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戌时的梆子刚敲过,城南大杂院的东厢房就亮起了油灯。

刘文焕用针尖挑了挑灯芯,菜油‘滋滋’地顺着灯草爬上来,火苗顿时蹿高了一寸。这灯是上月新买的,白陶灯盏比去年那个豁口的破碗强多了,灯罩上还带着“官造“的戳记。

他搓了搓冻僵的手指,哈出的白气在油灯前散开。墙角堆着的三捆书用麻绳捆得整整齐齐,最上面那本《大诰通俗本的扉页上还沾着墨渍。每抄完一页,他都要在帐本上画一道,如今已经画了七十三个‘正’字。

这是帮书坊誊写的《大诰通俗本,抄一页能得两文钱。

“刘哥!没睡吧?”

木板门被推开一条缝,隔壁卖炊饼的王小二探进半个身子。他手里举着张黄纸,袖口还沾着面粉,显然是刚从市集回来。

刘文焕赶紧用镇纸压住正在抄写的书页:“何事?”

“好事!”

王小二挤进门,带进一股葱油味儿。他把黄纸拍在桌上:“县学新贴的告示,明年科考要添新样了!”

刘文焕凑近油灯细看。黄纸上的字迹工整,最上面用朱砂圈着‘昭武二年科考新规’几个大字。他的目光顺着条目往下爬:

“文考:经义、策论、实务;武考:骑射、兵法、器械;新设算科:田亩计量、粮仓核算……”

“听说今年中举的寒门子弟…”

王小二压低声音:“有六个都是靠新加的实务策翻身的。县衙的师爷说,这回要考《大诰里的判例。”

刘文焕的喉结动了动。去年这时候,他还在死磕八股文,写的那些‘之乎者也’连自己看了都犯困。如今书案上摆着新买的《律例集要,书页间夹着的《劝农十则已经翻得卷边,那是上月县学发放的,纸上的油墨味还没散尽。

油灯突然‘噼啪’爆了个灯。

刘文焕抬头看了看窗户,新糊的桑皮纸严严实实地挡着夜风。去年那会儿,窗户上糊的是草纸,风一吹就‘哗啦啦’响,害得他每天要半个时辰把吹乱的文稿重新理好。

“刘哥,你要不要去试试武考?”

王小二突然说道:“听说骑射考进前五十的,直接补锦衣卫缺呢!”

“……武考??”

刘文焕苦笑着摇头。他撩起洗得发白的青衫下摆,露出细得像麻杆的小腿。去年冬天冻疮留下的疤还在脚踝上,紫红的一片。

王小二讪讪地挠头:“那算科呢?我听粮铺的账房说,新出的《九章新术浅显得很……”

刘文焕转身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箱子里整整齐齐码着十几本手抄册子,最上面那本封皮上写着《田亩算法。

“已经在学了。”

他翻开册子,里面密密麻麻全是演算的痕迹:“昨儿个总算弄明白‘衰分术’,能算清楚五户人家怎么分灌溉渠了。”

窗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两人凑到窗前,看见一队驿卒举着火把经过,马鞍上挂着鼓鼓的公文袋。最前面的驿卒高喊:“县学开算学班,明日起报名!”

王小二猛地拍大腿:“我就说吧!刘哥你这样的读书人……”

他的话被隔壁婴儿的啼哭声打断。刘文焕赶紧合上窗,从桌下取出个陶罐,倒出二十枚铜钱排在桌上。

“王兄,劳烦明日帮我带本《营造法式。”他数出十个钱推过去:“剩下十文,买两个你的葱油饼。”

王小二瞪大眼睛:“你也要学工匠活?”

“新出的《科举纲要说了。”

刘文焕指着墙上贴的纸:“实务策可能要考水利工程。”

他转身从灶台边取来半壶温水,倒进砚台里磨墨:“我打听过了,算科考得好的,能去户部当书算。”

墨块在砚台里转着圈,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王小二看着刘文焕骨节分明的手指——那上面既有握笔的茧子,也有抄书磨出的水泡。他突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给,今儿剩的饼。你…你别熬太晚。”

油灯下,刘文焕的影子投在桑皮纸上。窗外又响起打更声,但这次还夹杂着孩童的诵读:

“《大诰曰:量地制邑,度地居民……”

这是大杂院最西头的老童生在教孙子认字。

刘文焕蘸饱墨汁,在新裁的竹纸上写下‘论漕运新法利弊’。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远处传来的诵读声混在一起。

