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半夏一觉醒来,迷迷糊糊之间双手下意识放到肚子上,可不得了,一下子把她自己给吓清醒了。
哎呦妈呀,孩子是生了,是卸货了。
嗯?
孩子呢?
侧头,好熟悉的一张脸,胡须都长了一茬,看看他这反应迟钝的,“你不会一直到现在还没睡吧?”
“我有睡了会儿。”话说出口,顾文轩被自己忍不住打了哈欠给暴露了,他当即转头吩咐下去快端吃的进来。
“孩子呢?”
顾文轩让开。
周半夏歪头去看孩子,红彤彤,皱巴巴,“丑!”
“胡说,我儿子哪丑了,一点都不像别的孩子刚出生头皮结痂,皮肤褶皱厉害,我儿子多干净,皮肤多好!”
是是是,你儿子好,瞅把你激动了,不“我闺女”啦?周半夏揶揄看他而笑,刚要开口,麦香端着托盘进来了。
“感觉如何?”见她点头,顾文轩伸手,“来,我抱你起来靠着喝点,陈大娘说你还不能吃主食,先喝点汤补充体力……”
你确定这是“喝点汤”的节奏?看着托盘上热腾腾的鸡汤、红枣桂圆小米粥,还有糖水荷包蛋,周半夏有些懵。
“……先喝了想解手再让麦冬进来。”顾文轩心知她脸皮薄,说着说着就趁着抱她起来之际贴在耳边轻声点了句。
周半夏正有此意,虽说是顺产,但她自己知道让她现在忍着去净房解手还不如直接在室内用尿壶。
让她家这位服侍她用尿壶,肯定不行的!只是,那刚进来的两位妇人是谁,不会是伺候她,不对,是奶娘?
“喝哪个,要不每道汤都喝两口?”等周半夏半坐半躺好,顾文轩先端起了鸡汤碗,却见她目光放在别处了。
顺着周半夏的视线看去,他顿时了然,他就鸡贼地交给麦香介绍,而他自己则麻溜用银汤勺舀鸡汤喂周半夏。
两位奶娘,乃是从周家村庄子那边佃户里面千挑万选出来的,给人的整体第一印象就比较理想。
年纪不大,最大的今年还不到二十五,据说已经有两儿一女,和另一位奶娘一样刚坐完月子不到百天。
当然,这所谓的月子不是双月子,只是满一个月来此再调养至今,接下来就看周半夏相中哪一位。
听了麦香禀报,周半夏心里大致上有底了。
不管是她家这位,还是兰姨,给孩子找奶娘的时候不可能就只有这两位,而是这两位脱颖而出了。
与其说让她做最后一步地决定谁,难道家里还差一个奶娘开支,还不如说她家这位和兰姨将施恩的机会留给她。
不用想,自然是这两人都留下好了,先轮流着喂孩子,再看她们两人和孩子合不合缘分再说。
顾文轩一点都不意外他媳妇儿会作出什么选择,就如他媳妇儿喝完汤之后再也不让他待下去一样。
偏偏,他还不得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脚了,别说他要不要先去睡一觉,就这么两位小妇人在场,他也不好不离开了。
何况,添丁之喜,好像是理应他亲自去报喜,只能暂且离开,“那你坐月子可不能鲁莽,免得落下病根知道吧?”
周半夏连道两声知道,看着他依依不舍离开的样子,真想拿摄像机拍下来,不知当初谁笑话耗子他姐夫的。
那话说的啊,啪啪啪的打脸了吧!
“不急,正刚生了孩子还不到半天,三丫哪能不累,让她好好睡会儿,咱在前头坐下来等一会好了。这不,六郎出来了。”
顾文轩从东厢房北屋换了一声出来,穿过穿堂走到前院,从院门口进来就进来一行人,为首的便是正说此话的顾老太太。
被点名了。
不开口都不行。
他笑了笑,停下脚步朝顾老太太等人那边作揖行礼的同时正要开口喊人打招呼的,只见老太太便“飞”一般的蹿到他前面。
还抓他手了。
好惊悚。
何时起,他家这位老太太态度如此热情,不会打着他要下意识甩手的话,好碰瓷吧?
刘氏眼见老儿子不适地想从老太太魔爪里抽出手,她连忙开口,“听说三丫生了个大胖小子,你奶今儿可坏了。”
“……哈哈。”
“瞅瞅,咱六郎也想要儿子呢。”
好你个假聪明!
不要搭什么话的!
说的我不稀罕闺女似的!
“一样一样。”听王氏这么一开口的,顾文轩不接话茬,方氏只好岔开话题,“五郎媳妇回头也一准给你生个孙子。”
“会的会的,大嫂就不光说三丫怀的一准是丫头,她也说我家春燕瞅着怀相就一准不是小子,大嫂她说的可不全反了!“
对头!
四郎媳妇就被她婆婆小田氏的乌鸦嘴给说反了!
顾文轩索性看似话赶话的来个哪壶不开提哪壶地问顾老太,“大伯娘不在家?”看,要松手了,“其实孙女也好。
我爹娘就老稀罕孙女了,不光早给起了小名儿,针线房那头小姑娘穿的衣裙就老多是我娘画了花样子让那头做的。”
再说下去,反正三丫这回生的是小子,那些东西要保不住了!刘氏不赞同地睨了眼老儿子,连忙打断,“你爹还在等你呢,快去忙你的。”
“好吧,那我先去找我爹,我爹在正院吧?算了,出去问一下就知道我爹这会在哪儿了,我就不先陪你们进去了?”
谁还敢让你陪,不瞅你奶都笑不了了?方氏尽管很想听这个侄子再多说两下她的“仇人”小田氏,却也不敢把他留下了。
平日里还好,今儿是啥日子,是六郎小两口得贵子的日子,再拿那老娘们说事儿,可不光得罪了老太太,二哥二嫂都不会给好脸色。
就是不知三嫂起先那话说的,是见老头子护不住孩子大伯了,存心踩着那老娘们,还是一时想起那老娘们说五郎媳妇不像是怀了小子。
心想之余,方氏习惯性的想伸手推一下顾文轩,示意顾文轩快去忙他的去,待伸出手,她猛的一下又收回了右手。
刚刚,差点忘了,六郎不是别的侄子。
瞅瞅这一身穿着配饰,只怕千两银子都拿不下,不怪孩子爹说侄子和侄子不一样的,六郎不光富了,还快要贵不可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