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我叫林讯,21岁,盛京人。”
“林枫,这还是你本家呢。”
陈守义主动走过去,和那些士兵交谈起来,聊得都是生活琐事。
比如营地的伙食怎么样,训练累不累,休假时都去哪里放松。
林枫和曹萱只能跟上他的脚步。
陈守义言谈不缺乏幽默和风趣,姿态又十分平易近人,很快得到了士兵的好感。
说着说着,陈守义突然问道:“你应该很久没回盛京了吧,想家吗?”
那名来自北方的士兵立刻说道:“想,但是这里就是我的第二个家。”
陈守义满意地点了点头:“家里人生活顺利吗,有没有遇到困难?”
“家里很好,没有困难。”
“南北遥远,要多和家里联系,金陵起了战事,家里一定很担心吧,有没有及时给他们报平安?”
陈守义一副慈祥长辈的口吻,可刚说完又立马拍了拍自己的嘴巴,懊恼地说道:“啊,我都忘了,兵团暂时还没允许你们使用民用线路。”
那名士兵偷偷看了林枫一眼,说道:“报告,军区已将伤亡情况统计给京都,我的家人知道我很平安。”
陈守义转头看向林枫,语气有些不快地问道:“既然孟昌易已经选择了停战,那是不是应该适当放宽管制,让老家在北边的士兵跟家里通一下电话啊?”
林枫苦笑道:“您看是我不想让他们报平安吗?”
突然有一名士兵惊喜地问道:“您说什么,南北宣布停战了?”
周围的人全都醒悟过来陈守义刚刚透露出了怎样重要的消息,全都激动地盯着陈守义三人。
最渴望停战的不是平民,而是这些被困在林枫管制之下的士兵,停战意味着和平,意味着他们有了回家的希望。
陈守义转身看向人群,笑着摆了摆手:“都不要激动,你们没听错,孟昌易已经和兵团达成了停战协议,金陵重新迎来了和平。”
人群里立刻响起欢呼,但却不是所有人都开心。
不少人沉默地坐在椅子上咬着牙,眼中闪现的都是不甘和屈辱。
也许对他们来说,这样的停战更像是对叛军的退让,宣告了金陵数万大军的失败,是令大夏军队蒙羞的一次屈服。
他们期待的是大军从北边反攻,和他们里应外合消灭叛军,谁也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孟昌易的退让。
那金陵怎么办,拱手让给叛军吗?
林枫目光环顾四周,敏锐捕捉到了那些“主战派”的情绪,这让他不得不再次提高警惕,生怕有愣头青冲出来一边大骂国贼一边袭击陈守义。
待那些人欢呼完毕,陈守义笑着说道:“我知道很多人心里很难过,也许正在骂我是叛徒,骂林总司令是混蛋,骂孟昌易屁用没有居然向敌人屈服,把这辈子学到的脏话都往我们身上招呼呢!”
人群中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却见陈守义一脸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没关系,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我要是还在十八岁,这会儿应该已经跳起来骂娘了。”
“但是小伙子们,请记住,和平来之不易,我们从未主动挑起过战争,金陵所发生的一切全都是由孟昌易为首的乱党铸成的,他们袭击了我们,我们当然会选择反击。”
陈守义的声音逐渐变得威严,目光不断在人群中巡回。
“林总司令在进入金陵的当夜,就在电视上向金陵全体居民解释过了一切的来龙去脉,我知道你们的长官可能没有让你们看到那场直播以及相关的新闻,就像这两年来发生的许多事,你们都没能完全了解到真相一样。”
此时位于前方的那排桌子上,坐着的都是这处军营的高层,听到陈守义开始讲出这样的话,立刻有人着急了起来。
“旅长,让他们给士兵宣扬这种……这种言论,会不会不合适啊?”
有人满脸忧虑地问道,可那名旅长却是直接低下头开始玩手机,假装没听见。
“旅长,你说句话啊!”
耐不住下属的再三追问,他扣上手机翻了个白眼,低声说道:“陈司令都没吭声,你操心那么多干嘛,真以为昨晚我被叫出去是去逛街啊,这话整个金陵的高层昨晚已经听过一遍了!”
一众军官脸色都有些不太好看,这毕竟是有风险的事。
旅长说罢,仿佛还有些意犹未尽,直接骂了起来:“孟昌易那个王八蛋都缩了,老子还能咋办,难道你要我去跟林枫单挑啊?再说了,人家陈部长说的都是事实,让兄弟们多知道一些实际情况也没什么坏处!”
一听这话,周围一众人全都变了脸色。
“旅长,你……”
“我什么我,别拿那种眼神看我,好好听陈部长讲话!”
说罢,旅长直接低头继续玩起了手机,看样子是在和某人聊微信,屏幕上竟然明晃晃闪过一句“操他妈的孟昌易不干人事”,似乎是在和朋友声讨孟昌易。
此时众人已经明白了自家旅长的心思,他极有可能是准备投奔陈守义。
难怪这么配合陈守义等人的慰问,又是腾地方又是张罗午饭,现在还默许陈守义对士兵宣扬“危险言论”。
陈守义用目光一个个扫过面前年轻的士兵们,整个人的气势越来越大,仿佛正在逐渐恢复曾经在京都时股掌乾坤的状态。
“我已经无心再去做那些教化工作,我也不想把我的想法强加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但我相信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是接受过良好教育的优秀青年,你们可以自己去了解一切的来龙去脉,自己去分析、判断一切的对与错,善与恶。
就像救灾兵团的纲领一样,我们不会强求民众支持我们,但只要他们愿意留下,兵团自会有他的一席之地。我们给予民众选择的权力,同样要给予你们一样的权力,我保证你们只要有想法,那就可以安全地离开金陵,只不过不是现在罢了,我们还需要考虑一系列的安全问题。
我知道你们一定有很多问题,为什么兵团要组建武装,为什么那么多人要和孟昌易作对,为什么我和那么多人会出现在南方与叛军为伍,为什么他们都在说我在京都杀害了大量同僚,为什么我们明明被打成了叛军,却有数百万人愿意支持我们。
现在我就在这,我是陈守义,曾经的决议委员,统战部部长兼陆军副总参谋长。现在的江右临时政府首脑,救灾兵团政治委员,也是一位普普通通的难民代表。你们尽管发问吧,我知道的真相可以跟你们分享,以便你们这群年轻人能自己做出选择。
我保证我的回答会像兵团每周更新一次的收支账本一样诚实,经得起所有人的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