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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在乱葬岗捡到那只手的时候,月亮正被乌云啃得只剩半牙。

手是从棵歪脖子槐树下伸出来的,指甲缝里卡着新鲜的黑泥,手腕处的伤口齐整得像用铡刀切过,断口处凝着层淡金色的粘液,粘在草叶上会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像有火星在烧。更怪的是手背上的纹路,不是普通的掌纹,是些扭曲的符篆,纹路里渗着血丝,在月光下慢慢游动,最后汇在虎口处,凝成个小小的“葬”字。

“活物?”林九捏着张黄符凑近,符纸刚碰到那只手,黑泥里突然钻出数根细如发丝的红线,线的末端缠着颗绿豆大的眼珠子,正滴溜溜地转,映出他身后的乱葬岗——坟头的白幡在风里拧成麻花,纸人脸上的胭脂被雨水冲得像淌血,远处的野狗叼着半截骨头,骨头缝里卡着张烧剩的纸钱,纸钱上的“往生”二字被啃得只剩个“生”。

红线突然绷紧,拽着那只手往土里缩,断口处的金粘液溅在林九的布鞋上,烧出个铜钱大的洞,洞里露出的皮肉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他急忙掏出桃木剑,剑刃劈在槐树根上,树皮下立刻传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叫,无数张人脸从树纹里挤出来,嘴一张一合,吐出的黑气裹着股铁锈味,闻着像陈年的血。

“葬仙冢的东西,也敢跑到阳间来撒野?”林九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黄符上,符纸燃起的红光裹着桃木剑,顺着红线往土里钻。那只手剧烈抽搐,指甲缝里的黑泥簌簌落下,露出底下青白色的骨,骨头上刻着的符篆突然亮起,竟与他背上祖传的纹身隐隐共鸣——那纹身是片翻涌的黑云,云里裹着口悬着的棺材,棺材缝里渗出的不是尸水,是淡金色的光。

红线猛地断裂,断口处喷出的金粘液在空中凝成个模糊的人影,人影穿着破烂的道袍,腰间挂着串骷髅头手链,每个骷髅眼里都燃着点绿火。“小娃娃,坏老道的好事……”人影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棺材板,绿火突然朝林九飞来,却在碰到他背上纹身的瞬间炸开,化作漫天的金粉,“你是……葬仙一脉的后人?”

林九的桃木剑抵在人影的咽喉,剑刃的红光让对方的身形越来越淡:“十五年前,在葬仙冢外杀了我师父的,是不是你?”他师父死的时候,手里攥着半块刻着“葬”字的玉佩,另一半,正嵌在那只手的虎口处,符篆的纹路绕着玉佩,像在献祭。

人影突然狂笑起来,绿火在骷髅头里疯狂跳动:“老道我只是捡了个便宜!你师父是被‘棺中人’吸了魂魄,连骨头都化作了冢里的肥料……哦对了,他死前还念叨着,让你千万别打开‘往生棺’,说里面藏着能让三界陪葬的东西呢!”

话音未落,那只手突然从土里弹出来,虎口的玉佩与林九怀里的半块严丝合缝,拼成的“葬”字射出道金光,将人影钉在槐树上。人影尖叫着化作黑烟,只留下串骷髅手链,手链的最后一颗骷髅里,藏着卷泛黄的纸,纸上的字迹被血浸透,写着“三更天,鬼门开,葬仙冢,棺自抬”。

槐树下的土开始松动,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的边缘长着些奇怪的草,草叶是半透明的,里面流动的不是汁液,是细小的骨头渣。那只手正顺着草叶往洞里爬,断口处的金粘液在地上拖出条亮闪闪的痕,痕上的符篆与洞口的泥土相触,竟长出朵血红色的花,花瓣层层叠叠,像无数只叠在一起的手。

“葬魂花……”林九的瞳孔骤缩,他在师父的手札里见过这花的记载——是用活人魂魄和仙家骨殖浇灌出来的,花开一朵,就意味着有个仙人被拖入葬仙冢,永世不得超生。手札的最后一页画着幅地图,标注着葬仙冢的入口,就在这片乱葬岗的地下,入口处用朱砂画着朵葬魂花,旁边写着“花开满百,棺出葬仙”。

洞口突然传来“嘎吱”的声响,像有人在底下撬动棺材盖。林九将桃木剑插进洞口,剑刃传来的震动让他胳膊发麻,仿佛底下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要破土而出。那只手已经爬到洞口边缘,断口处的金粘液滴进洞里,每滴下去,就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像是在敲锣,又像是在……敲丧钟。

远处的乱葬岗突然起了雾,雾是黑的,裹着股浓郁的檀香味,闻着像寺庙里烧给死人的香。雾里影影绰绰的,有穿着古装的人影在走动,有的缺胳膊少腿,有的脑袋歪在肩膀上,手里都捧着个牌位,牌位上的名字被黑墨涂得死死的,却能隐约看出是些带“仙”字的名号——“吕仙”“张仙”“李仙”……

“百鬼抬棺,要开冢了……”林九背上的纹身突然发烫,黑云里的棺材开始微微晃动,棺材缝里渗出的金光越来越亮,将周围的黑雾都染成了淡金色。他认出雾里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影子,穿着和他师父一样的道袍,手里也攥着半块玉佩,只是那影子的脸一片模糊,只有眼眶里燃着和人影一样的绿火。

