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感激,但更多的是一种暗暗较劲的神色。她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努力让公子看到自己的好,让他也喜欢上自己。
此刻的薛桂,心中充满了对邓晨的爱,这种爱已经在她心底埋藏了很久很久。她期待着有一天,公子也能回应她的感情,与她共度一生。
“我揭穿你,对我没好处。”墨云风说得直白,她的目光如鹰般锐利,似乎能看穿薛桂的内心,“不过,你别得意太早。公子待你,是主仆之情。待我,却不同。”
“如何不同?”薛桂的脸色微微一变,她挺直了身子,毫不示弱地迎上墨云风的目光。
“我是他捡来的,你也是他捡来的。”墨云风笑得意味深长,她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但我是‘墨云风’,你只是‘薛桂’。名字不同,情分自然不同。”
薛桂听懂了墨云风的言外之意,她的脸色微红,心中却燃起了一团火焰。她咬了咬嘴唇,不甘示弱地回应道:“那又如何?至少我现在是女子,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公子身边。你呢?还不是得藏着掖着?”
两个女人,目光交汇,火花四溅。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和挑战,仿佛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了她们彼此。
深夜,邓晨独自在帐中,面前摆着两样东西:一样是薛桂的佩剑,一样是墨云风的剑穗。
他揉着眉心,喃喃自语:一个暴露了,一个快瞒不住了。这可如何是好?
话音未落,帐外传来墨云风的声音:公子,风云观密信。
她走进来,递上一枚竹筒。邓晨打开,里面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羊皮纸,上面用朱砂写着:师门有难,速归。祖师谕:机缘已尽,不可强求。
墨云风的脸色,在看到信的瞬间,变得惨白。
你……要走?邓晨问。
祖师有命,不得不从。墨云风声音发颤,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云风舍不得。她抬起头,眼中竟有泪光,舍不得公子,舍不得这盘没下完的棋。
邓晨沉默良久,忽然将薛桂的剑和墨云风的剑穗并排放下:你们两个,一个要我保,一个要我放。我保了一个,便得放另一个。这是天道平衡,还是算有遗漏?
墨云风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她知道,公子此刻不是在问她,是在问自己。
罢了。邓晨长叹,你且回山。若师门真有事,我帮不上忙。但若只是误会,你随时回来。这位置,我帮你留着。
他走到她面前,像白天对薛桂那样,脱下外袍,披在她肩上:夜深了,别着凉。
墨云风的眼泪,终于落下。
她跪地,重重叩首:墨云风,拜谢主公!
这一拜,是谢他的知遇之恩,也是谢他的放手之情。
邓晨扶她起来,轻声说:去吧。若玄微派真容不下你,常山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墨云风转身离去,背影决绝。她知道,这一去,可能再无归期。
邓晨站在帐中,看着空荡的门口,心中竟有些空落。他习惯了两道身影一左一右,如今少了一个,竟有些不适应。
乾坤,他下意识想掏手机,却又停住,算了,这次不算了。
他走到帐外,仰望星空。北疆的风很烈,吹得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一个暴露了,一个走了。他喃喃道,接下来,该专心对付彭宠了。
远处,传来更鼓声,三更了。
一个新的计划,在他心中渐渐成形——不仅要赢彭宠,还要赢得漂亮,赢得让天下人都明白,他邓晨不是靠,而是靠大智慧。
更要让那个远在玄微山的女子,和那个躲在帐中的丫头,都能安心。
他转身回帐,铺开地图,开始推演。
这一夜,汉军大营的灯火,亮了通宵。
而千里之外,玄微山的钟声,也响了通宵。
建武二年六月二十一日,黎明前的黑暗笼罩着蓟城外的大营。
墨云风站在辕门前,已经换回了那身灰色道袍,背负松纹古剑,手持拂尘。晨风吹动她的衣袂,衬得她本就清冷的气质愈发出尘,仿佛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
邓晨亲自相送,身后只跟着恢复女装的薛桂。薛桂一袭青衣,长发束成简单的发髻,眉眼间还带着几分不习惯,但已能看出是个秀丽的姑娘。她捧着一只锦盒,里面是邓晨为墨云风备下的盘缠和伤药。
主公,墨云风拱手行礼,声音在晨雾中飘荡,就此别过。
邓晨看着她,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吐出三个字:多保重。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若师门为难,派人来常山报个信。我虽不懂道家玄妙,但为人撑腰的本事还有。
墨云风眼眶微热,却强自忍住。她深深看了邓晨一眼,目光在他身后的薛桂身上稍作停留,那眼神里有警告,有嘱托,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主公也要保重……”她的声音轻如羽毛,却又像重锤一般敲在人的心间。这句话既是对邓晨的嘱咐,更是对薛桂的警示。薛桂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但她并未退缩,而是紧咬嘴唇,毫不畏惧地迎上对方的目光。
墨云风缓缓转过身去,步伐坚定而决绝,似乎想要把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情感和眷恋都留在原地。
然而,只有她自己清楚,衣袖中的那枚铜钱早已被一根红线穿过,牢牢系在了手腕之上。此刻,它正被她紧紧握在手中,以至于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邓晨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墨云风渐行渐远的身影,直至其完全融入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许久之后,他方才回过神来,转头望向身旁的薛桂。这时,他注意到这位美丽的女子眼中竟泛起一丝泪光。
“怎么了?”邓晨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薛桂低下头,语气略微低沉,“可能是早晨的风沙太大,迷住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