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太心急了,被那婆娘气的!”
“哼!”曹八妹不服气的哼了声,两人都互相转过脸去不看对方,只看向杨若晴这边。
“晴儿,你有啥好法子破局不?”杨永进又问。
“二哥,你这是把我当做军师啊?”
“可不就是么?你脑子比我们大家伙儿都好使,你是智多星!”
“哈哈,夸张了啊!”
“不过,想要破局,我这里确实有一策,就看你们舍不舍得。”
“只要能破局,没有舍不舍得的,破局最要紧!”
“好,”杨若晴放下手里的茶碗,“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就说了,”
“想要分家,你们可以开条件,”
“比如说,取消四喜家的彩礼!”
“啊?”曹八妹惊得眼珠子都睁圆了:“嫁闺女,哪能不要彩礼的呢?那不是坏了规矩么?”
杨若晴接着说:“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仅不要彩礼,你们女方这边,还会倒贴嫁妆。”
“而这个倒贴的嫁妆,就是帮他们在县城撑起铺子来!”
好嘛,曹八妹急眼了,脸是一阵红一阵白,焦急的连连摆头:“使不得使不得呀晴儿!”
“十里八村,就算是瞎了一只眼,又或是瘸了一条腿的闺女,只要是清清白白的黄花大闺女出嫁,就不存在男方不出彩礼的呀,那跟白捡来的儿媳妇,有啥两样?婆家也不会重视!”
杨若晴不语,只是笑着,端起茶碗不疾不徐的啜了口。
这时,一旁的杨永进却猛地拍了下大腿,皱着的眉头也终于舒展开。
“这个法子,妙啊!”他说,眼睛里,那些迷雾全都散开来,双眼冒光,激动不已。
杨若晴含笑颔首,二哥这是听懂了,不过,二嫂却还没有听懂。
不懂就问,所以曹八妹很快就拽住杨永进的衣袖追问:“咋个妙法嘛?那四喜家四个儿媳妇,全都是明媒正娶花了彩礼娶进来的,偏偏到咱家,就不要彩礼啦?”
“且不说咱还是老杨家呢,就算咱是普普通通的人家,也不能这样自甘轻贱啊!”
杨永进厌恶的甩开曹八妹扯着他衣袖的手,说:“啥叫自甘轻贱?有这样说自个闺女的么?你要是不会说话,就少说几句,没人当你是哑巴!”
“哎呀,行行行,是我说错了话,我打嘴巴!”曹八妹果真往自己嘴巴那里拍打了两下,“那你接着说啊,为啥这个法子能破局?”
杨永进道:“蠢婆娘,我且问你,咱就算收了彩礼,这个彩礼,咱是不是自个留下?”
曹八妹毫不犹豫的摇头:“那不可能,咱家嫁闺女,从不克扣男方给的彩礼,不仅不克扣,咱自个还要贴嫁妆进去,最后彩礼和嫁妆一并给闺女带去婆家,好用作她日后的压箱底,闺女手里有钱,在婆家有底气,腰杆硬!”
不至于门口过个货郎,想要买点针头线脑的东西,都要跟婆婆那里伸手要钱。
杨永进说:“这不就对了么?横竖那笔彩礼咱都不扣留,那咱就索性不要啦!”
“咱不要彩礼,四喜家那边保准高兴,对他们家来说,在盖完了婚房后,还要再拿出一笔钱来付彩礼,肯定一肚子的怨言。”
“咱现在不要彩礼,他们家肯定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咱再往里贴陪嫁,他们家一准儿高兴。”
“然后,咱趁热打铁提分家,就算他们犹豫,可也不好拒绝,不分家,他们就要拿彩礼,分家,就不需要拿彩礼。”
“且,就算是不分家,咱贴的陪嫁,也是给咱闺女的,落不到他们一家人的头上,所以,他们八成会乐意分家。”
“而村里人,听到咱不要彩礼,他们也会夸赞咱的,分家这个事,大家也不好骂咱,因为咱连彩礼都不要了!”
“等到咱闺女嫁过去,再分了家,咱到时候再帮他们在县城租赁铺子,铺子这事儿,咱之前不说,保密!”