那只手终于钻进了洞口,断口处的金粘液在洞边画了个圈,圈里的葬魂花突然疯长,瞬间开得密密麻麻,每朵花的中心都嵌着颗眼珠子,齐刷刷地盯着林九,瞳孔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脸,是口悬在半空中的棺材,棺材盖正在缓缓打开,里面伸出无数只手,每只手的虎口处,都有个“葬”字。

黑雾里的人影越来越近,牌位碰撞的声音像在敲木鱼,混着洞口传来的撞击声,组成支诡异的送葬曲。林九的桃木剑开始嗡嗡作响,剑身上的符篆与地上的金圈产生共鸣,红光与金光交织,在他面前形成道屏障,屏障上浮现出他师父的脸——不是模糊的影子,是十五年前的模样,正对着他摇头,嘴唇动着,说的正是人影提到的那句话:“别开往生棺……”

突然,葬魂花丛里传出“咔哒”一声,像骨头断裂的声音。紧接着,整座乱葬岗开始剧烈震动,洞口喷出的黑雾裹着金粉,在空中凝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的中心,那口悬着的棺材越来越清晰,棺材上的纹路与林九背上的纹身完全一致,只是多了些新鲜的抓痕,像是里面的东西正拼命想出来。

走在最前面的影子突然停下,转身面对着林九,绿火在眼眶里跳动:“小娃娃,想知道你师父的魂魄在哪吗?”他举起手里的半块玉佩,与洞口的金圈相呼应,“打开往生棺,一切就都清楚了……毕竟,你师父的魂魄,可是棺中人最喜欢的养料啊!”

林九的桃木剑握得更紧,指节泛白。他知道这是陷阱,葬仙冢里的东西从不会说真话,可师父的影子就在眼前,那半块玉佩的诱惑实在太大。背上的纹身烫得像在烧,黑云里的棺材晃动得越来越厉害,他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的低语,像无数人在同时说话,仔细听,竟能分辨出其中一个声音,像极了他师父。

黑雾里的送葬曲突然拔高,人影们加快了脚步,牌位上的名字开始渗出鲜血,滴在地上的金圈里,让葬魂花的颜色更艳,眼珠子转动的速度也更快,仿佛在催促他做决定。洞口的撞击声越来越响,整座乱葬岗的坟头都在往下陷,露出底下交错的白骨,白骨上刻着的符篆与那只手、那口棺材上的完全一样,组成个巨大的阵法,将他牢牢困在中间。

林九深吸一口气,将桃木剑插在地上,剑刃的红光支撑着屏障,他则伸手摸向背上的纹身,指尖刚碰到那口棺材,就感觉有股巨大的吸力从纹身里传来,仿佛要将他的魂魄也吸进那片黑云里。与此同时,洞口的漩涡突然炸开,无数只手从里面伸出来,抓向周围的人影,那些影子发出凄厉的尖叫,牌位纷纷碎裂,露出里面的骨头,骨头上刻着的,赫然是“葬仙”二字。

“看来,你选了条有趣的路。”影子的声音带着笑意,绿火突然暴涨,将他整个人都裹了进去,化作道绿烟,钻进了洞口,“记住,往生棺里的,不止是你师父的魂魄……还有整个葬仙一脉,用命都想封印的东西!”

洞口的吸力突然增强,林九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漩涡里飘,桃木剑支撑的屏障正在慢慢瓦解,葬魂花的眼珠子里映出的棺材盖,已经打开了一条缝,缝里露出的不是黑暗,是片璀璨的星空,星空中漂浮着无数个“葬”字,每个字都在旋转,像在召唤。

他最后看了一眼背上的纹身,黑云里的棺材已经不再晃动,棺材缝里渗出的金光与漩涡的黑雾交织,在他胸前形成个“葬”字,与那只手、那口棺材上的一模一样。周围的送葬曲还在继续,只是听起来不再诡异,反而像首古老的歌谣,唱着谁在葬仙冢里沉睡,谁又在阳间守护,唱着那口棺材里的秘密,和等待被揭开的真相。

当林九的身体彻底被漩涡吞噬时,他仿佛听到师父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次不再是警告,而是句温柔的叮嘱:“活下去,看清楚棺里的东西……别让我们白死。”

洞口的金圈渐渐消失,葬魂花的眼珠子一个个闭上,乱葬岗的震动停止,黑雾开始散去,露出重新平静下来的坟地,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场噩梦。只有林九插在地上的桃木剑还在微微颤动,剑身上的符篆闪烁着红光,像在标记着这里发生过的一切。

而在漩涡的另一端,葬仙冢的深处,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里,那口往生棺静静地悬在半空中,棺材盖已经打开了一半,里面伸出的无数只手正在缓缓收回,每只手的虎口处,“葬”字都在亮着,仿佛在等待着什么。黑暗中,传来一声悠长的叹息,像解脱,又像期待。