………………

昭武三年,三月初一。

寅时末,北京城西的鼓楼刚敲过四更,皇家学院的执事们就已忙碌起来。

十二名杂役手持长杆,将九十九盏琉璃灯笼次第点亮。灯笼上皆用朱砂写着“皇家学院“四字,映得青石广场亮如白昼。

穿过广场,迎面是座九脊歇山顶的大讲堂。堂前立着块丈余高的青石碑,碑面阴刻着校训:‘经世致用,知行合一’。

这八个字是易华伟用剑尖蘸朱砂直接写在石面上,再由工匠凿刻而成。碑座四周种着九株松树,象征学院开设的九科:经义、算学、律法、农政、兵法、匠作、天文、医药、漕运。

广场东侧的更衣房内,一千零八十名学生正更换学院统一配发的靛蓝袍。袍子用的是松江细布,领口和袖口各缝着一道青边,腰间缀着三枚骨扣。

“腰牌都系好了!”

学监赵德明站在条凳上他手里握着根竹鞭,时不时点向动作慢的学生:“按九科列队,经义科在前,漕运科殿后!”

学生中,经义科的生员大多面容白皙,手指修长,系腰牌时动作斯文;匠作科的则手掌粗厚,不少人腰牌上已沾了机油;农政科的几个学生靴底还带着泥块,在更衣房的地砖上留下清晰的脚印。

广场正中的日晷指针指向卯时初刻,九支队伍已排列整齐。

每科一百二十人,排成十二列,每列十人。队伍最前方立着木牌,上书各科名称,牌顶插着不同颜色的小旗。

经义科紫,算学科青,律法科黑,农政科绿,兵法科红,匠作科褐,天文科蓝,医药科白,漕运科黄。

忽然正门处传来‘吱呀’声响。八名侍卫推开两丈四尺高的黑漆大门,门轴是新上的桐油,转动时没有一丝杂音。门扇上八十一颗铜钉在灯笼下泛着金光,最中央的九颗钉成北斗状,钉帽上阴刻着‘昭武’年号。

学生们不约而同屏住呼吸。门洞深处,九脊歇山顶的大讲堂渐渐显露全貌。堂前九级台阶,每级高六寸,宽一尺二,正好容两人并肩而行。台阶两侧立着青铜灯柱,柱身盘着螭龙纹,龙口衔着的油盏里,火焰纹丝不动。

“铛——”

钟楼上的铜钟突然震响。钟声未歇,大讲堂正门洞开,院长沈鲤缓步而出。这位年过六旬的老臣身着正二品绯袍,腰间玉带上悬着象牙腰牌,乌纱帽两侧的展角微微颤动。

沈鲤在石碑前站定,双手捧着一卷黄绢。他身形瘦削,颧骨高耸,但双目炯炯有神。展开黄绢时,枯瘦的手指上几处老年斑清晰可见。

“陛下口谕。”

沈鲤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广场上顿时落针可闻。

“朕建此学院,非为养士,实为求才。”

“经义科生员,需知圣人之言当验于田亩;算学科生员,须知勾股之术可测山河;律法科生员,当明三尺之法不在简牍而在民间…”

沈鲤念到每科时,目光便扫向相应的队伍。念至‘匠作’二字时,他特意停顿,从袖中取出件物事——那是把新制的卡尺,精铁所制,刻度清晰。

“此物乃陛下亲绘图纸。”

沈鲤将卡尺递给前排的匠作科生员:“今后营造宫室、铸造兵器,皆需如此精密。”

收起黄绢,沈鲤从侍从手中接过盏油灯。灯火映着他沟壑纵横的面庞,在石碑上投下摇晃的影子。

“本院训条有三。”

“其一,每月朔望日田间劳作,九科生员皆不得免。”

“其二,岁考之时,经义生需通算学,医学生需知农事,错一题则扣一月廪米。”

“其三…”

沈鲤突然提高声调:“凡有发明创造者,无论是改良农具还是演算新法,皆可直呈御前!”

广场上顿时响起压抑的惊叹。几个算学科生员交头接耳,农政科的则握紧了随身携带的谷种袋。

沈鲤从碑座旁取过把铁锹,锹头闪着寒光。他挽起袖管,露出枯瘦却结实的小臂,突然弯腰在碑旁松树下掘起土来。

“今日第一课。”

沈鲤掘出个陶罐,罐中满是新收的麦粒:“三年前此地所种,亩产不足一石。去岁试种番薯,亩收八石有余。”

他将麦粒分给前排学生传看:“尔等需牢记,陛下要的不是皓首穷经的腐儒,而是…”

“能令天下人吃饱的实干之才!”

