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悍的队长还在说着,一只手悄无声息的握住了他的手。
收回时,手中已经多了一块玉佩。
他假装诧异的瞥了玉佩一眼,满脸的不好意思道:“这东西可不便宜,怎么好意思呢?”
黄冒做出男人都懂的笑容,压低声音道:“待将军他年回家,这块玉佩可换取二十亩良田,顺便还能盖座院子,讨个俊俏的媳妇。”
他眨了眨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队长摇着头笑,把玉佩塞进怀中。
赚了!
大赚特赚,遇到财神爷了。
“如此,那时一定请先生喝杯喜酒。”
“自然,一定到场。”
两人关系好的像是多年的老友,又闲谝两句,队长挥手,让人打开城门前的鹿角,放车队入城。
“多谢将军~”
黄冒笑的让人如沐春风,心中暗骂无耻下流,生孩子没屁眼,一辈子都打光棍。
车队从百姓身侧缓缓驶过,透着高人一等的傲慢。
进入城门后,张勋等人连忙低着头,靠在车边,亦步亦趋的跟着。
黄冒见他们实在紧张,便走过去低声安慰:“将军不必如此,如今大战在即,看守城门的都是刘备的亲军,寿春老兵都驻扎在城外。”
那可太好了。
张勋抬起头,揉着因为低太长时间而发酸的脖子,顿感轻松。
队伍行进间,不断遇到巡逻的士卒,神情严肃紧张,路上行人很少,曾经喧哗热闹的寿春城,店门紧闭,笼罩在战争的阴影之中。
充满了肃杀萧瑟之感。
黄冒硬挺着面皮,在士卒经过时,刻意不去看他们,生怕引起那些人的注意,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纵然他千小心万小心,可任有人诧异的“吁”了一声,纵马拦在车队之前,目光只盯着纪灵。
该死该死该死~
不会这么巧,遇到纪灵的熟人了吧?
如今这些天,官员们每日在府衙里忙忙碌碌,极少有时间外出闲逛的,曾经的将军士卒更是待在营中待命。
只在换防时回家一次,与家人团聚。
按理说,这一路听着凶险,其实安全的紧。
不曾想,出现了意外。
拦在车前的骑士一身皮甲,腰悬长刀,带着二十多名士卒,倒也是威风凛凛。
“那厮,看起来颇为眼熟。”
那人盯着纪灵看了一会,挠着后脑勺苦苦思索,但一时间想不到在哪里见过。
汉末不比现在,没有网络视频,能够通过网络认识高级官员的长相。
何况纪灵还是大将,纵然在阵前待过,那位置低下的军官与士卒,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可眼下,那人似乎认识纪灵。
纪灵同样后背发凉。
若是在战场之上,对方敢用这种眼神看自己,那必定抡着大刀将其砍翻在地。
现在么...
他疑惑的望了对方一眼,旋即低头,脑海里完全没有对方的记忆。
那人令士卒拦住车队,驱马上前,当马蹄来到纪灵面前之时,那人喝道:“抬起头来~”
这时,黄冒意识到事情有变,连忙陪着笑脸小跑过来问道:“这位将军,此人乃是在下家丁,不知何事恶了将军?”
“家丁?”
那人嗤笑一声,“莫不是细作?”
此言一出,黄冒与三将皆毛骨悚然。
张勋的手藏在粮车一侧,伸手按住了刀柄。
如果被发现,那不如大杀一场,总比束手就擒解气的多。
说不定还能抢马,逃出城外!
黄冒觉得自己心脏嘭嘭嘭的跳了起来,都快蹦出了嗓子眼,他强行控制着情绪,努力挤出笑容。
“将军,可别吓唬在下,在下是荆州人士,姓黄名冒,来给刘使君送粮的。”
“送粮的?”
那人目光在车队中扫了几扫,皱眉道:“既然送粮,为何没有军士陪伴?”
“小人在寿春待过,地方熟,要先去府上见过主人,做个登记,这才前往军中送粮。”
话音落,“蹡”一声,刀光闪过,黄冒只觉脖颈间一片冰凉。
那柄长刀,就搁在他的肩膀上,距离脖子只在一寸之间。
“都给我绑了,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那将怒叱一声,身后士卒如狼似虎的举着长枪围了上来,还有五人持弓弩,对着众人。
车队护卫也立刻拔刀出鞘,怒视对方。
气氛紧张,战斗只在一瞬之间。
黄冒知道自己所行之事的隐秘,人死是小,坏了主人的事情是大。
他忙喝众护卫放下武器。
在城中与军队厮杀,那不是找死吗?
自个儿忙来到那将身前,哭丧着脸,“军爷,在下是好人,来给使君送粮的义士,你怎滴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拿人?
在下身上还有些东西送于军爷,给兄弟们喝酒,千万相信在下啊。”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把金子,还有几枚玉佩。
金子灼眼亮闪闪,玉佩温润气蒙蒙。
都是上好的货色。
那将冷笑:“你们若不是奸细,为何要拿这些东西来收买本校尉?
动手~”
随着怒喝,士卒便要上前绑人,车队护卫下意识再次拔刀。
这时,只听的紧凑的马蹄声传来,接着便有数百精锐沿着街道涌来。
张勋等人长叹一声,终是放下武器,任由士卒绑缚。
那队骑兵领头的是个将军,容貌威严,在路边停下后问道:“发生了何事?”
开始的校尉忙拱手道:“将军,我观这些人神情有异,怀疑他们是奸细。”
那将军凌厉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见黄冒不断哀求,说自己是良人,微微眯了眯眼,对负责绑人的校尉道:“如今形势危急,严格些没甚坏处,但不要冤枉好人。
你呢,做事收敛些!
否则使君知道了,定不饶你。”
“属下晓得。”
两人之间的言语似乎有什么内情,不过黄冒完全插不上嘴。
至于张勋纪灵李丰等率领过十数万大军的大将,此刻都低着头,面容苦涩。
一行人被带到一处官邸,粮车被扣押。
张勋等人直接被投进大牢,而黄冒作为主家,被凶神恶煞的士卒推搡着,走向大牢内漆黑的小屋。
望着漆黑走道尽头的牢房,血腥味与霉味土味屎尿味混在一起,气味令人作呕。
他失魂落魄,倒不是因为即将到来的命运,而是任务失败,感到愧对主人。
“大不了一死,以明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