林九的身影在黑暗中慢慢显现,他背上的纹身彻底亮起,黑云里的棺材与往生棺遥相呼应,金光与黑光交织,照亮了他年轻却坚定的脸。他知道,真正的事情,才刚刚开始。

远处,黑暗中传来锁链拖动的声音,伴随着若有若无的诵经声,像有人在押送什么东西往这边来。林九握紧了手里的桃木剑,剑刃的红光在黑暗中划出一道弧线,照亮了前方的路——不是平坦的大道,是用白骨铺成的阶梯,一直延伸到往生棺的旁边,阶梯的两侧,插满了和他一样的桃木剑,每把剑的旁边,都立着个没有脸的影子,穿着破烂的道袍,腰间挂着串骷髅头手链。

他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脚踩在白骨阶梯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在这片寂静的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锁链声和诵经声越来越近,往生棺里的低语也越来越响,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黑暗中盯着他,等待着他揭开最后的秘密。

故事,才刚刚开始。

白骨阶梯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林九每走一步,周围插着的桃木剑便震颤一分。剑身的符篆渗出暗红血珠,顺着剑刃滴落在白骨上,被瞬间吸收,化作幽蓝鬼火顺着阶梯蜿蜒而上。第七级台阶处,某把桃木剑突然脱离地面,剑身翻转着悬在他眼前,剑柄处的朱砂\"镇\"字已被啃噬得只剩半个,剑脊上却浮现出陌生的纹路——像是某种生物扭曲的脊椎。

\"来者何人?\"沙哑的质问从四面八方涌来,三百六十具无面道影同时抬起手,骷髅手链碰撞出刺耳的声响。林九瞥见最近那具道影的袖口,里面伸出的手腕布满鳞片状的伤口,暗红血肉下隐约可见蠕动的金线,与他布鞋上被金液灼烧的痕迹如出一辙。

他将怀中拼合的玉佩举过头顶,\"葬\"字金芒迸发的瞬间,三百六十把桃木剑齐声嗡鸣。无面道影们的骷髅手链突然崩解,散落的骷髅头眼眶中燃起幽绿火焰,齐声嘶吼着沉入地底。阶梯尽头的往生棺剧烈晃动,棺盖又掀起三寸,露出里面堆积如山的玉珏——每块玉珏都刻着残缺的\"葬\"字,与他手中玉佩纹路相似却不同。

\"原来葬仙冢里藏着这么多'钥匙'。\"林九的后背被冷汗浸透,纹身传来的灼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黑雾中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皆是他见过的亡者:乱葬岗的纸人、被蚀界雾吞噬的守护者、甚至还有师父模糊的面容。这些脸扭曲着发出尖啸,伸出布满尸斑的手抓向他怀中的玉佩。

桃木剑自动出鞘,红光扫过之处,人脸化作飞灰。但更多的黑雾从棺材缝隙中涌出,在空中凝结成巨大的人形轮廓。轮廓身披残破的金色道袍,七窍流淌着金液,每走一步,地面便绽开血色莲花。林九认出这身影与师父手札中的插图一模一样——正是传说中因妄图掌控生死而被封印的\"葬仙\"。

\"小家伙,你以为拼合玉佩就能解开真相?\"葬仙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碾过耳膜,金液滴落的地方,白骨阶梯开始融化,\"看看这些玉珏,它们每一块都沾着仙人的血,而你手中那半......\"话音未落,林九怀中的玉佩突然发烫,金芒暴涨形成防护罩,将扑面而来的金液尽数反弹。

防护罩表面浮现出十五年前的画面:师父跪在葬仙冢入口,手中半块玉佩正与地面的符文共鸣。无数黑影从地底钻出,其中一道黑影手中握着染血的桃木剑,剑锋刺穿了师父的心脏。画面突然扭曲,师父的脸变成了林九自己,而挥剑的黑影,赫然是他此刻的模样。

\"这是......幻术?\"林九咬破舌尖,血腥味驱散了部分幻象。葬仙发出狂笑,金袍轰然炸裂,露出布满符咒的躯体,每道符咒都在吞吐黑雾。棺中堆积的玉珏腾空而起,在空中组成巨大的阵图,阵图中央,隐约可见蜷缩成胎儿状的人影,周身缠绕着散发恶臭的黑链。

\"那就是'棺中人'?\"林九握紧桃木剑,剑身红光与阵图的黑雾激烈碰撞。他注意到棺中人手腕上的锁链,与无面道影袖口下的金线纹路完全一致。当他试图靠近棺木时,脚下的白骨阶梯突然竖起尖刺,同时三百六十把桃木剑调转方向,剑刃全部对准他的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他背上的纹身爆发出耀眼金光,黑云化作实体,将所有桃木剑包裹其中。林九趁机冲向棺木,却见葬仙化作金液渗入阵图,黑雾瞬间暴涨,将棺中人的身影彻底吞没。阵图开始逆向旋转,玉珏上的\"葬\"字变成狰狞的鬼脸,朝着他齐声呐喊:\"你也是葬仙一脉的祭品!\"

记忆突然如潮水般涌来。六岁那年的雨夜,他在破庙中醒来,怀中抱着半块玉佩,庙门外躺着七具身着道袍的尸体,每具尸体胸口都刻着残缺的\"葬\"字。而此刻阵图中的鬼脸,竟与那些尸体的面容一一对应。

