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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威的意识在浓稠的血腥气中沉浮，棺材内壁每一寸都浸透着温热的液体，四阶凶兽的血液带着野性的腥甜，顺着他撕裂的伤口往里钻。肋骨断了七根，左边的肺叶像团被揉烂的破布，开膛手杰克那把淬毒的短刀几乎剖开了他的侧腰——此刻伤口还在微微蠕动，血族的自愈能力正与残留在血肉里的毒素疯狂拉锯，每一次细胞分裂都伴随着钻心的灼痛。
“咕噜……”棺材突然颠簸了一下，混着碎骨摩擦的钝响，李威呛出半口血沫。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兔兔的灵力正透过棺木传来，那团毛茸茸的小家伙此刻化作了最坚韧的“车壳”，四个由灵力凝结的轮子在沼泽地的烂泥里碾过，发出“噗嗤、噗嗤”的闷响，偶尔压到枯枝，会迸出“咔嚓”一声脆裂，旋即又被浓稠的泥浆吞没。
棺材里的血液晃出细碎的涟漪，倒映着李威苍白如纸的脸。他抬手按在侧腰的伤口上，指尖触到的皮肤下，毒素正像墨汁滴入清水般晕开暗紫色的纹路。这些四阶凶兽的血是兔兔跑遍了三个黑市才换来的，每一滴都泛着淡淡的金光，此刻正顺着他的指缝渗进伤口，将那些紫色纹路一点点冲淡。
“还得再放血……”李威咬着牙，抽出别在靴筒里的银匕首。血族的血液本身就是剧毒，可杰克的毒药像是活物，正啃噬着他的自愈力。他手腕一翻，匕首在小臂划开寸长的口子，暗金色的血珠争先恐后地涌出来，滴进棺材里的血池，激起一圈圈细碎的血花。
就在这时，棺材突然猛地一顿，紧接着传来“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撞上了什么硬物。李威的头重重磕在棺盖内侧，眼冒金星的瞬间，听见大金牙在外面嗷嗷叫：“娘的！这破石头绊老子！”
“嘘——”兔兔的声音带着点紧张，“金牙哥你小声点！刚才飞过的那只铁鸟是不是侦察机？”
李威心里一沉。血色大陆的科技水平远超他的预料，三天前那场混战里，他亲眼看见天空中掠过的银色飞行器，投下的爆破弹能炸穿血族的护体罡气。此刻他躺在棺材里，跟个活靶子没两样，若是被侦察机盯上，用不了十分钟就会被天下会的追兵围堵。
“别停，继续走。”李威的声音透过棺木传出去，带着血族特有的阴冷，“往暗河下游钻，那里磁场紊乱，能挡住探测。”
大金牙嘟囔着抱怨，脚步声却没停。这家伙三天前还只有半人高，现在膨胀得像头壮硕的野猪，浑身覆盖着油亮的黑毛，爪子踩在暗河的鹅卵石上，发出“嘎吱、嘎吱”的摩擦声。他拖拽棺材的铁链绷得笔直，每走一步都能听见铁环“叮叮当当”的碰撞，混着暗河水流的“哗哗”声，在幽深的地下通道里荡出绵长的回音。
“渴……”大金牙突然停下，舌头耷拉到地上，涎水滴在棺材上，“兔兔妹子，你那爆裂摩托上不是有冰镇可乐吗？早知道不跟这破棺材遭罪了……”
“别想了，”兔兔的声音气鼓鼓的，“摩托在混战中炸成零件了！
李威闭着眼听着外面的争执，指尖的伤口已经愈合。他能感觉到体内的毒素浓度在下降，凶兽血液里的狂暴能量正顺着血管流遍全身，断骨处传来酥麻的痒意——那是骨骼在再生的信号。但这还不够，杰克的毒药像是跗骨之蛆，哪怕稀释到万分之一，依旧在啃噬他的心脏。
“再放三升血。”李威对外面喊，“让大金牙往血池里再加两只凶兽的心脏。”
棺材盖被兔兔掀开一条缝，两只还在微微搏动的心脏被丢了进来，扑通扑通地沉进血池。李威张口咬住其中一只，温热的血汁顺着喉咙往下滑，带着四阶凶兽特有的蛮横灵力，撞得他五脏六腑都在发烫。
就在这时，大金牙突然“嗷”地叫了一声，拖拽的力道猛地一松。棺材重重砸在地上，里面的血液晃出半尺高，溅得李威满脸都是。
“怎么了？”李威厉声问。
“有……有东西碰我屁股！”大金牙的声音带着哭腔，“滑溜溜的，是不是水鬼啊？”
兔兔开启了红外感知，灵力波动像水波般荡开，片刻后她惊呼：“是暗河的盲鳗！好多！它们被血腥味引来了！”
李威心里一紧。暗河盲鳗是三阶凶兽，单个不足为惧，可一旦成群，能在片刻间把一头四阶凶兽啃食干净。他正要催动赤霞飞剑，就听见外面传来“噗嗤、噗嗤”的撕裂声，夹杂着大金牙愤怒的咆哮——这家伙居然直接用爪子抓起盲鳗往嘴里塞，嚼得“咔嚓咔嚓”响。
