娥儿跟着丈夫晁胜和公公婆婆,到了姥娘家中,受到了热情的接待。
晁胜把亲戚挨个向娥儿介绍,娥儿一时也记不住这么多,但她尽量记住,并亲昵的称呼每个人。
等介绍完毕之后,众人又开始谈话。
就在这时候,人群中忽然传来“哇”的一声哭声,随即一个中年妇女,掩脸快步跑了出去。
娥儿依稀记得,这个哭泣的中年妇女,是丈夫的二舅母,刚才丈夫向她介绍二舅母的时候,二舅母的脸色就很难看,现在更是哭泣出声,在喜庆的日子,这个二舅母却大哭起来,很是晦气。
但众人却没人责怪二舅母,反而同情的叹息摇头。
娥儿不解,低声问丈夫:
“咱们大喜的日子,二舅娘为什么不高兴?”
晁胜叹了口气说:
“这不能怪二舅娘,一定是咱们结婚喜庆,引起她的伤心事了。”
娥儿道:
“她有什么伤心事?”
晁胜把娥儿拉到远离众人的地方,仍然压低声音,说道:
“二舅娘的女儿,也就是咱们的芳姐,她男人被土匪杀死了,她,她----”
娥儿听到“土匪”二字,不由心头一跳,说道:
“她怎么啦?她也被土匪杀死了吗?”
晁胜摇摇头,说道:
“她没被土匪杀死,但是,她被土匪关了好几天,在这几天之中,发生了什么事,她不对任何人说,但是,谁都清楚,她一个年轻女人,落在土匪的手里,肯定被,被,唉,被糟蹋了。”
“芳姐的男人被土匪杀害了,她从土匪窝里逃出来之后,先到了她婆家,但她婆家把她丈夫被土匪杀害的责任,怪到她头上,说她是扫把星,还说她被土匪脏了身子,不要她了,把她赶回来了,她只能回到娘家。”
“从那之后,她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肯出屋门一步,就连吃饭都是舅娘送到屋里,谁劝她都不出来。”
“前几天,咱们结婚的时候,她是咱们表姐,本来应该参加咱们的婚礼,但她不肯见人,不愿到人多的地方去,所以她没去。”
“这次,咱们到她这里来了,我以为她会出来和咱们见见面,但她还是没过来,唉,她还是感觉没脸见人。”
“她刚结婚不过三个月,男人就被土匪杀了,自己又被土匪糟蹋了,二舅母是触景生情,才哭了出来,娥儿,你别生气。”
娥儿只感到心慌意乱,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连忙又问道:
“芳姐是什么时候被土匪抓住的?在哪里被土匪抓住的?”
晁胜说道:
“芳姐是二十多天以前,被土匪抓住的,土匪可能关了她三四天,她是半个月前回来的。”
“至于她是在哪里被土匪抓的,她自己不愿说,别人也不好问。”
娥儿正要再继继追问的时候,看到二舅母去而复返了。
二舅母的身子走进屋里,一只手拉着一个人的手腕,好像要把那个人拉进屋里,但那人不肯进屋,两人僵持着。
娥儿看不清那人的相貌,但从手腕的纤细度,可以推测,那人是个女人。
二舅母对那人说:
“小芳,我的小姑奶奶,娘求求你了,来跟大家伙见个面吧,你整天在屋里闷着,早晚闷出病来。”
“今天正好你表弟媳妇来了,你过来,沾沾喜气,以后就不走霉运了。”
屋里人,除了娥儿,都知道门外不肯进来的人是小芳,纷纷劝小芳进来沾沾表弟媳妇的喜气,有几个女人,走到屋门,帮着二舅母,前拉后推,把小芳推进了进来。
小芳被拉进屋里,一抬头就看到了娥儿,娥儿也看到了小芳。
二人都愣住了!
二十多天前,娥儿一个人在寨里,郁闷不乐,三胖子说要为她进城买胭脂,但一去不回,娥儿以为三胖子不会回来了,把她抛弃了。
虽然娥儿也想让三胖子离开土匪窝,她甚至劝过三胖子不要回来了,但是,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三胖子能回来陪伴她。
更何况,她劝三胖子不要回来的时候,三胖子指天发誓,不会抛弃她,还会回来,现在却一去不回,分明是背信弃义。
娥儿心中郁闷之极。
这天,她看到父亲曹青带了一伙土匪,外出打劫,她懒得理会,沉浸在自己的忧郁中。
天色快黑的时候,曹青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年轻的少妇,当晚,曹青和土匪们,就把这个少妇轮流污辱了。
娥儿知道,自己的父亲不是好人,不但烧杀抢掠,而且奸淫妇女,她劝过父亲不要作恶多端,但父亲听不进去,父亲说,他是土匪,早晚有一天会被杀,临死之前,能吃就吃,能喝就喝,能玩就玩。
娥儿劝不住父亲,只能不管不问,她认为,无论父亲做了多少坏事,只要对她好就行了。
娥儿自从跟着父亲进山做了土匪,已经不记住有多少男人被杀害,有多少女人被污辱再被杀害或是贩卖了,她已经习以为常。
她认为,土匪们干什么事,她管不住,她只要管住自己不做坏事就行了,她一个弱女子,就算她父亲是二当家,她也没有什么话语权,更何况她父亲带头做恶。
她连自己的父亲都管不住,更无法约束别的土匪了,她只能约束自己不做坏事。
她知道,这个被掳来的少妇,和别的被掳来的女人的下场一样,被土匪们轮流污辱多日之后,就会被卖掉,或者杀掉。
她不想管,也管不住。
她听跟着父亲一起把那个少妇掳来的土匪说,那少妇和丈夫一起从不远处的山路上经过,遇到了他们这伙土匪,少妇的丈夫被杀了,少妇被掳到了山上。
少妇被掳到山上之后的第三天的晚上,娥儿在自己的房间躺着休息,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音,向她的房门跑过来。
她以为是有土匪对她引了歹心,连忙坐起身子,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把刀子,握在手中。
有个人快步跑到她的房门外,用力推了推门,没推开。
娥儿紧张的问道:
“谁?”
外边传来一个女人紧张急促的声音:
“救救我,救救我,看在都是女人的份上,求求你,救救我----”
娥儿听出来,这是三天前被掳到山上的那个少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