\"不可能......\"林九的声音发颤,桃木剑的红光开始黯淡。黑雾中伸出无数只手,抓住他的脚踝往阵图中拖拽。千钧一发之际,他突然想起师父临终前攥着的纸条——那纸条被血浸透,只能辨认出\"心灯\"二字。

咬破指尖,林九将鲜血甩向空中,血液在金光中化作盏盏明灯。心灯亮起的瞬间,黑雾发出刺耳的尖叫,阵图出现裂痕。棺中人的身影再次显现,这次林九看清了对方的面容——那分明是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只是左眼空洞,右眼燃烧着与葬仙相同的金色火焰。

少年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黑链崩断的声音响彻整个空间。林九的玉佩与棺中玉珏产生共鸣,所有玉珏上的\"葬\"字化作流光,注入少年体内。葬仙的残魂发出不甘的怒吼,试图阻止流光汇聚,但心灯的光芒将其死死压制。

当最后一道流光没入少年体内,往生棺轰然炸裂,强大的气浪将林九掀飞。他在昏迷前看到,少年睁开了双眼,左眼出现了与他相同的纹身,而右眼的金色火焰,竟化作了玉兰花的形状。黑暗中,传来少年缥缈的声音:\"终于等到你......我们的命运,从百年前就已纠缠在一起。\"

再次醒来时,林九发现自己躺在乱葬岗的槐树下,怀中的玉佩已经消失,手中却握着张泛黄的纸,纸上用血写着:\"三日后,子时,城隍庙,见故人。\"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三更天的梆子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摸向背后,纹身还在,只是黑云里的棺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正在绽放的玉兰花。

林九站起身,桃木剑自动飞回剑鞘。他望向葬仙冢的方向,那里已恢复平静,仿佛一切都只是幻觉。但地上残留的金液、插在土里的桃木剑,以及怀中的纸条,都在提醒他这不是梦。夜风吹过,带来若有若无的檀香味,与葬仙冢中黑雾的气息如出一辙。

城隍庙的方向亮起几点幽绿的光,像是鬼火,又像是某种召唤。林九握紧腰间的符袋,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月光被云层遮挡,乱葬岗再次陷入黑暗,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葬仙冢深处,少年的身影若隐若现,手中把玩着林九消失的玉佩,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故事,仍在继续。城隍庙的门虚掩着,门内传来木鱼敲击的声音,一声,又一声,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秘密。林九推开庙门,灰尘在月光中飞舞,供桌上的蜡烛突然爆了个灯花,照亮了神像下坐着的人——那人身穿与他师父同款的道袍,面容被阴影遮挡,手中拿着的,正是他从未见过的玉佩的另一半。

林九的脚落在白骨阶梯上时,听见的不是骨头碎裂的脆响,是琴弦震颤的嗡鸣。

每级阶梯的白骨都被打磨得光滑如玉,骨缝里嵌着些金色的丝,像从往生棺里牵出来的弦。他每走一步,丝弦就发出不同的音调,合在一起竟像支古老的道曲,只是曲调里裹着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闻着和那只手断口处的金粘液一模一样。

阶梯两侧的桃木剑开始转动,剑身上的符篆在黑暗中亮起,组成片流动的光墙。光墙里映出些模糊的画面:有穿道袍的人在埋骨头,骨头上刻着“葬”字;有浑身是血的人在往棺材上贴符,符纸被血浸透,变成暗红色;还有个婴儿被放进襁褓,襁褓里塞着半块刻着“葬”字的玉佩,正是他从小戴到大的那半。

“葬仙一脉的崽子,倒有胆子走下来。”左侧最老的那柄桃木剑突然开口,剑刃上的裂纹里渗出黑血,“十五年前你师父走这阶梯时,可比你慌张多了——他怀里还抱着你,怕骨头上的煞气伤着你这刚出生的娃娃。”

林九的脚步顿住。他一直以为师父是独自去的葬仙冢,却没想过自己当年也去过。背上的纹身突然发烫,黑云里的棺材开始转动,棺材缝里渗出的金光落在白骨阶梯上,那些金色的丝弦突然绷紧,弹出的音调变得急促,像在预警。

前方的黑暗里传来锁链拖动的声响,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粗重的喘息,像有什么巨大的东西正在靠近。光墙里的画面突然变了:是片燃烧的竹林,林九的师父背着个襁褓,手里的桃木剑插在地上,剑刃抵着个浑身是火的人影。那人影的胸口有个大洞,洞里没有心,只有团跳动的绿火,绿火中,隐约能看到半块玉佩的轮廓。

“是‘无心鬼’。”桃木剑的声音带着忌惮,“葬仙冢里最凶的东西之一,生前是被挖了心的道士,死后魂魄被棺中人的煞气染了,变成只认玉佩的怪物——你师父当年就是为了护你,被它咬断了手腕,半块玉佩也被它吞进了绿火里。”

锁链声突然停在前方三十步处。黑暗中缓缓走出个高大的身影,穿着破烂的囚服,铁链从他的琵琶骨穿过,拖在地上的部分已经磨得发亮。他的胸口确实有个大洞,洞里的绿火照亮了他的脸——竟是林九在乱葬岗看到的那个影子,只是此刻眼眶里的绿火更旺,嘴角还挂着未干的黑血。

