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清理灵魂（3）
“我不是她的主人或者朋友，我们是，呃，同事。你可以直接问她，不过她不会发声。”列维看着卡雅说。
“这个简单。”观察者说着，递给她一个小小的仪器。
“列维，这个怎么用。”卡雅抓着列维的胳膊，但她的声音已经通过发声器响了起来。
卡雅被吓得一个激灵，从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来。
“泰坦科技，震撼人心。”列维哈哈大笑。
“跟我想象中自己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卡雅惊奇地说。
“感谢你！”
她对观察者行了一个屈膝礼，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对她来说是很有趣的体验。
“可以让我了解你的过往吗？”观察者问道。
“我不介意，但我的记忆里有很多关于索萨的事情，关于他……我不能多说。”卡雅的保密意识还挺强。
“要不，你自己选择性地说说，你到底是怎么获得融合之力的。你的进化方式，无论说是适应自然，或是适应人族社会，都有些不适合。”
观察者显然对卡雅的身世很好奇，虽然没有得到扫描卡雅的许可，但他仍然希望卡雅主动说一些什么。
“不好意思我再打断一下，为什么你作为全知的观察者，却不能直接调取我们的记忆？”列维忍不住发问。
“正如之前所说，我是观察者，绝对不是你们眼中真正的神明。我能做到的事情不多，从你们的意识世界里直接调取记忆，超过了我的权限许可。”
“好吧，卡雅，该说说你的故事了。”列维说，他做了个手势请卡雅重新坐下。
卡雅从她有记忆的时候说起，一直说到怎么与索萨相识时结束。她的语言表述非常自我，毕竟大部分时间她都只能自己和自己对话，少数时候用心言术和亲近的人交流。
好在观察者十分有耐心地引导她讲完了自己的经历。
帝国历288年的冬天，由于食物匮乏、莫雷萨德平民区发生了数次暴动，成年人还能抢到一些救济所发出来的食物，但很多儿童都只能在家等死。
在这种情况下，一向行事谨慎且很少参与贫民区事务的阿贝尔商会，忽然派人出动，四处招聘实验志愿者。
12岁以下，男女不限，实验需要持续2年，包吃住教育。
报酬是3个长面包。
有的家庭还在焦虑，该卖掉哪个孩子，来换取过冬的食物。而真正有脑子的人，已经开始满大街领养孤儿，以此跟阿贝尔商会换取孩子数量三倍的长面包。
卡雅的父母是在莫雷萨德破产的商人，他们只有这一个孩子，平时宠得像一个小公主。即便处于饿死的边缘，他们也不会用自己的孩子去换取口粮。
卡雅不知道的是，帝国历290年开始，皇室扶持阿贝尔商会作为自己的白手套，在莫雷萨德疯狂进行垄断贸易，她父母的公司才会被挤压破产。
破产后，债主找上门来，他们并不会在意亲子间所谓的真挚感情。
作为贫民区的帮派分子，他们直接持枪抢走了卡雅，用来跟阿贝尔商会签订志愿者合同，以此换取面包。
他们还威胁卡雅的母亲，再不还钱，就把她卖到妓院。
298年的冬天，地下三层长面包店价格甚至炒到了120个普格银币，可以作为硬通货使用。而当时同样可以当做硬通货的香烟，一盒24根，价格只有6个普格银币。
这意味着，没有粮食储备的家庭必然会饿死。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卡雅因为被卖到阿贝尔商会，而活了下来，她的父母则在同年冬天被饿死。
当时阿贝尔商会一家独大，虽然每年都会向皇室供应大量启封的蒸汽核心，但并不是全部。反正没有监督机构，虽然有驻外大使、驻外商贸检察官，但早就被阿贝尔商会贿赂渗透了。至于多出来的这一批启封的蒸汽核心，则全部投入到12岁以下儿童的融合实验中。其中有多少儿童惨死，有多少儿童成功融合并且长大，卡雅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自己的融合，被阿贝尔商会学者定义为“彻底失败”。
她从融合初期就开始发高烧，并且一直没有体现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融合能力。很快她就被放弃，并且在春季冰雪消融的时候，被带到莫雷萨德城外丢弃。
与她一起被丢弃的，还有其他融合失败的四十多个孩子。在2年的观察期内，他们都没有能展现出有价值的能力，甚至很多人身上有畸变的迹象。
为了防止在城内毁尸灭迹出现意外，阿贝尔商会将他们带到城外集中处理。
莫雷萨德所在的区域，每年大部分时间都非常寒冷，生存环境极为严苛。但城区周围绝不是荒芜之地，各种耐寒植物覆盖在北境平原、山地之上。
尽管矮人族每年都要大量砍伐成材树木，但森林的广阔程度超乎想象，只要根据经验设置砍伐区域的轮休期，木材就永远用不完。
有矮人族的地图绘制专家估测，整个北境平原大概有6400万棵20年龄以上的耐寒树木。
正是在如此坚忍美丽的森林里，阿贝尔商会的刽子手们，带着失败的融合儿童们，整齐地排在参天古树下。
并逐一枪杀。
他们甚至懒得掩埋尸体，春季以后野熊和狼群开始活动觅食，他们很快就会循着血腥味赶来。
阿贝尔商会的刽子手走后，有一个小小的身躯竟然奇迹般地重新站了起来。
她就是卡雅，普通枪支打不死她。
她的融合能力终于在受到致命一击的时候体现了出来，就是几乎不能被杀死的强大生存力。在此后整整100年时间里，卡雅彻底脱离人类社会，生活在森林里，直到帝国历398年遇到了索萨。
“我之前的形态，列维你记得的，已经高度异化。是索萨让我渐渐恢复了一些人的样子。”卡雅说。
“记忆犹新，还是现在的样子顺眼一些。”列维说，“难怪索萨这么恨阿贝尔商会，看来他们没少做为非作歹的事情。”
“我被熊带走，抚养了一段时间。后来熊妈妈老死了，我又跟着别的动物生活。之前舌头上的刺是毒蛇的刺，交错的獠牙是猫科动物的獠牙，腐蚀性的液体学的黑寡妇蜘蛛，蜕皮学的黑冰魔蟹的脱壳……什么都学，结果变得不伦不类。”
“掉脑袋呢？”列维问。
“学的壁虎。”
“壁虎掉的是尾巴。”
“可是我没有尾巴，你是不是傻子。”卡雅对列维做个鬼脸说。
“我看出来了，你的融合能力是橡皮泥，什么形态都能捏出来。”
两个人斗了一会儿嘴，站在一旁的观察者，在听卡雅说起她的经历时，一直保持着非常严肃的语气，此时面部的波纹逐渐变得平和。
他说：“卡雅，你不是主动进行融合，也是蒸汽核心扩散的受害者。所以，你可以和列维一起离开。”
听到这话，卡雅脸上笑意还在，列维却忽然意识到，刚刚的谈话根本藏着杀机。万一卡雅说了什么观察者不爱听的，岂不是要死在这里了？
观察者问列维：“你准备好了吗，手术可以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