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越打开车内空调,将车速提到最快,车轮卷起的沙尘在车后扬起长长的尾巴。
“别担心,很快就到。”林夏轻声安慰着啼哭的婴儿,突然想起背包里的退烧贴。
她熟练地贴在婴儿额头,又解开自己的防晒衣,为小家伙扇风降温。
谭越看着后视镜里认真的陈子瑜,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疾驰,突然前方出现一段施工路段。
谭越猛踩刹车,林夏差点摔倒,怀中的婴儿吓得大哭起来。
“走旁边的便道!”陈子瑜指着路基下的一条土路喊道。
颠簸的土路上,陈子瑜紧紧护着婴儿,自己的头却撞到车顶。
谭越心疼地说:“抓紧!”双手紧握方向盘,车子在碎石路上剧烈摇晃。
阿妈不断念着六字真言,祈求平安。
当看到德令市医院的蓝色招牌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橘红色。
谭越直接将车开到急诊门口,陈子瑜抱着婴儿冲进大厅。
经过检查,医生说婴儿是因为感冒引发的高热惊厥,幸亏送来及时。
等安顿好阿妈和婴儿,夜幕已经降临。
谭越和陈子瑜站在医院走廊,疲惫却安心。
“这次旅行还真是特别。”陈子瑜笑着说。
谭越看着她被晒红的脸颊,突然觉得,比高原晚霞更美的,是她此刻的笑容。
走出医院,满天繁星已悄然点亮。
陈子瑜抬头望着璀璨的银河,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阿妈抱着婴儿追了出来,她将一串佛珠挂在林夏脖子上,用藏语说了句“突及其”(谢谢)。
陈子瑜望闪烁的星空,心中充满温暖。
她知道,这趟德令之行,不仅收获了美景,更收获了比星辰更珍贵的感动。
谭越偷偷看了眼身旁的陈子瑜,嘴角扬起微笑。
或许,人生最美的风景,从来不是目的地,而是路上不期而遇的温暖与善意。
在医院等了很久,知道婴儿退烧,谭越和陈子瑜才决定踏上行程。
谭越去停车场开车,陈子瑜在医院门口等他,忽然看见东边的云层裂开道缝,金色的晨光正像蜂蜜般流淌出来。
“陈小姐。”身后传来老人的声音。她转身,看见老人怀里的婴儿已经褪去潮红,正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看她。
“孩子没事了,医生说再观察半天就能出院。”老人从衣襟里掏出个布包,“这是我自己晒的牦牛肉干,你们路上吃。”
陈子瑜正要推辞,谭越已经走过来接过布包:“谢谢阿妈,您留着联系方式吧,以后我们来看您。”
他掏出手机,屏幕亮起时,陈子瑜看见锁屏壁纸不知何时换成了他们在盐湖的合影——她戴着戒指,身后的盐湖像撒了把碎钻。
返程的路上,陈子瑜忽然指着车窗外:“看!双彩虹!”两道绚丽的弧线横跨天际,下方的草原上,几顶白色的帐篷正升起炊烟。
谭越将车停在路边,两人下车站在草甸上,看彩虹的光晕落在彼此肩头。
“知道德令是什么意思吗?”谭越忽然开口,“金色的世界。”
他转头看她,眼里有彩虹的倒影,“但我觉得,金色不是因为阳光,而是因为那些突然闯入生命的温暖瞬间。”
陈子瑜伸手握住他的手,指尖触到他掌心。
远处传来牧民的歌声,风里有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她忽然明白,旅行的意义从来不是打卡多少景点,而是和眼前人一起,在未知的路上学会拥抱意外,也学会在平凡的日子里看见光。
车载电台不知何时换了频道,《虎口脱险》轻轻流淌:“把烟熄灭了吧,对身体会好一点,虽然这样很难度过想你的夜......”