“小娃娃,又见面了。”无心鬼的锁链突然绷紧,铁链上的符篆亮起红光,与林九的桃木剑产生共鸣,“你师父的半块玉佩,就在我这绿火里……想要?那就用你身上的‘葬’字来换。”

林九的桃木剑指向对方的绿火:“我师父的魂魄,是不是被你吞了?”他能感觉到那绿火里有股熟悉的气息,温和、坚定,像师父每次教他画符时的样子。

无心鬼突然狂笑起来,绿火在大洞里剧烈跳动:“吞?你师父的魂魄可比你金贵多了!他是自愿钻进‘往生棺’的,说要去陪‘棺中人’,还说……等他的小徒弟长大了,会来接他回家。”

话音未落,无心鬼的锁链突然炸开,铁链的碎片朝着林九飞来。他急忙用桃木剑格挡,碎片撞在剑刃上,发出刺耳的尖啸,竟在剑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凹痕。光墙里的画面再次变化:是往生棺的近景,棺材盖打开着,里面铺着层金色的丝绸,丝绸上躺着个闭着眼的女子,她的胸口插着把玉剑,剑柄上刻着的“葬”字,比林九见过的任何一个都要亮。

“棺中人……是个女的?”林九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一直以为葬仙冢封印的是凶神恶鬼,却没想过是个女子。

“嘘——”无心鬼突然捂住嘴,绿火里的玉佩开始发烫,“别直呼她的名字,她能听见……当年就是因为有人在冢外喊了她的名字,才让她醒了过来,吸了百个道士的魂魄,差点把葬仙冢都掀了。”他的锁链重新凝聚,指向阶梯尽头的黑暗,“再往上走三十步,就是‘养魂狱’,你师父的魂魄暂时困在那,被狱火炼着,免得被棺中人的煞气染了——不过我劝你别去,那狱火连神仙都能烧成灰,你这小身板,进去就成养料了。”

林九的目光落在光墙里女子的脸上。那女子的眉眼竟与他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眼角那颗朱砂痣,和他娘留给他的画像上的位置一模一样。背上的纹身突然剧烈震动,黑云里的棺材已经完全打开,里面躺着的不是尸体,是本泛黄的道经,经书上的字正在一个个飞出,落在白骨阶梯上,组成行字:“棺中葬仙,亦葬魔,葬仙一脉,守的不是棺,是人心。”

“人心?”无心鬼嗤笑一声,绿火突然熄灭,露出里面的半块玉佩,玉佩上的“葬”字正在发光,“你们葬仙一脉的人心,早就被棺中人的煞气染黑了!你师父当年把你送走,就是怕你长大知道真相,会像你师祖一样,为了打开棺材,连亲儿子都能杀!”

他的话像道惊雷劈在林九心头。师父临终前确实说过“别信任何人,包括你自己”,当时他以为是指葬仙冢里的邪祟,现在想来,或许另有所指。光墙里的画面再次变化:是间密室,林九的师祖举着桃木剑,剑刃上沾着血,地上躺着个穿道袍的人,胸口插着半块玉佩,正是无心鬼绿火里的那半。

“你师祖为了得到‘葬仙术’的完整版,杀了你亲爹。”桃木剑的声音带着叹息,“那术能让死人复生,代价是用活人的心做引——你爹不肯练,就被你师祖剖了心,心现在还悬在养魂狱的房梁上,被狱火烤着,成了镇狱的法器。”

林九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滴在白骨阶梯上,被金色的丝弦吸了进去。丝弦弹出的音调突然变得悲伤,像在哭。他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不让他来葬仙冢,这里藏的哪里是邪祟,分明是葬仙一脉的血腥往事,是连骨头都染着血的家族秘辛。

前方的黑暗里突然亮起红光,养魂狱的轮廓在红光中显现,像座用骨头搭成的宫殿,宫殿的房梁上果然悬着颗跳动的心脏,红光就是从心脏里散发出来的。心脏下方的刑架上,绑着个模糊的魂魄,穿着林九师父的道袍,正被狱火烤得发出痛苦的呻吟,魂魄的手里,攥着半块玉佩。

“你看,我说的没错吧。”无心鬼的锁链指向那颗心脏,“那就是你亲爹的心,被你师祖炼成了法器,专门克制葬仙冢里的邪祟——讽刺吧?用至亲的心头血做的东西,倒成了护着你的屏障。”

林九的桃木剑突然自动出鞘,剑刃的红光直指养魂狱:“不管里面是什么,我都要去。”他背上的纹身已经完全亮起,黑云散去,露出里面的棺材其实是个巨大的“葬”字,字的笔画里流淌着金红色的血,与养魂狱的红光、无心鬼的绿火交织在一起,“我师父护了我十五年,我不能让他的魂魄被狱火炼得魂飞魄散。”

无心鬼突然沉默了。绿火里的半块玉佩与林九怀里的半块产生共鸣,在空中组成个完整的“葬”字,金光落在养魂狱的红光上,狱火的颜色竟渐渐变淡,露出里面师父的魂魄——他正抬头看着林九,嘴唇动着,说的还是那句话:“别开往生棺。”

