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大汉军水师切断了清军李遇春所部的后援路线,随着战事的发展,清军前线阵地开始陷入到粮饷断绝、缺医少药的境地。
大汉军的方面主将张鹿远在率部攻下平湖城后,确认嘉兴已被薛去疾所部占领后,放弃嘉善城而不攻,指挥参将张胆和楚日培两部兵分两路杀向了清军李遇春部的尾部和侧后翼。
正在激战之中的清军大队,突然遭到了三路大汉军的进攻,加上正面战场上,明军水师以炮艇进入内河作战,炮轰沿河取水的清军士兵,清军李遇春所部面临着四面受敌的局面。
即使如此,面对着大汉军射进大营内的要求投降的信函,清将李遇春仍然是不予答复,一面派人不断地试图冲出大汉军的包围圈,向着苏州和杭州方向寻求增援,一面命令各部严防死守。
好在江南向来富庶,百姓之家多有余粮,清军士兵还能够靠抢劫老百姓来获得补给,但是随着大汉军各部的向前推进,清将李遇春所部的战线不断地收缩,最后不得不集中于枫泾一带死守待援。
抢劫区域的大幅萎缩,加上枫泾小集根本支撑不起数万人马的人吃马嚼,粮食变得越来越少。
清军将士们看到枫泾内外因为饥饿而奄奄待毙的百姓们,看着碗里日益减少的食物配给,不甘于饿死的清军将领们,开始进行了秘密串联。
比如清军副将韩尚谅的弟弟韩尚义就忍不住向韩尚谅劝说道:
“大哥,我们本来就是明军,你在扬州期间还曾经隶属于如今的大汉国主,当初如果不是胡尚友那个龟儿子让我们投清,以大哥之能,肯定能够成为大汉国主的左膀右臂。”
“哼,如果不是胡尚友,你我恐怕早就在扬州战死了,哪里还能由你在此大言不惭?”
韩尚谅还是厚道的,不喜欢在背后议论曾经的副手。
韩尚义却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可不一定,要是我们当初紧跟着大汉国主的脚步,说不定也逃出去了。
总之还是胡尚友那个龟儿子的错,听说他在投降大汉国主后又发动了叛乱,简直就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最后还不是被大汉国主给宰了?”
“快闭嘴吧,就算是为了子孙后代积点口德吧。”
“好好好,你我倒是半生已过,死了也就死了,可是你想过元昌没有?
他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大好青年啊!
难道你就忍心让他跟我们一起在这边‘尽忠’?”
韩尚义的话令韩尚谅无语了,他最为担心的还是自己的独子韩元昌,此时正在清军主将李遇春的麾下担任护兵佐领一职。
眼看着被围清军越来越势弱,难道真的忍心让自己的独子也跟着一起陪葬吗?
韩尚谅的脑海里经历了一系列剧烈的思想斗争,半晌过后,有传令兵过来报告说韩元昌带队出战,被大汉军的弓箭射中,落下战马,好在已被部下亲将给拼命救回,目前正在医务所进行治疗。
韩尚谅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心中的焦急加上血压的问题,让他差点直接晕倒,好在被弟弟韩尚义给扶住,韩尚义连忙安慰道:
“大哥休惊,不是说了,大侄子他‘吉人自有天相’,已经被亲将给救回来了……”
韩尚谅却再也听不进去了,让自己的亲将拉来战马,就开始往医务所方向前进,韩尚义则是带着亲兵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路途中到处都是因为饥饿而在城外挖野菜、拉网捕鱼的军民,这一切都令韩尚谅的心中翻滚不已。
等到了医务所,经过一番了解后,清军中的大夫表示好在只是伤到了肩胛骨,如果弓箭再往下偏一点射中心脏了,到时候就是神仙难医了。
大夫的话令韩尚谅心悸不已,连忙询问道:
“元昌,你的职责是护卫李副戎,谁让你贸然出战的?”
“爹,就是李副戎让我出击的,他早上巡视阵地的时候,看到我大清数十名没种的懦夫竟然越过栅栏,向‘蓼匪’阵地逃去,李副戎让我带队去将那些叛徒全部杀光。
可惜儿子在回程途中遇到了‘蓼匪’的埋伏,拼死作战才杀了回来。”
韩尚谅听完继续询问道:
“最近的逃兵特别多吗?”
“非常多,每日多者数百人,少则十数人,要么趁着夜色逃向蓼匪的阵地,要么在临战之时‘弃戈投降’,我军经过连续战损,能够作战的总兵力已经不足两万人……”
韩尚谅听闻后思索了半响,看到自己的弟弟韩尚义已经出面将闲杂人等都给赶走,语重心长地对韩元昌说道:
“孩子,为父接下来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你,希望保下你这棵老韩家的独苗,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韩元昌一听便立刻明白了,连忙大急道:
“爹,你想投敌?
你要知道母亲、阿姊和姨娘她们都还在北京城内,如果我们投敌了,朝廷是不会放过她们的,她们的命可就没了。”
“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韩尚谅说完,派了两名亲将抬起韩元昌就往自己的大营走去,返回大营后,韩尚谅与亲弟弟韩尚义经过短暂的计议,迅速达成了共识,韩尚谅兄弟将本部大营移动到枫泾以北的汤胡浜,派人向大汉军主将陈利六请降。
韩尚谅的所作所为被清军主将李遇春迅速侦知,李遇春大怒,当即率领部下亲信将领李元善和黑光玉来到汤胡浜,忍住脾气不发,朝着营内大叫道:
“让韩副将出来说话!”
守门偏裨小将很快就报告了韩尚谅,韩尚谅苦笑着来到了营门口,但听见李遇春朝着自己大叫道:
“韩公何故变心焉?”
“李副戎,韩某对不住,今日举义反正,实属不得不为!”
“好一个不得不为,朝廷待你不薄,你竟然枉顾国恩,贸然投敌,难道你的良心叫狗吃了吗?”
“待我不薄?
某之前在明时即为总兵官多年,投清后先是被弃之不用经年有余,后来虽然重新纳入军中,从江南到浙江再到福建,大小数十战,身披数十创,到头来还只是一个副将之职,试问这样也算厚待?
哦,差点忘记了,李副戎你的军中职位也有快十五年未动过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