曹八妹思考了半天,终于转过弯来了。
“是啊,横竖那彩礼咱都不要,那还不如拿出来做个交易呢,行,我听你们的。”曹八妹道,“可是,等到咱帮闺女盖铺子,他们四喜家会不会出来说怪话?”
杨永进冷笑:“能说啥怪话?都分家了,还不准咱帮扶闺女?”
“他们四喜家哪个儿子媳妇不甘心,那就让他们也去找他们老丈人来帮扶啊!对吧?”
曹八妹眉开眼笑,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理儿!到那时都分家了,咱想怎么帮就怎么帮,四喜爹娘的手伸不过来,铺子挣的钱,也是落到咱闺女的钱袋子里!”
最后,杨永进和曹八妹在感谢了杨若晴一番后,两口子终于心满意足,并且欢欢喜喜的离开了骆家。
杨若晴伸了个懒腰,感觉这晌午不仅没睡觉,而且脑细胞还在这两口子的身上,牺牲了不少。
骆风棠建议她:“还是回屋去躺一会吧,不然眼皮子火烧火燎的难受。”
杨若晴点点头,“虽然睡不着,但还是想躺一会儿,哎,这两口子啊,在这里坐那么久,真能坐啊!”
骆风棠只是笑,说:“先前看他们欢欢喜喜离开,我心里不由得生出一个疑问。”
“啥疑问?说来听听。”
“二哥二嫂对于绣红他们婚后的贴补一事,如此的信心十足,给我一种感觉。”
“啥感觉?”
“好像他们手头已经准备了足够的银票,就等着他们小两口分家,然后没有后顾之忧的砸进他们的小家庭。”
“哈哈哈……”杨若晴笑了起来,“棠伢子,咱俩可真是真夫妻呀,你的这个疑问,我先前就有了。”
“哦?”骆风棠挑眉,“你也是这种感觉啊?”
“对,”杨若晴点头,“他们俩给我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仿佛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他们比我还要自信呐,我就在想,我二哥这些年,帮我打理酒楼,除了明面上我给他的那些钱,估计这暗地里,没少吃回扣,捞油水!”
不然,也不可能在经历了绣绣的婚嫁之后,还能如此财大气粗的准备贴补绣红。
并且请注意,他们不可能把所有的家产全部贴补两个闺女,因为他们还有儿子小三子。
他们必定要把最大的‘头’,留给儿子小三子。
而二哥明年已经准备回村来接手杨华忠家的百来亩田地的管理权,这边的油水,绝对没有酒楼那边多。
镇上酒楼的油水,也绝对没有县城酒楼多。
所以杨若晴推测,二哥应该是前些年在县城酒楼,捞够了,吃饱了,调任到镇上酒楼后,渐渐不得劲,加上年纪又见长,奔四的年纪,闺女都不省心,心力憔悴,所以决定回村来找事情做。
“捞油水是必定的,水至清则无鱼。”骆风棠说。
杨若晴点点头:“这些我都清楚的,不管是二哥,五叔,还是现在的陈彪,以及年后就要去镇上酒楼当掌柜的小哥……”
“他们帮我办事,捞油水是肯定的,这也是人之常情,”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他们不影响到咱家酒楼的根基,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如果谁捞的过猛,影响到了根基,就算是家里至亲,我也不会给面子。”
……
杨永进和曹八妹回去后,关起屋门两人就在堂屋里合计。
又把绣红叫到跟前来,跟她仔细分析这些里面的弯弯绕绕。
绣红也破天荒的站在她爹娘这边,非常的听劝,这更加让他们夫妻欣慰。
待到绣红出去找四喜说这事儿去了,家里这夫妻俩的热乎劲儿也过去了大半。
曹八妹问杨永进:“她爹,咱家的银票都是你在管,咱家眼下还有多少钱啊?我都不晓得个确切的数,你可不能全给砸进了铺子,好歹为小三子留些。”
杨永进说:“这些年我在酒楼赚了不少,那些供货商跟我这里送的礼,吃的回扣,我一并都兑换成了银子。”
打个比方,他之前在县城当掌柜那些年,各权利还是很大的,因为天香楼是县城三大酒楼之一。
因为天香楼背后的东家是护国大将军家,所以县城很多达官显贵和乡绅地主,还有其他一些商人,都会有意无意的往天香楼来照顾生意。
而自己又是将军夫人的亲堂兄,所以很多人都想要跟他这里搭上关系,于是,以各种方式和渠道过来找他。
有个供货商,想要跟天香楼达成合作关系,送了很多的烟酒给杨永进。
但杨永进基本是不怎么好那一口的,所以那些烟酒,最后都不是直接送过来,而是寄存在县城某个特定的烟酒铺子里,然后杨永进定时去那家烟酒铺子里提取银子……
“这么多年下来,我确实捞了不少油水,刨去当初砸在绣绣身上的,如今,我们在钱庄还存了将近七十俩雪花银!”