“傻师父。”林九的眼眶发热,“你都护了我这么久,这次该我护你了。”

他举着桃木剑,一步步走向养魂狱。白骨阶梯的丝弦弹出的音调变得激昂,像在为他送行。光墙里的画面在他身后快速闪过:有师祖杀父的血腥,有师父护他的温柔,有女子在棺材里沉睡的宁静,还有无数葬仙一脉的道士,举着桃木剑冲向葬仙冢,再也没出来的决绝。

无心鬼看着他的背影,锁链突然松了,琵琶骨上的伤口渗出的不再是黑血,而是淡金色的光:“你师父说,你是葬仙一脉唯一的希望……或许他没说错。”他的身影渐渐变淡,绿火化作道流光,钻进林九的桃木剑里,“这半块玉佩,就当老道我赔罪了——当年咬断你师父手腕的事,我其实挺后悔的。”

养魂狱的大门在林九面前缓缓打开,里面的狱火果然如无心鬼所说,金红色的火焰舔舐着刑架,师父的魂魄在火焰中痛苦地蜷缩,却死死护着怀里的半块玉佩,不让火焰烧到。宫殿的房梁上,那颗跳动的心脏突然转向林九,血管里流淌的血,竟与他背上纹身渗出的金光颜色相同。

“爹……”林九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心脏突然剧烈跳动,狱火的温度骤降,露出刑架上刻着的字:“葬仙非葬人,是葬己身之恶。”

师父的魂魄缓缓睁开眼,看到林九时,虚弱地笑了笑:“小九,你还是来了……记住,不管看到什么,都别信眼睛,信你背上的纹身——那是你娘用最后的仙力,给你留的护身符。”他的魂魄突然化作道绿光,与房梁上的心脏相触,“这养魂狱,本就是用你爹的心头血做的,只有你的‘葬’字,能打开它。”

心脏与绿光融合,在空中炸开,化作漫天的血雨,落在林九的身上。他背上的纹身突然发出刺眼的光芒,黑云与棺材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片清晰的星空,星空中,那名女子正站在往生棺旁,微笑着向他伸出手,她的虎口处,也有个“葬”字,与他的一模一样。

林九的桃木剑在血雨中发出嗡鸣,剑刃上的符篆与养魂狱的刑架产生共鸣,金红色的狱火突然调转方向,朝着宫殿深处的黑暗涌去,那里传来女子的轻笑声,像风铃在响,又像毒蛇在嘶鸣。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养魂狱的深处,一定藏着比师祖杀父、师父隐瞒、女子身份更惊人的秘密,而那个秘密,或许就藏在他背上的纹身里,藏在那颗与他血脉相连的心脏里,藏在往生棺中,那名既像仙又像魔的女子的微笑里。

林九握紧桃木剑,一步步走进养魂狱的深处。血雨在他身后凝成道屏障,挡住了外面的黑暗,也挡住了回头的路。宫殿深处的黑暗里,女子的笑声越来越清晰,还夹杂着棺材盖打开的“嘎吱”声,像在欢迎他的到来。

他最后看了一眼刑架上残留的绿光,那是师父最后的守护。然后,他深吸一口气,举着桃木剑,朝着那片未知的黑暗,走了进去。

葬仙冢的更深处,往生棺的盖子已经完全打开,里面的女子缓缓坐起,胸口的玉剑开始颤动,剑身上的“葬”字,与林九、与女子虎口处的,同时亮起,像三颗遥相呼应的星辰,在这片埋葬了无数秘密的黑暗里,等待着被揭开的那一刻。

故事,还在继续。

养魂狱深处的黑暗里,藏着片流动的血海。

不是真的血,是浓郁到化不开的煞气,在地上翻滚,像未凝固的岩浆。血海里漂浮着无数残缺的魂魄,有的缺头,有的少腿,每个魂魄的眉心都钉着根玉针,针尾缠着金色的丝,丝的另一端没入黑暗,隐约能看到尽头悬着的东西——是串骷髅头手链,和无心鬼腰间的那串一模一样,只是每个骷髅眼里燃着的不是绿火,是和血海同色的红光。

“是‘煞魂海’。”林九的桃木剑突然发烫,剑刃的红光与血海里的煞气碰撞,激起漫天的金粉。他认出最靠近岸边的那个魂魄,穿着和他师祖一样的道袍,眉心的玉针已经断裂,魂魄正拼命往岸上爬,嘴一张一合,吐出的不是黑气,是血红色的字:“救……棺中人……”

血海中央突然掀起巨浪,浪尖上站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华丽的古装,腰间挂着块玉佩,玉佩上的“仙”字被煞气染成了黑色。“葬仙一脉的小崽子,胆子不小。”人影的声音像碎玉落地,清脆却带着寒意,“你师祖当年想过这海,结果呢?还不是成了我的养料。”

林九背上的纹身突然亮起,星空里的女子虚影与血海里的人影产生共鸣,两人的轮廓竟有几分相似,只是一个温柔,一个阴冷。他能感觉到那女子的情绪——悲伤、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像在害怕血海里的人影。

“你是谁?”林九的桃木剑指向对方的玉佩,“这葬仙冢,到底藏着什么?”

