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gh，好疼！”
驶过西日落大道一处因为年久失修而变得崎岖不平的坡坎时，副驾驶座上的麦迪逊忽然痛呼了一声。
韩易看了一眼后视镜，确保没有其他车辆紧贴车尾跟随之后，轻踩刹车，将本就不快的车速又往下降了一些。
“你还好吗？”韩易望向用手捂住脑袋，双眸紧闭，脸色泛白，看上去很不舒服的麦蒂，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眉头依旧紧蹙，但麦蒂却逼迫自己睁开眼睛，冲韩易挤出了一丝微笑，“就是昨天玩得太晚了，没休息好，头疼。晃一下就疼。”
“只是睡眠不足吗？”韩易叹了口气，将卡在杯托里，让索菲娅专门给麦蒂准备的橙汁取出，单手递到女孩眼前，“来吧，再喝点。”
“有点喝不下了。”嘴上这么说着，麦蒂还是听话地接过了塑料杯，“感觉现在哪怕再喝一滴水，都会吐出来。”
“谁让你昨天晚上喝那么多酒呢？”说到这里，韩易停顿了一下，“不对，应该说——谁让你昨天晚上喝酒的呢？”
“我昨天真的很高兴嘛。”做错事的小姑娘蜷缩在座位里，眨巴着眼睛，试图博取同情，“所有好朋友都在，每个人都在事业方面不断进步。最重要的是，这是我第一次和你一起度过你的生日，这让我感觉特别特别开心，特别特别幸福……嘿，说到这个，我可不是只知道玩乐而已噢。格蕾丝和我策划了这场派对，宾客名单的大部分也都是我拟定的呢。”
“我知道你在这场派对上面倾注了很大的精力和热情，我知道你……对我们共同建立的这份事业也有非常深的感情，为此，我真的很感动，也很感激。除了‘谢谢’和‘干得漂亮’之外，我没有别的话可以说。”
“对我们共同建立的这份事业有非常深的感情？”
听见这句话，麦迪逊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波流转间，她轻轻扭动腰肢，手脚并用，像求蹭蹭的黏人小猫一般，灵动乖巧地贴在了韩易的肩头。
“再给你一次机会，重新表述一下。”抬头在对方的脸颊上留下一记香吻，麦蒂调皮地用眼睫毛挠韩易的痒痒，“我对什么有非常深的感情？”
“别闹了，麦蒂。”韩易想直接用手把麦蒂推开，但知道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的长岛姑娘，绝对会闷闷不乐地伤心一整天，直接影响到接下来的行程与其能够达成的效果。于是，全身上下迅速变得僵硬的韩易清了清嗓子，稍稍抬起肩膀，想在自己的脸颊和
麦蒂的唇瓣之间隔出一段距离，“开车呢。”
“你是个好司机。”如是呢喃着，麦蒂啊呜一口咬住了韩易的耳垂，含糊不清地说道，“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天呐，麦蒂！”韩易打了个激灵，差点把车开到别人家的花园里，“我们在马路上！有人看着呢！”
“谁在看着？”捧着韩易的脸，麦迪逊的视线四下扫视了一圈，咯咯笑道。2016年11月12日星期六，上午十一点半，西日落大道连接拉德拉道的这段山路十分寂静，相向而行的车，每隔两三分钟才能看到一辆，“即使有人在看，这难道不会让这一切……变得更加刺激一些吗？”
“麦迪逊-艾尔-比尔……”
“好吧，好吧，我停手。有必要把我的中间名都念出来吗？”本来就是在玩闹的麦迪逊回到原来的位置上，盘腿坐着，一脸委屈地低头扣着自己刚做的美甲，“我没有想要作弄你，只是太喜欢你了，想要粘着你而已嘛……你知道昨天当你吹灭生日蜡烛的时候，我有多想待在你身边，然后旁若无人地亲吻你吗？我忍得很辛苦的，好不好。我知道我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你……”韩易拳头抵在唇边，瞟了好几眼可怜巴巴的麦迪逊，该说的重话最终还是没有出口，只是转化成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叹息，“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告诉我你不喜欢喝酒，基本上不碰。非要喝的话，也就是少少地碰一点啤酒。”
“我现在也一样呀！”麦迪逊争辩道，“我现在也不喜欢喝酒！”
“真的吗？”韩易撇撇嘴，“最近半个月之内，你喝了几次了？醉了几次了？”
“我只有在发生大事的时候才喝酒，不管是好是坏。而最近半个月……正好发生了很多大事，不管是好是坏。”话及此处，麦迪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咬咬牙齿，“你还好意思说呢，我这辈子就喝醉过几次，绝大部分都是在这半个月里发生的——而且全都是因为你。”