话音未落,钟声再响。九科教习各自上前,引领学生前往学斋。

经义科掌院周学士经过沈鲤身边时,听见老院长低声嘱咐:“今日起,每旬呈报三名最优者,陛下要亲自考校。”

朝阳初升,石碑上的‘知行合一’四字渐渐明亮。沈鲤独自站在台阶上,望着鱼贯而入的学生们,他的绯袍下摆沾了泥土,却浑然不觉,只是轻轻摩挲着袖中的密折,那是易华伟昨夜亲笔所书,写着九科生员三年后的任职去向。

…………

辰时二刻。

晨光透过桑皮纸糊的窗格,在青砖地面上投下规整的光斑。

经义斋的紫檀木门被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五十张榉木书案按五行十列排布,每张案角都用楷体阴刻着‘经义甲子号’至‘经义癸酉号’。

周明礼站在三尺讲台上,左手按着讲案。这张酸枝木案比学生的书案高出三寸,案面右侧摆着个铜制笔架,架上悬着三支毛笔:一支狼毫、一支紫毫、一支兼毫。左侧砚台里的墨汁刚刚研好,墨锭上‘徽州贡墨’四个金字还闪着微光。

“起立!”

随着斋长一声喊,四十九名学生齐刷刷站起。唯有最后一排‘经义癸酉号’的瘦高个慢了半拍,他正用指甲在案面上抠着什么。

周明礼眯起眼睛,看清那是个新刻的漕船图案。

“《大诰有云:”

周明礼开口时,右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戒尺上的刻度:“士不通经,不足致用;经不通变,不足济世……”

周明礼开口训话时,助教开始分发讲义。纸张是用新法造的桑皮纸,比往年的竹纸厚实些。最前排的‘经义甲子号’生员王肃接过讲义时,发现右上角印着个小小的‘活字甲申号’标记——这是印刷工坊的编号。

“翻到《劝学篇第三章。”

周明礼用戒尺轻敲讲案。

斋内顿时响起翻页声。王肃注意到这一章的排版与往常不同:正文用大号宋体,占七分宽;留白处划着细线,分为三栏。首栏标着‘古注’,二栏是‘今解’,末栏空着待填。

“今日讲‘格物致知’。”

周明礼突然走下讲台,在过道间缓步穿行,腰间玉带上挂着个铜制圆规,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陛下在批注里写道——”

他停在‘经义戊辰号’案前,手指点向讲义空白处:“格物之要,首在实测。譬如农人观云识雨,匠人辨材知性,皆为格物。”

后排传来‘沙沙’声。那个瘦高个——学籍登记名为李延宗的生员,正在空白处画着什么。周明礼故意提高声调:“李生员,可愿分享你的‘格物’心得?”

李延宗慌忙站起,案上的讲义露出一角,是幅精细的漕船构造图,连桅杆上的绳结都清晰可辨。

“学…学生只是在想,”

李延宗喉结滚动:“若将漕船隔舱之法用于堤坝…”

斋内一片哗然。

周明礼却举起戒尺,示意众人安静。他走到李延宗案前,俯身细看那幅草图。图中漕船被分成十二个隔舱,每个舱室都标注着尺寸。

“善。”

周明礼突然从袖中取出支红笔,在草图旁批了‘甲等’二字:“陛下《劝农诏里说过,治河如治军,正该如此推演。”

他转身走向讲台,绯袍带起的风掀动了几案上的讲义。阳光正好照在讲案那部《昭武大诰上,金线绣的龙纹熠熠生辉。

“今日功课。”

周明礼敲了敲戒尺,沉声道:“以‘格物’为题,经义科需佐以算学推演,三日后交。”

他顿了顿,环顾众人:

“最优者,可随本院面圣陈策。”

斋内顿时响起窸窣的议论声。王肃注意到,讲义最后一页竟印着张表格:左列是经文章句,右列留白处标着‘实测记录’四字。

窗外传来‘咚咚’的鼓声——是隔壁匠作斋在试验新制的水力锤。周明礼望向窗外,忽然说道:“明日卯时,全体到农政试验田集合。陛下说,读《劝学篇前,先得学会辨土。”

下课钟声响起时,李延宗案上的草图已被同窗争相传看。周明礼站在门口,看着生员们簇拥着讨论漕船图,嘴角微微上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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