人影突然狂笑起来,血海里的煞气随着她的笑声翻涌:“我是谁?连我都不认识,也敢来闯葬仙冢?”她的手轻轻一挥,血海里的魂魄纷纷转向林九,眉心的玉针射出红光,“问问你师祖吧,他可是最清楚我是谁的——毕竟,是他亲手把我钉在这煞魂海里的。”

最靠近岸边的魂魄突然停下,缓缓抬起头,露出的脸竟与林九有七分相似,只是眼角没有朱砂痣,取而代之的是道狰狞的疤痕。“小九……别信她的话……”师祖的魂魄声音嘶哑,眉心的断针突然飞出,刺向血海里的人影,“她是‘堕仙’,是被剥了仙骨的异类,当年是她骗我打开往生棺,害了……害了你爹……”

堕仙的玉佩突然亮起,红光将断针震碎:“骗你?明明是你自己贪念‘葬仙术’,想靠棺中人的仙力长生不老!”她的手再次挥动,血海里的煞气凝成无数把尖刀,朝着林九飞来,“你师祖杀了你爹,可不是为了什么仙术,是怕你爹发现他和我做的交易——用一百个葬仙后人的魂魄,换他十年阳寿!”

林九的桃木剑划出红光,挡住飞来的尖刀。他能感觉到师祖的魂魄在颤抖,不是害怕,是愧疚。背上的纹身烫得像在烧,星空里的女子虚影越来越清晰,她的手正指向血海中央的一块礁石,礁石上刻着的符篆,与他桃木剑上的完全一致。

“那礁石是‘镇魂石’。”女子的声音直接在林九脑海里响起,温柔却带着力量,“是我当年封印堕仙的地方,玉针和金丝都是用我的仙骨做的,可你师祖被她骗了,拔了一半的针,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

堕仙的脸色突然变了:“你能听到她的声音?不可能!她的仙力早就被我吸干了,怎么可能……”她的玉佩突然变暗,血海里的煞气开始消退,“你身上有她的仙骨!是那块纹身,对不对?”

林九终于明白。背上的纹身不是普通的图案,是用那女子的仙骨做的,而那女子,很可能就是他的亲娘。师父说过他娘是“天上的仙人”,当年为了保护他,才把仙骨化作纹身,自己却被堕仙困在了往生棺里。

“我娘的仙力,确实快没了。”林九的桃木剑指向镇魂石,“但她留下的东西,可不止这纹身。”他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上,剑刃的红光裹着背上的星光,朝着礁石飞去。

堕仙的玉佩突然炸裂,血海里的煞气疯狂涌来,想挡住红光。血海里的魂魄却突然调转方向,用身体组成道屏障,护住红光的去路。师祖的魂魄冲在最前面,眉心的断针彻底碎裂,魂魄在煞气中渐渐透明:“小九……替师祖……赎罪……”

红光终于落在镇魂石上,礁石上的符篆亮起,与林九的桃木剑产生共鸣。血海里的金丝突然绷紧,将堕仙牢牢捆住,那些被拔下的玉针从海底钻出,重新钉回她的眉心,每根针落下,她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上的煞气渐渐消散,露出底下苍白的脸——竟与星空里的女子一模一样,只是眼角的朱砂痣变成了黑色。

“不!我不甘心!”堕仙的身体在金丝中挣扎,“凭什么她是仙,我是魔?凭什么她能被葬仙一脉守护,我就要被钉在这煞魂海里?”她的目光落在林九的眼角,“你有她的朱砂痣,也该有我的恨!等我出去,第一个就杀了你!”

镇魂石突然剧烈震动,血海里的煞气化作漫天的金粉,被星光吸收。堕仙的身体渐渐透明,最终化作道黑光,钻进礁石深处,只留下句怨毒的诅咒:“我还会回来的……等往生棺打开的那天,就是你们葬仙一脉灭门的时候!”

血海里的魂魄纷纷消散,化作点点金光,融入林九的桃木剑。师祖的魂魄在消失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动着,说的最后两个字是“对不起”。

煞魂海彻底消失,露出底下的青石板路,石板上刻着的符篆与往生棺上的完全一致,组成条通往深处的路。路的尽头,那口悬着的棺材越来越清晰,棺材盖已经打开了大半,里面的女子正静静地躺着,胸口的玉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块完整的玉佩,玉佩上的“葬”字正在发光,与林九的纹身、桃木剑遥相呼应。

林九的脚步有些沉重。他终于明白师父为什么不让他来,这里的真相太沉重,师祖的背叛、父亲的死亡、母亲的牺牲,像座座大山压在他的心头。可他不后悔,至少现在他知道了自己是谁,知道了葬仙一脉真正的使命——不是守护往生棺,是守护人心的光明,不让堕仙的恨污染这个世界。

青石板路的两侧,突然长出些绿色的草,草叶上的露珠映出星空的画面,里面的女子正在教个小男孩画符,男孩的眼角有颗朱砂痣,笑得像个小太阳。林九认得那个场景,是他模糊的童年记忆,只是当时他以为是梦,现在才知道,那是母亲用最后的仙力,在他脑海里留下的温暖。

