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明月等人结束了一天的忙碌,踏入家门之时,才从陈娘子的口中得知,王宝琼已经发动了。李家下人直接去济生堂将林婉婉请了回来。
赵璎珞的神情中充满了焦虑,急切地问道:“发动多久了?”
陈娘子估摸道:“一两个时辰。”
要知道,王宝琼并非初次生产,先前的检查结果也显示一切安好,理论上来说,生产过程应该会比较顺利,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但孩子一刻不落地,心就一刻不能安稳。
只是她们不好这兵荒马乱的时候去李家,只能在家中等候消息。
好在没过多久,林婉婉便带着喜讯归来,满脸笑意地向众人宣布:“母女平安,宝琼睡下了,李三派人去通知亲朋好友了。”
祝明月问道:“洗三礼办吗?”
林婉婉回应道:“这天气不洗不行,但也就随便洗一洗,其他的繁琐仪式就免了。”
戚兰娘关心道:“孩子取名了吗?”
提到这个话题,林婉婉不禁露出一丝无奈:“还没呢,先叫她‘李大娘’吧!”
祝明月一般情况下是不吐槽的,“听起来像是平白无故长了三四十岁。”
林婉婉忍不住笑了出来,“你也可以说得文雅一些嘛,比如‘李元娘’。”
赵璎珞另有烦忧处,“这时节坐月子,难熬得很。”
哪怕是在外间摆放上一点点冰块,也不过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太大的作用。
林婉婉对此亦是无法,“尽力改善条件,其他的只能靠忍。”
第二天一早,几人在出门上班之前,先去隔壁探望了王宝琼。看着她还算不错的精神状态,才稍微放心了一些。
或许是因为真正的考验还没有到来。
李元娘小朋友吃了奶刚睡下,王宝琼望着女儿恬静的睡颜,郑重地对林婉婉问道:“她能吃鸡蛋吗?”
这事林婉婉哪敢打包票,“得看孩子的具体情况。”
不禁提醒道:“她现在只能喝奶,千万不能吃其他奇奇怪怪的东西。”
王宝琼笑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她又不是第一次做母亲,哪能不知道这些禁忌。
赵嘉佑见王永康吩咐厨房准备红鸡蛋,疑惑不已,“要这东西做什么?”
在他看来,红鸡蛋除了壳是红色的之外,味道和普通鸡蛋并没有什么区别。
王永康叹了口气,解释道:“我有一位远亲嫁到了长安,如今弄瓦之喜,我自然得上门恭贺一番。”
若在老家,这种事哪得着他亲自料理,家中的女眷早就准备妥当了。
赵嘉佑从前不曾听王永康提过,“哪位亲戚?”
王永康慢吞吞地说道:“并非近亲,两家祖上联过宗。这些年称不上通家之好,但也没断过来往。”
“他家知道我要来长安,托我捎来书信和包裹。我刚到长安时,也曾去拜访过他们一回。”
显然,他回程时也免不了要捎带一些东西回去。
地方上的小士族热衷于攀亲戚,图的就是多门亲戚多条路。
当然,像五姓七望这样的大族,对联宗一事就显得颇为谨慎了。
赵嘉佑回想起刚才王永康郑重其事的态度,不禁问道:“你这亲戚嫁到何处?”
王永康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才压低声音说道:“东阳郡公府。”
赵嘉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反应过来,“东阳郡公不才十岁出头吗?”
王永康解释道:“嫁的是小郡公的叔叔。”
赵嘉佑打趣道:“没想到你竟然有这门贵亲。”
王永康叹口气,说道:“这夫妻俩只是旁支,靠祖荫度日,既不管事更不沾事。”
双方有意才是来往,剃头挑子一头热叫赖皮脸。
他也是看出李君璠无意与幽州大营亲近,这才保持淡如水的状态。
但添丁之喜不能瞒,这是他们回长安后生下的第一个孩子。李君璠还指望着王永康回去和王宝琼的家人说一说,好让他们安心。
赵嘉佑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一个幽州,一个长安,如何牵上姻缘?”
王永康解释道:“李三郎当初外任,就在任地上成了亲。”
猛地一拍胳膊,“就是在你家祖地。”四舍五入,算半个父母官了。
细细说来,王宝琼和李君璠的结合,至今仍是姻亲圈子里的一段传奇,尤其是在女人们之间流传甚广。
那年,衙门里来了一个年轻又俊俏的功曹,听说家在长安。
次年城外踏青时,王宝琼于人群中惊鸿一瞥,便对那位来自长安的功曹——李君璠,心生倾慕。
她借着种种理由,巧妙地编织着每一次相遇的机会,两人的关系也在这一来一往间,悄然生出了细腻的情愫。
外放官员在任地娶亲并不少见,既是为了情感的寄托,也是出于政治联姻的考量。
官员和本地士族、豪强结合才是最有利的选择。
王宝琼所在的王家,作为本地颇有声望的望族,招功曹为婿,算不得高攀。
鉴于李君璠初来乍到,在本地鲜有知心人,王家看准时机,决定主动出击,先一步托中人向李君璠表达了结亲之意。
这本是一桩双赢的美事,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这份突如其来的提亲,李君璠并未立即应允,而是回复,“个人终身大事,需得写信征求兄长意见。”
李君璠从前提过家中情况,父母早亡,三兄弟由舅舅抚养长大。
长兄如父,这个说法听起来合情合理。但有类似经验的人都知道,这往往只是一个婉拒的借口,最后随便找个理由就打发了。
毕竟你不可能去和他的家人一条一条地对质。
王宝琼听闻消息之后伤心不已,王家忙着宽慰掌上明珠,同时暗自打定主意,要为她寻一个更好的夫婿。
哪知道李君璠说的就是字面意思,一收到李君玘的回信,以及两都送来聘礼,立刻请了主官做中人去王家提亲。
王家拿到李君璠的身世文书和生辰八字后,反倒生出了退却之心。
无他,高攀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