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陆痴的尸骨被刨出来的时候。
冷成烟伤心的哭了。
因为愤怒,因为绝望。
天底下所有的人都知道陆痴死了。
只有她还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
自清醒过来后,她通过闻人信以及朱颜等人,了解到了陆痴真实的情况。
她知道陆痴被埋在那个叫十里镇的小地方。
可是死要见尸。
由于对陆痴过分的爱慕,冷沉烟坚定的相信,只要一天没有看见陆痴的尸骨,那么当年在成人礼上把自己抢走的闻病之就没有死。
然而当有一天。
有一个人,还是一个极度讨厌的人,突然闯进她自我编织的美好中,并告诉她,他把陆痴从坟里面刨了出来。
冷沉烟一瞬间便崩溃了。
眼泪断了线似的从眼眶里流出来。
而坐在对面的孙照夜见状,却笑得愈发开心。
“三千多年了,我以为你的眼泪早已流干了,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哭?是伤心吗?”
他说话的时候,口水丝像似蛛网般连在上下牙上。
让他那帅气的脸庞看上去格外的狰狞。
冷沉烟无声的流着眼泪,整个人都不受控制的哆嗦着。
“你好像喜欢陆痴已经三千多年了吧?可最后为什么没有跟他走到一起呢?他宁愿同北洲的蝼蚁生子,宁愿跟那个女人合葬在一起,都不愿意陪你?为什么?”
孙照夜看上去非常的病态。
今天的冷沉烟明明很漂亮。
他却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
“我知道为什么,因为谪仙阁某位老人家给你下的诅咒,你变丑了,变得奇丑无比,变得疯疯癫癫。你知道为什么那位老人家要这么做吗?”
冷沉烟无法回答,孙照夜却也没有给她回答的时间。
“因为他怕你跟陆痴在一起后,又生出一个天赋异禀的杂种出来,所以只能把你变丑,丑到陆痴这种喜欢招花惹草的渣子,都看不下去!”
冷沉烟开始抽泣,上气不接下气的那种程度。
她大张着嘴,有一种呼吸不上来的感觉。
仿佛下一刻就会窒息。
可孙照夜的变态程度,远远超乎人的想象。
“不对,兴许你哭,并不是因为伤心难过,而是喜极而泣?陆痴娶了其他女人,你恢复理智以后,怎么可能接受得了,肯定记恨在心里,对吧?”
冷沉烟伸手捂着脖子,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维持呼吸。
孙照夜继续道:“其实你非常想有个人替你报仇,替你做那掘坟挖尸的事情,对吧?毕竟只有这样,才能宣泄你心中的愤怒,才能对得起你这几千年的爱慕,是不是?”
冷沉烟仰着脖子,大口大口的喘气。
泪水从眼眶流到耳根,又从耳根淌到白皙的脖子里。
孙照夜一阵狂笑。
言辞刺耳道:“跟我走吧,虽然你很脏,但是我捏着鼻子还能将就,否则等我把天补好,你又会变成那个疯疯癫癫,丑陋得无法下眼的疯婆子!”
说着。
孙照夜站起来。
探出身子就要去拉冷沉烟的手。
“我也会像陆痴那样对你‘好’的,不给你名分,吊着你,也吊个几千年!”
就在他的手要碰到冷沉烟的时候。
空气中突然传来一抹冷意。
本来还面色狰狞的孙照夜。
突然间冷静下来。
回手就抽出了他师父传给他的那把名剑,青竹节剑。
当——!
一道剑气转瞬斩在剑身上。
孙照夜轻笑一声。
借着反震之力,从窗户处一跃来到了街面上。
落地后不到半息的时间。
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男人,站在了他的对面。
两人相隔四丈左右的距离。
一个好整以暇,一个眉头微蹙。
四目相对的瞬间,整条街道仿佛都要被那冰冷的目光冻结。
不知沉默对视了多久。
孙照夜嘴角微扬。
率先开口道:“我还以为,你非要等我把她弄回客栈好好安慰一番,才愿意现身呢!”
闻人信眼里流淌着很安静的厌恶,并夹杂着一丝平静的愤怒。
“三千年了,没想到你仅仅是八重天,本来我还奇怪鼎鼎大名的叠竹书院,为什么没能把鼎鼎大名的孙公子培养出来,现在看来,其实一切都在情理之中,毕竟你这样的品格,谁又能放心把书院的未来交给你呢?”
闻人信的语速不疾不徐,用最合适的速度,揭开孙照夜最脆弱的伤疤。
不过后者似乎有所顾忌。
他并没有出手。
而是气极反笑道:“一个跟在陆痴后面摇尾乞怜的废物,也配来评价本公子?”
闻人信毫不在意道:“我是废物,不影响你也是个废物,可是废物之间亦有区别,你知道我们之间的区别吗?”
孙照夜阴沉着脸,沉默不语。
闻人信冷眼道:“看来你不知道,其实很简单,我长得像女人,却一直都在做男人该做的事情,你倒是长得有鼻子有眼,却干着不带把的事情。”
不等对方反驳。
闻人信继续道:“谁招惹了你,你就去找谁,露儿在你吃饭的碗里拉过屎吗?你要这样对她?”
此话一出。
孙照夜懵了。
在南洲,不管你问谁,闻人信这个人怎么样,多半的回答都是有修养。
不管是出于真心,还是说卖了陆痴几分薄面。
都不会有人把闻人信和粗人二字联系在一起。
而此刻从闻人信的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孙照夜的脑子一时竟没有转过来。
他盯着闻人信打量片刻。
阴阳怪气道:“闻人信,你现在像个没什么涵养的泼皮,不愧是陆痴那个渣子带出来的小弟。”
“说得你好像不辱叠竹书院的威名一样。”闻人信毫不示弱道。
孙照夜忽地笑了起来。
“看来这三千年,你这嘴皮子功夫磨炼得着实不错,不过也能理解,跟着陆大剑仙混嘛,终归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真是让人羡慕得不得了!”
“张口陆痴闭口陆痴,他是你爹吗,你要这样惦记?还是说,你天生就是个贱皮子,谁伤害了你,你一刻不提他的名字,就会浑身不舒服?”闻人信一本正经道。
“你特娘...”
应该是从未想过闻人信的嘴巴会这么厉害。
孙照夜再控制不住爆了粗口。
可实在想不出母亲后面该接什么。
他不得不自己打断自己。
稍作思考。
似乎想到了什么。
孙照夜面上露出一种稳赢的把握。
然后提高音量道:“我挖了陆痴的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