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花酒和沈清玦在大马路上聊人生聊哲学的时候，C大的檀香3栋403也气氛诡异。
“什么时候在一起的？”邵思琪冷笑，嚼着软糖，一头绿发湿在头上，变成了墨绿色。
江依依抱着椅背，跨坐在椅子上，老实答道：“寒假。”
李婧雯温吞的目光落在了江依依的身上，复杂的东西被压在了眼底。
“为什么开学的时候不告诉我们？”邵思琪把吃完的塑料袋扔进了垃圾桶，力道大得像是要再上去补一脚。
“忙忘了。”
邵思琪看着江依依回答问题的态度，皮笑肉不笑地又撕开了一袋软糖。
江依依扁嘴笑了笑。
“……我听说，那个男生很帅……”蒋酥从书本里抬头，暗戳戳提起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
李婧雯细弱说道：“我也听说了，课前还有人偷拍了照片，但有点模糊，还曝光过度了，但模模糊糊得看，也觉得是很好看的人。”
“呵，那可不，彭彭都看呆了。”邵思琪狠狠瞪了似乎置身事外的江某人。
邵思琪和刘澍谈恋爱时，邵思琪喜欢把自己满腹的心事说给江依依听，顺便咨询江依依自己该怎么应对，好像渐渐就默认了心理期待，把江依依当做自己的恋爱导师的同时，也认为江依依也会给邵思琪同样的信赖。可江依依没有，邵思琪的位置在江依依心里似乎与旁人毫无区别，其他人江依依没告诉，邵思琪自己，江依依也没告诉。这种防范，似乎把邵思琪和其他人放在一起，一起隔离出了江依依的世界。
所有人都等着江依依对男朋友的外表堂堂发表一下官方评价，可主人公自己偏偏假装不知，江依依一句话也没多说，只是冲看着自己的三个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邵思琪把软糖的包装袋捏出非常残暴的声音。
李婧雯开口了：“挺好的，有人照顾你就好。”
尾音还没有消失，蒋酥侧目看了一眼李婧雯。
“你可千万不要只看人家长得怎么样，要看人家的心的，别被骗了，说不定他就是拿着一副面孔来欺骗你的渣男……”
“慎言，蒋酥。”江依依顿了一顿，看着蒋酥怪异的急躁样子，缓缓翘了翘嘴角。
她嫉妒了。
她又嫉妒了。
江依依一开始不想说，就是不想惹这些是非，更不想别人这样恶意揣测楚陶然。
蒋酥脸上僵了僵：“哈哈，我也是好心提醒你一下。”
“那谢谢你了。”江依依语气一成不变。
邵思琪伸出脖子瞥了一眼蒋酥，提防地皱起了眉头，收回目光的时候和江依依目光交错，两人当即会心一笑。
邵思琪心里的不舒服消解了，自己还是与别人不同的。
江依依长得漂亮，也爱打扮，在文学院本就风口浪尖，真没必要主动高调，敛芒淡然，或许才是上上之策。
“那男生……是哪里的啊？”蒋酥又问道。
“A大。”
“A大？”蒋酥的尾音变了调。
江依依没再说什么，直接拿着睡衣去洗澡了，彻底终结了这个话题。
“思琪，你知道……”蒋酥转移了刺探的目标。
“我肯定不知道，蒋酥，文学理论的作业你写了吗？我有个没看懂……”
“……”
李婧雯看了看江依依空荡荡的椅子，以及空荡荡的书桌，她的行李还是没到，但似乎江依依自己，一点也不着急。
江依依洗完出来的时候，看到李婧雯没在座位上：“婧雯呢？”
“出去了。”邵思琪抬头说。
“出去了？这么晚还出去？出去多久了？”
“我看看时间啊，现在是……差不多半小时了。”这一下邵思琪奇怪道，“咦？婧雯这几个晚上好像都要下去一会儿……不会是也要脱单了吧……”她被江依依的意外恋爱搞出了后遗症。
江依依也注意到了，李婧雯已经连续出去好几个晚上了，而她注意到的更多，每次李婧雯回来后，脸色都不太好。
李婧雯桌子上的笔没有盖上笔盖，说明她出去得非常匆忙，或者是她的计划里觉得这次只要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回来，可现在时间已经过去快半个小时了……
江依依坐下来，一只秃到看不见铅心的铅笔被她转在手里，越转越慢，她的指尖逐渐冰凉。
寒假之前，李婧雯和她说过，那个人要钱……
椅子在瓷砖上摩擦出刺耳的声音，江依依拎起水瓶：“我下去打个水。”说完，她穿上了外套。
水瓶放在一楼的开水机处，江依依踩着棉拖鞋出了3栋。
让她来猜猜看，那个男人会约在哪里见面……
一定是树木掩映的地方，他抽烟，要掩饰烟头上的亮光。
小白桥下有个平台，两边长着灌木，经常有人说那里有蛇，所以鲜少会有人去。
尤其是深夜。
江依依的嘴角牵起一抹讽刺的笑意，如果有蛇，那也一定是一条毒蛇。
“葛沁欣，你说李婧雯会去哪儿？她怎么这么烦，现在孙思美老师来问我，问我为什么联系不上她，我能有什么办法，真不知道李婧雯在搞什么，答应了孙老师今晚交论文，怎么就突然跑出去了，烦死我了……哎呀！葛沁欣你踩到我了！”
“……真的吗？会在桥下吗？不会吧，那我叫一叫……”
“李婧雯！李婧雯！李婧雯李婧雯！”
漆黑的灌木深处，慌忙地簌簌响动，黑色重叠，似乎有污浊的气息浮出了灌木，整个灌木散发着臭气，一个瘦削的身影从灌木里突现了出来。
看到桥上，李婧雯一怔，只有江依依一个人站在桥上。
而江依依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婧雯湿润的红肿嘴唇，她黑色的蘑菇头乱了，这么冷，面庞的头发却湿湿的汗津在一起。
李婧雯眼睛里闪烁着水光，呛了一声才破音喊出：“葛沁欣！蒋酥！我在这儿！”
“哎呀，你怎么真在这儿啊？！快上来，孙老师都气到给我打电话了，吓死我了，接到孙老师电话完全可以列入我的年度恐怖事件清单，她的论文你写了吗……”
踩上碎石，李婧雯一边抖一边往桥上攀起来。
江依依伸出一只手，李婧雯一愣，隐忍着哽咽的声音，伸手握住，两只冰凉的手，在风里微微发抖。
卷过灌木，风被摩擦地犀利，整座桥似乎都在散发着摇摇欲坠的颤栗，李婧雯跃上来的时候，一阵浑浊的气味擦过江依依的鼻尖，隐隐泛着腥臭。
灌木深处的东西，让江依依泛起了一阵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