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九和孙小豪在无心面前,毫无分量。
所以即便他们说的再有道理,倔强的无心也是不听,只嚷嚷着要去三土河千户所,宰了那里所有顽兵,为于大哥一家报仇。
贼人机灵,陈十九见说不转他,忙冲露儿使眼色。
露儿更伶俐,当即明白,于是眼泪汪汪对无心说:
“哥儿,我们还是回去吧。”
彭二子也低声劝道:
“是哦,朋友,我们回去哦。”
既然妹妹和朋友都这样说了,他方才作罢,将大手一挥:
“好,先宰了荒野里那二百顽兵,再去三土河!就他娘的这样定了!”
一百多人跟着他,浩浩荡荡原路返回。
走出没多远,陈十九眼尖,见荒野里齐人高的野草乱晃,忙叫住大家:
“等等,那里像是有人!”
无心斜楞着狼眼一瞥,也看到野草乱晃,却没见到什么人,于是冲陈十九道:
“我家养你这白皮的狗……”
陈十九不愿跟他一般见识,轻飘飘的从官道跳入荒野,去那边查看:
“闭他妈的嘴吧!我去看看便了!”
不愧为大盗白龙挂,陈十九在草丛中奔驰,轻盈如风,野草只是微动,完全看不出他在其中。
片刻之功,他已经到了野草晃动处。
无心等人看不见他,都立在官道上,伸着脖子张望。
等了一会儿,无心不耐烦:
“直他娘,我让他去查探,他不知跑去哪里鬼混。害我们等了好半天,他却屁也没一个!”
正骂着,草丛里传来鸟叫:
“咻咻……”
鸟叫传音,这都是孙小豪教给大家的,他当然明白,那边必定是有情况。
但他贪生怕死的,并不愿出头,于是在无心后背一推:
“十九兄传信与我们,你还不快去看看!”
无心一步三摇跳入荒野,朝鸟叫声传来方向走去:
“有屁只管放就是了,鬼叫什么?”
骂骂咧咧的,他走了约百十步,终于与草丛中的陈十九相遇。
低头一看,陈十九脚下踩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就连嘴上都捆了数匝绳索。
无心蹲在那男子面前,在其额头上敲了敲,当当作响,他当即就举起铁枪:
“直,是顽兵!”
陈十九按住铁枪,低声怒骂:
“我他妈还不知道是顽兵?你喊什么?快悄声些!”
他是听劝的人,立刻放低音量:
“这猪狗为何在此?怎不见其他猪狗?”
陈十九一边和他说话,一边四处张望:
“你这板马真是不长记性,刚刚才说过,这伙人盯上了蒙真。但他们人数只有二百左右,自知打不过,所以定会派出斥候四处求援。”
“如今这厮从西往东而行,摆明是要去三土河千户所!”
无心将铁枪攥的咯咯作响,想起于满柱一家,不由的肝火熊熊,声音也就不自然提高:
“只管让他去便是了,我正想宰了三土河那伙猪狗呢!”
陈十九抬手一巴掌,打在他头上:
“让你轻声些!恐怕他们派出的斥候不止这一个,若被其他斥候听见,不是耍笑的!”
让陈十九这样一说,无心也开始张望四周,但并不见有什么异常:
“怕什么狗屁,随他叫来多少援兵,我也一并宰了!”
陈十九深深吸气,平复心中怒火:
“板马日的,陈小姐和孟小姐一再的说,我们的任务是筑城,并非厮杀!蒙真带来那些人,也多半是工匠,并非士兵。一旦打起来,必定吃亏!”
“你他妈的整天只想着厮杀,就不考虑大局么?万一打输了,你板马死不死无关紧要,难道让大家和你陪葬?难道让露儿也和你一起倒霉?”
没心没肺的人,本来无所畏惧。
但因为有了家人,所以有了软肋。
无心顿时慌了:
“我怎能让我家妹妹跟着我一起倒霉,既然你言之十分他娘的有理,那听你言语便了,我不与铜皮猪狗们厮杀了。”
好容易劝转了他,陈十九吐出口浊气,又说:
“如我适才所说,他们派出去寻援兵的斥候,绝不止这一个。我们应当仔细搜捕周围,万万不能放跑了斥候。”
“正是!正是!”无心将那顽兵从地上拎起:
“待我先处置了这猪狗,再去搜捕其他猪狗!”
陈十九再次按住他的铁枪:
“告诉过你,悄声些!这铁枪打在铜人身上,方圆数十里都能听见响动,岂不是打草惊蛇?”
“你可命人将他押送给蒙真、董郑,董郑筑造铜柱,正需要铜人。”
对于言之十分他娘有理的言语,无心向来不反驳,于是扛起那五花大绑的顽兵,几步回到了官道。
接着,他将顽兵往地上一扔,冲犹自目瞪口呆的士兵们说道:
“你几个,将这猪狗押送回去,交与那姓郑的猪狗,他自有用处。”
几个士兵将那顽兵抬起,朝苏子河走去。
陈十九将露儿从彭二子脖子上抱下来,柔声说道:
“露儿小姐,如今可不是玩的时候了。十九哥还送你回粮铺去吧,跟在当家小姐身边,才最安全。”
露儿是一万个不愿意,但她乖巧懂事,尤其看到无心活捉了一个顽兵,便知道又要打仗了。
她不能帮大家打仗,能不给大家添乱,就算得上帮忙了。
她冲陈十九乖巧的点了点头。
陈十九抱着她,立刻就朝西边粮铺出发。
无心在后面大声提醒:
“你他娘跑慢些,担心摔了我家妹妹。”
陈十九奔跑中回头,一个怒目而视:
“我他……我让你悄声些!”
无心慌忙捂住嘴巴。
待陈十九和露儿走远了,他转头回来,冲彭二子和那些士兵说:
“那白皮的狗言之十分他娘有理,我们是来筑城的,并非打架。如今铜皮猪狗们盯上了蒙真大哥,派出也不知多少探兵,要去寻更多铜皮猪狗来帮忙难为蒙真大哥。”
“我们搜查周围,将那些探兵一个个搜出,绝不许他们去通风报信!”
士兵们立刻就要四散开来,进入南、北两边的荒野之中。
多亏裴草包还算晓事,低声将他们叫住:
“大家各自乱走,不能相顾,万一遇到大队顽兵,定然吃亏。”
“我们分成两大队,南边五十人、北面五十人。然后五十人再分成五人的小队,从东向西,一点点搜查。小队之间,相距不要过远,以免救应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