“啊?这么多啊!”曹八妹的眼睛都绿了。
“那开铺子要多少啊?”她又问。
杨永进说:“我算了下,铺面租金,加上进货的本钱,以及前面半年的预备成本……准备个二十两银子妥妥的!”
“哦……那就好!开得起就好!”曹八妹道。
“余下的五十两银子,咱一个子儿都不动,都给小三子准备着。”
“这五十两银子,照着当下的利息,咱每年都能从钱庄稳稳提将近3俩银子的利息!”
“这3俩银子,只要咱过日子不铺张浪费,都能管咱小半年的生活费了!”杨永进又说。
曹八妹非常自信的摆摆手:“用不着那么多,咱家自个有菜园子,还养了鸡鸭鹅,还有七八亩田地,隔壁就是我大哥家,想吃猪肉都能半卖半送的。”
“3俩银子咱都能过一年,除非亲戚朋友间有事情要送礼,那可能会多一些,又或者家里谁生病了……”
“乌鸦嘴快闭上!”
“哦哦哦,呸呸呸,我乌鸦嘴,右拐莫怪!”
……
另一边,绣红约了四喜在村南头杂技场外围说话。
四喜也是听得心花怒放,抓住绣红的手说:“这个主意好,多谢岳父岳母,我感觉浑身充满了劲头!”
绣红不好意思的抽回手,看了眼四下,道:“还没成亲呢,又是在外头,就算咱定亲了也莫要上来就抓我的手,被人看笑话!”
四喜连连点头,脚下还往后退了两步,保持一定的距离。
绣红满意一笑,这才接上四喜先前的话说:“嗯,我也是!咱将来赚钱自己花,只要咱赚钱了,甭管在你家,还是在我家,咱腰杆子就硬了!”
四喜又问绣红:“那分家和彩礼这事儿,是你爹妈到时候让媒人捎话给我爹娘呢?还是我现在就回去跟他们挑白了说?”
绣红道:“你别说,咱装作啥都不晓得,到时候让我爹妈去找媒人,让长辈们之间沟通。”
“另外,咱做买卖的事,你谁都不要说!事以密成,懂不?”
四喜严肃点头:“懂,我跟我三哥那里,都不会说半个字的!”
“好!”
“杂技要开始了,咱也进去吧?听说今个有大马猴呢!”
……
四喜家。
几个儿子媳妇,陪媳妇的,带孩子的,又或是陪着岳母们的,大家伙端着长凳子,吃过夜饭擦黑都浩浩荡荡去了村口老枫树那里等着看戏。
去得早有去得早的好处,能够占据靠近戏台的地儿看戏,也能听得真切。
去晚了,啥都够不着。
一下子家里就冷清了,就余下四喜娘和四喜爹。
四喜娘在灶房,看着锅里用热水浸泡着的满满一锅的碗筷,四喜娘恨不得拿起锄头,当啷几下全给砸碎了拉倒!
她瞥了一眼蹲在灶房门口抽旱烟的四喜爹,到底还是不敢去拿锄头来砸。
但她也是重手重脚的在那里刷锅洗碗,嘴里发着牢骚。
“我最烦的就是这种唱大戏,几个儿子,全都跑去把丈人家接过来看大戏,给我添乱!”
“一日三顿,杀鸡买肉来招呼这些亲戚,完事了碗筷一丢,全都跑去看大戏,留下我在家里给这么多人当牛做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