谭越发动车子,彩虹在后视镜里渐渐淡去,前方的公路却像被雨水洗过般明亮。
陈子瑜将头靠在谭越肩上,看他手腕上的户外手表闪着微光。
无名指的戒指与他的婚戒轻轻相触,发出细碎的声响。
初夏的德令像被打翻的调色盘,连山的雪线在天际勾勒出冷冽的银边,戈壁滩泛着砂砾特有的金黄,而远处的湖泊如同坠落人间的蓝宝石。
陈子瑜把薄荷绿的丝巾系在脖颈,指尖拂过车窗上凝结的晨露,转头看向正在调试相机的谭越:“还有多久到?“
“穿过这片雅丹地貌就到翡湖了。“谭越的声音裹着车载香薰的雪松味,他特意选了辆越野车自驾,让高原的风可以毫无阻碍地灌进车厢。
导航显示前方是笔直的公路,两侧土黄色的雅丹群如同沉默的卫士,被岁月雕琢出千奇百怪的形态。
车子突然颠簸起来,陈子瑜抓住车顶把手,发梢被风吹得凌乱。
谭越腾出一只手替她理顺发丝,目光却始终盯着前方:“抓紧了,前面是搓板路。“
话音未落,车轮碾过凸起的碎石,陈子瑜整个人弹起又落下,撞进谭越怀里,鼻尖萦绕着他外套上淡淡的皂角香。
翡湖在正午的阳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大大小小的盐池如同散落在戈壁的翡翠,蓝绿色的湖水倒映着雪山,盐结晶在湖底堆砌出不规则的纹路。
陈子瑜脱了鞋踩进浅水区,冰凉的湖水漫过脚踝,惊起一群透明的小鱼。
“快帮我拍照!“她转身朝谭越招手,白色连衣裙在风中扬起,发间的格桑花发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谭越单膝跪地调整角度,相机快门声与远处的风声交织。
镜头里的陈子瑜赤着脚踩在盐滩上,身后是澄澈的湖水和绵延的雪山,整个人仿佛从油画中走出来的精灵。
“换个姿势。“他放下相机走向她,温热的手掌覆上她的手背,带着相机指引她侧身扬起裙摆,“就这样,别动。“
正午的阳光愈发刺眼,两人躲进湖边的帐篷吃自热火锅。
蒸汽模糊了陈子瑜的双眼,她伸手去攃,却被谭越拦住:“小心烫。“
说着用纸巾轻轻擦拭她的双眼。
帐篷外传来零星的游客交谈声,混着远处盐湖采盐机的轰鸣,倒衬得这片小天地格外静谧。
下午的行程是去看“恶魔之眼“艾肯泉。
车子驶入土路后,颠簸得愈发厉害。
陈子瑜握着手机导航,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屏幕:“还有五公里,不过路越来越烂了。“
谭越专注地盯着前方,车轮碾过泥坑溅起水花,他突然轻笑出声:“后悔选我当司机了吗?“
“才没有。“陈子瑜把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
话音未落,车子猛地陷进泥坑,引擎发出空转的轰鸣。
谭越下车查看情况,裤脚瞬间沾满泥浆:“得找些石头垫轮胎。“
两人在附近搜罗石块,夕阳把影子拉得老长。
陈子瑜搬起一块尖锐的石头,手掌被划出细痕。
谭越见状立刻放下石头,从背包里翻出创可贴:“笨手笨脚的。“
他的呼吸扫过她的指尖,动作轻柔地替她包扎。
远处传来野骆驼的低鸣,暮色将戈壁染成蜜糖色。
当艾肯泉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晚霞正给泉眼镀上金边。
硫磺沉淀形成的红褐色纹路如同眼睛的虹膜,滚烫的泉水咕嘟冒泡,蒸腾的热气在夕阳下形成七彩光晕。
陈子瑜站在观景台上屏住呼吸,谭越架好三脚架,将延时摄影对准这神奇的地貌。
“知道吗?“谭越突然开口,“第一次看到艾肯泉的照片,就想着一定要带喜欢的人来。“
他转头看向陈子瑜,后者耳尖泛红,却强装镇定:“那你还挺有眼光,我可是专业模特。“
夜幕降临时,他们在乌素特水上雅丹扎营。
谭越支起帐篷,陈子瑜则摆弄着刚买的便携式投影仪。
星空下,幕布上投出老电影的画面,两人裹着毛毯坐在折叠椅上,吃着加热后的牛肉干。
湖面倒映着漫天繁星,水上雅丹群在夜色中如同沉睡的巨兽。
“快看!“陈子瑜突然抓住谭越的手臂,一道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天际。