“说实话，我不在乎你是不是未成年饮酒，因为在中国我们没有最低饮酒年龄，亲戚们总是会在新年期间强迫你喝一两杯，不管你刚刚高中毕业，还是小学毕业。”韩易尴尬地轻咳了两声，没有接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就我个人而言，我对此没有任何问题，而且我也不是那种喜欢说教，喜欢宣扬陈词滥调的人，你知道的。”
“但我们从事的行业，与个人形象，以及公众对这些个人形象的看法密切相关，不是吗？你是一个崛起速度比小行星还快的青少……年轻
音乐人，你唱流行音乐，你需要那些流行电台、流行音乐排行榜和主流电视网来为你做宣传，为你背书，成为你的盟友。而你和我都很清楚，他们不会成为那些与公众价值观相悖的人的盟友。”
“我清楚的。”
“不管你有多受欢迎，即使你是贾斯汀-比伯，你惹恼了公众，这个行业也会让你被驱逐很长一段时间，你必须花费大量的精力和努力来挽回自己的声誉。”
“我明白，我不会成为下一个贾斯汀的。”
“你当然成为不了下一个贾斯汀，你的处境会比他更艰难一些。”韩易又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朝粉丝吐痰，朝邻居吐痰，朝健身房其他人的杯子里吐痰，当众撒尿，酒驾被逮捕，不尊重安妮-弗兰克……贾斯汀不管做了什么荒唐事，只要剃掉胡子，换个发型，出来道个歉，出一张质量上佳的专辑，人们便会觉得他是个洗心革面的好男人，重新接纳他。而布兰妮从来没伤害过任何人，只是剃光了自己的头发，就再也回不到聚光灯下了。你明白这种区别吗，麦蒂？”
“我怎么会不明白呢？”麦迪逊缓缓点头，正色回答，“男明星可以逃脱一切惩罚，女明星则不断受到最严苛标准的审视，我们必须同时成为特蕾莎修女和玛丽莲-梦露。”
“正是如此。”韩易继续循循善诱，“关于这一点，我想要改变行业的现状，也想要改变公众的认知，我相信你也想要这样的改变。但麦蒂，你觉得这种改变，转眼间就会发生吗？”
“这方面我很悲观，你知道原因的。”麦蒂摇摇头，“我想要改变它，没错，但我不认为它是能被改变的。”
“既然局面不能被改变，那我们就要想办法去适应它。”韩易将声音放得更轻柔了一些，“适应它并不代表认输，麦蒂。我不是要求你成为别人，而是希望你能在瓢泼大雨倾盆而下的时候穿上雨衣，这样你就不会受伤了。”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麦蒂身子前倾，歪过脑袋，给他看生日派对前刚刚精心护理过，此刻白得耀眼的两排牙齿，“放心吧，易，我答应你，以后绝对不会在公众场合失态的。酒也不会再沾一滴了，哪怕是行业内部的聚会也不会了。”
“Atta girl。”韩易夸赞了一句，然后向麦蒂伸出右手小拇指，“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麦蒂勾住韩易的指头，“但我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
“第一个条件，在没人看得到的情况下，我保留随时随地做这种事
的权利……”
话音未落，麦迪逊又像小猫一样行动了起来——这次是看到美味猫条之后一跃而起的馋嘴小猫。她速度极快地凑到了韩易眼前，在后者反应过来之前，吻在了他的唇瓣上。
“麦蒂，你……”
“我知道，我知道，还没满十八岁，但我又没做别的事。”麦蒂翻翻眼皮，“你还不是只有二十二岁而已？我们俩就差五岁……不对，不到五岁，四岁多一点点罢了。你知道碧昂丝比Jay-Z小十二岁吗？我不管，你不同意的话，我今晚就出去喝酒，我找tmZ的记者一起喝。”
“第二个条件呢？”
小恶魔态度坚决，韩易只能揉揉发胀的鼻峰，直接跳过这一话题。其实，在年龄差这件事情上，他的心态颇为复杂。没错，2016年的麦迪逊-比尔，只有十七岁，离正式成为成年人还有五个月的时间，但韩易是见证过2023年的重生者。在他的记忆里，麦迪逊-比尔不止有十七岁的青葱稚嫩，还有二十三岁的娇艳盛放。
换句话说，韩易心中麦迪逊-比尔的形象，至少有一半，来自原本的时空。
那个时空里的她，是绰约的，是成熟的，更是……合法的。
“那第一个条件，你同意啦？”麦蒂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你先说第二个！”
“好吧。”麦迪逊不以为意，反正在这件事情上，不管韩易态度如何，她都不会改的，“第二个条件就是……”
麦蒂将手伸进她叮当猫口袋一般的百宝箱celine挎包里，东找西找，摸索着她提前准备好的小盒子。
“你要接受我，送你的这件生日礼物……而且必须时刻戴在身上，一秒钟都不准取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