“别吃！它们的胆汁有毒！”李威急忙提醒，可已经晚了。大金牙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接着是“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重摔倒在地。
兔兔吓得尖叫：“金牙哥晕过去了！怎么办？”
李威咬碎嘴里的心脏，撑着坐起身。棺材里的血液已经只剩下一半，暗紫色的毒素沉淀在底部，像一团化不开的墨。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恢复了三成，足够应对小规模的危机。
“拖着他走。”
兔兔应了一声，灵力再次涌动。李威能感觉到棺材被重新抬起，龙骨轮碾过湿漉漉的鹅卵石，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偶尔碾到大金牙掉在地上的盲鳗尸体，会溅起“啪嗒”一声闷响。
不知走了多久，外面的水声渐渐小了。兔兔突然说：“前面有光！是矿洞的入口！”
李威松了口气，正要让她停下，却猛地皱起眉。刚才那一瞬间，他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意，像冰锥般刺向眉心——那不是凶兽的气息，带着人类修士特有的灵力波动。
“谁！”李威低喝一声，右手猛地抬起。赤霞飞剑“嗡”的一声从棺材缝里钻出去，化作一道赤红流光，直指左侧的黑暗。
“在哪里？”兔兔的声音带着惊慌，红外感知疯狂扫动，“我没看到人啊！”
大金牙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嘟囔：“咋了……地震了？”
“眼睛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可靠。”李威盯着左侧的黑暗，指尖的血珠滴落在血池里，荡开一圈圈涟漪，“杀意是骗不了人的，出来吧。”
黑暗中沉默了片刻，接着响起一个沙哑的笑声，像是沙子在摩擦石头：“很尖锐的感官。刚流露出一点点杀意就被你察觉到了。”
随着话音落下，两道身影从矿洞顶部的阴影里显现出来。左边的人穿着灰布僧袍，袖口磨得发亮，脸上带着一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疤痕，正是烈风。右边的“零”则更显邋遢，头发像鸟窝似的堆在头上，破洞的衣服里露出结实的肌肉，手里把玩着两颗铁球，碰撞时发出“咔啦、咔啦”的轻响。
“你们是谁？”兔兔将棺材往身后拖了拖，龙骨轮在地上划出四道浅痕，发出“嗤啦”的摩擦声。
烈风没理她，目光落在棺材上：“你叫什么名字？”
李威在棺材里冷笑一声：“判官。”
“判官？”烈风挑了挑眉，“倒是个符合你的气质。我们来自启元，”他顿了顿，指了指外面的方向，“你得罪的天下会，是血色大陆最大的奴隶主集团，而我们启元，是他们的死对头。”
零突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铁片在刮擦：“你的控物能力不错，那只兔子也很有意思。”他的目光扫过晕乎乎的大金牙，“这头猪……也算有点蛮力。”
“所以？”李威的声音冷了下来，赤霞飞剑在他头顶盘旋，发出“嗡嗡”的剑鸣。
“我们的首领想见你。”烈风向前一步，僧袍下的手微微抬起，掌心凝聚起一团淡青色的灵力，“跟我们走一趟。”
“不好意思，”李威的语气毫无商量的余地，“我对你们这些藏头露尾的家伙没兴趣。”
烈风脸上的笑容变得残忍：“你似乎没搞清楚状况。你现在伤势未愈，身边只有一头晕乎乎的猪和一只兔子，我们并不是在和你商量。”
淡青色的灵力突然暴涨，带着凛冽的杀意压向棺材。李威瞳孔一缩，刚要催动赤霞飞剑，却听见兔兔尖叫一声——她的龙骨轮突然发出“咔嚓”的脆响，竟被那股灵力压得出现了裂痕。
棺材里的血液剧烈晃动起来，李威能感觉到自己的伤口又开始渗血。他咬了咬牙，傲慢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不值一提，更何况，他确实需要一个阵营的庇护。
“好吧。”李威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奈，赤霞飞剑的剑鸣渐渐平息，“我同意跟你们走。”
烈风和零都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