音带着笑意,“刚才用雷电在他们身后劈出了道火墙,没伤到人,就是有点焦头发 —— 有个士兵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像只炸毛的猫。”
这场 “降维打击” 的关键点,在于五城灵能的无缝衔接。当黑石堡军队还在用传统战术冲锋时,风语城的风灵晶结界已接入雷泽城的电力系统,防御强度提升 40%;当赵烈依赖尸核提升战力时,沃土城的灵米净化技术早已通过跨域传送阵送达前线;而阿月操控的星链,更是让黑石堡引以为傲的通讯系统成了摆设 —— 他们的作战指令,五城指挥室能实时监听。
“检测到赵烈体内煞气浓度降至 15%,已脱离危险值。”AI “战灵” 的报告弹出,淡蓝色的数据流在屏幕上滚动。陈风看着囚笼里垂头丧气的赵烈,突然想起徐爷爷的嘱托:“这些被尸核侵蚀的人,本质上也是受害者。威亚世界要的不是征服,是融合。” 他下令打开囚笼,亲自递过去一袋净化灵米:“先垫垫肚子,等下带你看样东西。”
赵烈犹豫着接过灵米,米粒在掌心散发的暖意顺着经脉蔓延,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他下意识捏碎一颗灵米,淡金色的粉末在指尖化作微光,渗入皮肤 —— 丹田处的痛感竟减轻了几分。当他被带到风语城的风脉塔时,彻底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塔内的控制台前,工程师与修士正并肩工作。前者戴着灵能手套,调整着风灵晶的收集参数,屏幕上的效率曲线稳步上升;后者则盘膝而坐,指尖掐着木系法诀,用柔和的灵力安抚躁动的飓风。两人偶尔交流几句,工程师说 “符文导流角度需要再调 2 度”,修士便立刻调整法诀,屏幕上的灵能转化率稳定在 85%。
“这里每天收集的风能,能供应三座黑石堡的灵能需求。” 陈风指着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而且零污染,不像尸核提炼术会污染灵脉 —— 你看风脉塔下的草地,上个月刚种的草籽,现在已经能长到脚踝了。” 他调出界域大阵的实时数据,五城的灵能储备在共享池里流动,像五色的绸缎,“你看,一座城受袭,其他四城能立刻支援 —— 这才是对抗末世的底气,不是靠煞气,是靠协作。”
赵烈盯着屏幕上流动的光带,突然想起自己年轻时守护的蓝星电网。那时的人类也曾这样协作,在台风天里抢修线路,在地震后共享物资,直到末世摧毁了一切。“血煞教说你们的科技修仙会毁了修士的根基。” 他声音沙哑,喉结滚动着,“可你们…… 比我们更懂怎么守护灵脉。我前几年去勘察灵脉,看到的都是被尸核污染的土地,草都长不出来。”
就在这时,阿月的通讯紧急接入,少女的声音带着发现秘密的兴奋:“陈舰长,赵烈的副官被雷泽城抓住了!从他身上搜出了黑石堡的布防图,还有…… 血煞教祭司藏在黑石堡的联络名单!”
名单投影在屏幕上时,赵烈的脸色瞬间煞白。那些名字里,有他最信任的几位长老,包括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李长老。名单旁的备注显示,这些人早就用黑石堡的灵脉资源与血煞教交换尸核,甚至偷偷污染了城内的水源。
“他们早就和血煞教勾结了。” 陈风拍了拍赵烈的肩膀,“你以为在为黑石堡战斗,其实只是别人的棋子。他们故意让你用‘狂怒符’,就是想让你和黑石堡两败俱伤。” 他调出徐爷爷的通讯请求,“徐老说,如果你愿意,现在就能和黑石堡的幸存者通话 —— 他们已经知道血煞教的真面目了,刚才还打来电报,问你有没有事。”
赵烈看着通讯器里妻子和儿子的脸,眼眶突然泛红。儿子举着刚领到的灵枢手环,兴奋地说:“爸爸,风语城的叔叔送了我们好多灵米,说以后黑石堡也能接上界域大阵,用上风灵晶发电了!妈妈说,以后做饭再也不用烧尸核了,空气里都不会有臭味了!”
夕阳西下时,风语城的风灵晶屏障在暮色里泛着温柔的光。赵烈站在城头,看着被俘的士兵们在修士的指导下学习吐纳法,净化体内的煞气。有个士兵学得快,吐纳时掌心竟泛起淡青色的微光,引得周围人一阵欢呼。
陈风递给他一部新的灵枢手环,手环表面刻着风语城的标志:“徐老邀请你去欢乐城做客,看看天道学院的星语者 —— 阿月说,黑石堡的卫星也能接入星链,以后通讯再也不会中断了。你儿子说想视频看风脉塔,我让阿月教他操作。”
赵烈接过手环的瞬间,收到了一条来自黑石堡的消息:长老们已肃清城内的血煞教余孽,临时推选他的妻子主持大局,正等待他回去主持大局。消息末尾附着一张照片 —— 黑石堡的城墙上,有人用白石灰画了个巨大的五角星,与五城防御圈的标志一模一样,五角星中央写着 “盼归” 两个字。
但他的目光却落在风语城西北方的天际线。那里的云层泛着诡异的灰黑色,不像自然形成的乌云,倒像被煞气浸染过的棉絮。阿月的灵识感应到,有股不属于黑石堡的煞气正在快速移动,速度是普通风煞兽的三倍,目标似乎是 —— 刚归顺的黑石堡。
“那是什么?” 赵烈指着天际线问,声音陡然绷紧。他能感觉到那股煞气里的恶意,比他用过的任何尸核都要阴冷。
陈风的脸色凝重起来,立刻调出卫星监测:“是血煞教的残余势力!他们应该是血煞教祭司的嫡系,带着最后的‘腐灵煞’—— 想趁黑石堡群龙无首时夺取控制权,用黑石堡的灵脉炼制更厉害的煞器!”
风语城的警报突然响起,尖锐的鸣笛声刺破暮色。界域大阵的光带再次亮起,比之前更明亮,五城的灵能在光带里奔腾,像即将出鞘的利剑。赵烈握紧了刚领到的灵枢手环,第一次主动开口,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陈舰长,算我一个。黑石堡的防御阵有七处暗门,是我亲手设计的,我比谁都熟。而且那些血煞教余孽的气息,我一闻就能分辨。”
陈风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光芒 —— 不再是被煞气操控的疯狂,而是守护家园的坚定。他伸出手:“欢迎加入,赵将军。”
两只手掌在界域大阵的光带中相握,一只带着风灵晶的微凉,一只残留着灵米的暖意。一场新的战斗即将打响,但这一次,昔日的敌人站在了同一条战线。风语城的风灵晶在暮色中全力运转,将灵能注入界域大阵的光带,像在为这场跨越恩怨的协作,点亮了一盏希望之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