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宗主紧紧盯了楚承逸片刻,见其坦荡回视,除了愧疚和难过,并无半丝心虚的样子,才移开视线,让楚承逸落座。
一旁的药老,乃谢宗主心腹,不光有一手制药的好功夫,察言观色审时度势的眼力劲也是不差。
眼下少宗主已死,楚承逸身份尊贵,他不想自家宗主真把人得罪了,忙开言缓和气氛:
“宗主从未怀疑过笑少爷,只是少主……宗主痛失独子,免不得会多想些,这才问起笑少爷的朋友。”
楚承逸点头:
“我知道的药叔,我没护好宗庆,本就对不起师父。莫说师父只是询问两句,就是罚我也是应该。”
谢宗主以往对楚承逸,连句重话都不曾有过,像今日这般冷脸更是头一遭:
“宗庆在何处?”
楚承逸:“事发突然,加之天气炎热,我怕师父见不着宗庆,就寻了些冰块,将他暂时安置在此处的地窖中。”
避开人来到后院,楚承逸带着两人下到地窖之中,与外头的炎热对比,此处气温明显低出许多。
绕过一坛坛整齐摆放的酒缸,行至最里面,由冰砖堆砌的冰床之上,谢宗庆双目紧闭,身子僵硬的躺在当中。
谢宗主收到儿子死讯时,虽震惊悲痛,尚且能控制住情绪。
如今亲眼看见儿子的尸首,再也压不住痛哭,紧握着儿子的冰冷僵硬的手,大呼儿子乳名,趴在儿子身上哭了个肝肠寸断。
楚承逸和药老,亦是闻者伤心,不可自抑的红了眼。
直到谢宗主哭的声音嘶哑,楚承逸和药老才将人扶起,说着宽慰的话,将人搀扶上了楼歇息。
楚承逸给师父擦了脸,亲手为其换了衣衫,洗干净帕子拧干,敷在师父额头,沉重的面色里只有心疼,未有半丝不耐。
药老瞧着,不住在心里点头,少主虽是亲生,可比起笑少爷的孝顺,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吃过药老开的药,谢宗主缓过来些精神,同楚承逸商讨起儿子的后事,听出谢宗主话中想带儿子回家安葬的意思,楚承逸主动将事揽过:
“我会沿途备上快马,和足量的冰块,力保宗庆回家前不会腐烂,让师母……再见他一面。”
谢宗主抬手搭上楚承逸的手臂轻拍两下,接受了徒儿的好意。
商定好谢宗庆的后事,谢宗主问起杀害儿子的仇人,楚承逸将自己瞧见的,查来的据实以告,末了又担忧道:
“据我查到的,宗庆应该是同二皇子合谋盗宝,宗庆来京都不光为了查我身份,最重要是为查二皇子身份。
宗庆被害,应该就是因为查到了,二皇子的蛛丝马迹,才被杨麒和孟灏做局灌醉,又装成酒后失足落水灭口。
您尽快带着宗庆回去,徒儿怕他们发现您的踪迹,护不住您。”
谢宗主听完,又愁又恨,脸上的沟壑都皱成一团:
“回去?丧子之仇,怎能不报?”
楚承逸心有不忍:
“据我所查,宗庆来京都时,带了两件薛家宝库的宝贝,不知道送给了谁。万一被陛下知晓,对您和万源宗便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