谭越低头看她,月光为她的侧脸镀上银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将她耳畔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轻柔得仿佛触碰易碎的琉璃。
第二天清晨,他们被斑头雁的叫声唤醒。
晨光中的水上雅丹泛着珍珠般的光泽,成群的水鸟掠过湖面,惊起圈圈涟漪。
陈子瑜穿着谭越的冲锋衣站在船头,任由晨风掀起衣角。
谭越站在她身后架起相机,却偷偷拍下她发梢沾着晨露的模样。
去往盘山公路的路上,陈子瑜靠在车窗边昏昏欲睡。
谭越调低车载音乐的音量,目光不时扫向后视镜。
当车子路过一片紫色的藜麦田时,他突然停车。
沉睡的陈子瑜被惊醒,睁眼就看见漫天遍野的紫色花海在风中摇曳,远处的雪山与蓝天白云相映成趣。
“下来拍照。“谭越已经拿着相机站在花田边。
陈子瑜踩着松软的土地走过去,紫色的藜麦花拂过她的裙摆。
谭越却没有立刻按下快门,而是摘下一朵花别在她发间:“这样才完美。“
夕阳西下时,他们在路边的小饭馆吃牦牛肉面。
老板娘端来滚烫的酥油茶,笑着问他们是不是第一次来德令。
“下次还来。“谭越回答时,伸手替陈子瑜擦掉嘴角的油渍。
窗外的戈壁被染成金色,成群的藏野驴在远处奔跑,如同流动的诗篇。
陈子瑜翻看谭越相机里的照片。
从翡湖的波光到艾肯泉的黄昏,从水上雅丹的星空到藜麦田的夕阳,每一张照片里都有她的身影。
“拍了这么多,挑得出来最喜欢的吗?“她转头问身旁正在看风景的谭越。
“都喜欢。“谭越目光温柔,“不过最珍贵的,是陪我看这些风景的人。“
……
轮胎碾过U型公路最高处的瞬间,陈子瑜感觉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她攥着副驾扶手,看着车头与天空几乎平行,远处的地平线被切割成优美的弧线,仿佛行驶在通往云端的天梯。
“抓紧了。“谭越的声音混着发动机的轰鸣传来。
他单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摘下墨镜,露出被高原阳光晒得微黑的侧脸。
晨光斜斜地洒进车窗,在他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陈子瑜深吸一口气,解开安全带探出身子。
风裹挟着戈壁的砂砾扑面而来,她张开双臂,任由薄荷绿的裙摆翻卷如蝶。
身后传来快门的咔嚓声,谭越不知何时已经停好车,正举着相机捕捉她的身影。
“下来拍公路大片!“陈子瑜跳下车,踩着细高跟在柏油路上转圈。
U型公路宛如黑色绸缎铺展在天地间,远处的昆山山巅还覆着白雪,与湛蓝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
谭越蹲下身调整角度,镜头里的陈子瑜逆光而立,发丝被风吹得飞扬,像极了电影里的女主角。
突然,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谭越脸色骤变,冲过去一把将陈子瑜拽到路边。
呼啸而过的大货车卷起的气浪掀翻了三脚架,相机重重摔在地上。
“你疯了?在路中间拍照!“谭越蹲下身检查相机,声音里带着怒意。
陈子瑜这才发现他手背被擦伤,渗出细密的血珠。
她蹲下来,从包里翻出创可贴:“对不起嘛,我......“
“以后不许这样了。“谭越躲开她的手,自己贴上创可贴,“这里车速太快,太危险。“
他起身时,陈子瑜突然发现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此刻眼神里满是担忧。
正午的阳光愈发毒辣,两人躲进车里吃自热火锅。
蒸汽模糊了车窗,陈子瑜隔着雾气看谭越,发现他正专注地摆弄摔坏的相机。
“镜头没事,就是外壳裂了。“他抬头冲她笑了笑,“还能继续给你当专属摄影师。“
下午的行程是去寻找公路旁的神秘盐湖。
车子拐下主路,在碎石路上颠簸前行。
陈子瑜的头不时撞到车顶,谭越伸手护住她的脑袋:“坐好,前面更颠。“
他的手掌带着体温,落在她发顶的瞬间,陈子瑜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