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吗?还好吧,姐那时候的个子也就比你矮半个头,混个黑店进去打打下手还是没问题的啦。”
罗哌卡因还刻意举起手掌对着芬利的鼻梁位置比划了一下,引出了对方不服气的嘟囔声:“吾才不矮呢,是您长太高了…”
但对方转头就关心起了“黑店”一词。
“您是去哪儿打的工啊?店老板难道不会要求您出示身份证明吗?还是说您居住的区域允许雇佣童工…呃唔,那可真是实打实的罪恶…”
“所以才说是黑店嘛。不是什么好地方,姐也只是住那附近,是23号巷…”
“味、味之巷?!”
对方还没讲完,芬利就忍不住出声打断道,眼里满是惊愕。
“世界之翼啊…您的年纪还这么小的时候就能在那里打工…不,光是能不沦为食材就已经很厉害了…”
“诶,那破巷子还真是臭名远扬啊。
不过也没外边传的这么难活,姐打小就力气大,窝在一家餐厅的后厨里打打下手什么的…完全是洒洒水啦。”
“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等等,在23号巷的餐厅…打下手?”
拥有“味之巷”之称的23号巷是以何种特色出的名,随便在大街上抓个人一问就能知道。
芬利当然不会不清楚,她看向对方的目光中又多了几分探究,宛若在打量潘朵拉魔盒。
尽管知道对方绝非善类,却依然被深深吸引着,忍不住地想要窥探盒中的黑暗与藏于盒底的点点光芒。
“啧啧,专门抓你这种细皮嫩肉的小孩做火锅哦。”
罗哌卡因赫然站起身,语气阴森,企图吓唬小孩。
但芬利却是呆呆地站在原地,蜂蜜金的眸子愣愣地望着自己,傻乎乎地笑了几声,哪有半点被吓到的样子。
看她这傻不愣登的模样,罗哌卡因顿感没劲。
也是,这小鬼好说歹说也是cinq协会的四科收尾人。
实在是芬利的长相太有迷惑性,让人难以置信她曾是个解决过许多委托,资历较深的收尾人。
唉,哪有阿伐斯汀那种清澈愚蠢的大学生好吓唬?
“等、等一下…既然是开在23号巷的餐厅…”
芬利像过神来的似的抹了下脸,小心翼翼地问道,“您那里…是不是也卖人肉料理啊…?”
“当然啦,店里的招牌菜有干煸肺片、母乳煨胎儿…都挺不错的,你想吃的话,姐可以做给你尝尝哦。”罗哌卡因坏心眼地将菜名一一列出。
由于这些菜的既视感过强,芬利不由得浮想联翩起来。
只是一想到那些菜品的原料,她就犯恶心,恨不得把刚才所听见的东西通通扫出脑外。
死脑子!快别想了!
见对方面色发绿,罗哌卡因没忍住笑出声来:“骗你的啦,那破店虽说招人程序不那么正常,但主要菜品还是以猪牛羊为主的肉菜。”
“那不还是会卖吗…唔,不行,吾有点恶心…”
罗哌卡因闻言笑容淡了些,可依旧用无所谓的语气继续说道:
“那也没办法,毕竟那地方就是‘以人为本’,成为异类可不是什么好事。”
“那么…您处理过食材吗?”
芬利话里的“处理”指的是什么,没有明讲,却不言而喻。
“当然,因为在后厨帮工,就不得不去接触这层工序。”
罗哌卡因渐渐意识到对方的问题走向不太妙,便不大想继续聊这个话题,“别多想,姐只处理过畜牲,不包含在内的东西是其他人处理的…”
芬利看出了对方的欲言又止,就只是点了点头,不再提问。
“…既然没得聊了,就去工作吧。”
罗哌卡因重新抽出了一张白纸,低头开始了与工作报告的斗争,虽说笔下依然是一条条“黑蚯蚓”,但好歹整齐了些,没有黑糊糊地粘成一片。
芬利想,其实还是有的聊的。
她可以讲讲自己的事情:例如曾给科长大人添过什么乱子,解决过怎样艰难的决斗委托。
亦或是同样讲讲自己的童年,讲讲将她遗忘在钉与锤公司扫荡之地的母亲。
嚯,这么一想确实可以聊很多事情,聊到下班都没问题。
只可惜卡姐对她的往事经历似乎并不感兴趣,没有太多想了解她的欲望。
可偏偏还是会关注她、宽容她,尽管对她不甚了解。
这般盲目而又无私的喜爱,是最令芬利着迷的。
她渴求着身边人的关注,夸奖也好谩骂也罢,只有当视线投在自己身上时,她心里的空洞便会被短暂的填补。
只有那时,她才能感觉自己还在活着。
——以一个独立个体的形式存活着,而不是宛如地上空中微乎其微的尘埃那般,仅仅是存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