往生棺越来越近,他能清晰地看到母亲的脸,温柔、美丽,眼角的朱砂痣在星光下闪烁。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像是在呼吸,嘴角带着丝微笑,仿佛知道他会来。

“娘……”林九的声音带着哽咽,脚步不由自主地加快。他想抱抱她,想告诉她自己长大了,想告诉她他会完成她和师父的心愿,守护好这个世界。

就在他快要走到棺材旁时,母亲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里没有温柔,只有一片冰冷的黑暗,嘴角的微笑也变得诡异,像在嘲笑他的天真。“小九,你终于来了。”她的声音不再温柔,像堕仙在说话,“快来,娘等你好久了——我们母子,该团聚了。”

林九的脚步猛地停下,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他能感觉到背上的纹身传来警告,星空里的女子虚影在摇头,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往生棺里的母亲缓缓坐起,胸口的玉佩突然变黑,与堕仙的玉佩一模一样。她朝着林九伸出手,指尖的黑气缠绕着金色的丝,像在邀请,又像在诱惑。

林九握紧桃木剑,指节泛白。他不知道眼前的是母亲,还是堕仙的幻象,是该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是背上的纹身。青石板路两侧的绿草突然枯萎,露珠里的画面变成了母亲被钉在镇魂石上的样子,痛苦、绝望,眼角的朱砂痣变成了血泪。

他知道,这才是最难的考验。葬仙冢里的东西最擅长玩弄人心,用最珍贵的回忆做诱饵,让闯入者心甘情愿地成为养料。可母亲的样子就在眼前,那温柔的记忆那么真实,让他无法相信这只是幻象。

往生棺里的母亲笑得更诡异了,黑气从她身上涌出,渐渐包裹住林九,像在给他一个拥抱。“小九,别挣扎了。”她的声音温柔又阴冷,“来娘这里,我们一起打开往生棺,让这个世界变成我们的天下——到时候,你爹、你师父,都会回来的。”

林九的桃木剑在颤抖,是该劈下去,还是该放下?背上的纹身烫得像在烧,星空里的女子虚影越来越清晰,她的嘴唇动着,说的话只有林九能听见:“信你自己的心,心之所向,便是光明。”

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不去看眼前的母亲,不去想那些温柔的记忆,只感受自己的心跳——坚定、有力,像师父教他画符时的样子,像父亲的心脏在养魂狱里跳动的样子,像所有葬仙一脉的守护者,用生命守护光明的样子。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神里只有坚定。桃木剑的红光在他手中亮起,照亮了眼前的幻象——哪里是母亲,分明是堕仙用煞气凝成的虚影,正用贪婪的目光盯着他背上的纹身,嘴角的口水滴在棺材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想骗我?”林九的桃木剑指向对方的眉心,“我娘才不会让我做伤天害理的事!”

堕仙的幻象突然炸裂,黑气裹着尖叫钻进往生棺里。棺材盖开始缓缓合上,里面传来母亲温柔的声音:“小九,好孩子……记住,不管遇到什么,都要守住自己的心……娘会一直陪着你。”

棺材盖彻底合上,上面的符篆重新亮起,将煞气牢牢锁在里面。青石板路两侧的绿草重新生长,露珠里的画面变回温馨的童年,只是这次,里面多了师父的身影,正笑着看着他们母子。

林九站在往生棺旁,桃木剑插在地上,剑刃的红光与棺材上的符篆交织,形成道坚固的屏障。他知道堕仙没有被消灭,只是暂时被封印,等她的力量恢复,还会再次出现。但他不怕,因为他不再是那个需要师父保护的小娃娃,他是葬仙一脉的传人,是母亲和师父的希望,是守护这个世界的光明。

葬仙冢的深处传来钟声,悠远、清晰,像在宣告着什么。林九的桃木剑突然飞起,剑身上的符篆与他背上的纹身融合,星空里的女子虚影化作道绿光,钻进他的体内,他能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在流淌,坚定、强大,像母亲的拥抱。

他知道,自己该离开葬仙冢了。外面的世界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做,还有很多邪祟需要他去镇压,还有很多像他师父、他父亲、他师祖一样的守护者,需要他去继承他们的遗志。

林九最后看了一眼往生棺,深深地鞠了一躬:“娘,等着我。总有一天,我会彻底净化堕仙的恨,让你重获自由。”

他转身,沿着青石板路往外走。路上的绿草为他指引方向,露珠里的画面记录着他的成长,从蹒跚学步的婴儿,到初学画符的少年,再到如今坚定的青年,每一步都离不开母亲和师父的守护。

葬仙冢的出口就在前方,外面的阳光透过洞口照进来,温暖、明亮,像在欢迎他的归来。林九知道,这不是结束,是新的开始。葬仙一脉的故事还在继续,他的使命才刚刚开始。

洞口的边缘,那只在乱葬岗捡到的手突然出现,断口处的金粘液在阳光下凝成个“葬”字,像在为他送行,又像在提醒他——别忘了自己是谁,别忘了肩上的责任。

林九的脚步没有停,他迎着阳光,一步步走出葬仙冢,桃木剑在他手中发出嗡鸣,像在歌唱,又像在宣誓。外面的世界,正等着他去守护。

故事,还在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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