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想多讨好庆修两句,然后后者就根本没把他的话当成一回事,亲自查看那些被杀的毛贼尸体,以及那名民夫。
确认民夫和那几个毛贼的尸体后,庆修又下令,把那个活口带上来。
那毛贼被两名衙役硬生生拖上来,这家伙此前听说庆国公来已经吓得腿都软了,靠自己几乎走不动路。
“见,见过庆国公……”
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甚至不敢抬头去看庆修。
“到底怎么回事?”
庆修冷声发问。
“我等其实也没什么心思,就是想弄点钱去耍一耍,结果没想到冲撞了庆国公,您看……”
那小毛贼一五一十的把情况说出来,不敢有半句隐瞒。
实际上庆修在看过那几具尸体,以及运输的货物并未受损,工匠们无人受伤后,他就隐约明白情况了。
这事十有八九就是这帮人临时见财起意,没想到踢到铁板上,巧合罢了。
若是真有人预谋,只怕第一时间就会试着摧毁蒸汽机,尤其是那些工匠,必定也得对他们下手。
现在看来,这些毛贼除了翻开箱子以外,并没有故意破坏什么,显然就是印证了他的说法。
“其实你们本来犯的罪也不算多重,要不是闹出人命,何至如此?”
庆修摇头叹息,“唉,现在出人命了,你以为此事能轻易了断吗?”
那人当场被庆修吓得哭出来,赶紧求饶:“秦国公开恩!我们并非是故意要杀人的,真的只是为了求钱,要是早知道这是您的商队打死我们也不敢来抢啊?”
“要是别人的商队就敢随意了?”
“那也万万不是!求您网开一面啊!”
此人声泪俱下的求饶,然而庆修的神色却越来越为难。
“小子,杀人偿命这个道理你不是不知道,我看你也是初犯,本意并不坏,有心想帮你一把,可是……唉。”
眼看庆修似乎是有要松口的意思,这小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连连恳求:“只要您开恩饶我一命,小人以后给您当牛做马都成,我不想死啊!”
庆修并不言语,他只是看向一旁的知府,一言不发。
知府被庆修这么一看,当场就明白他的意思了,立刻下令带着他身边的那些衙役动身走人。
那几个人这边刚走,庆修又示意陈如松看好,别让任何人过来,随即对此人低声道:“你要是想活命,我帮你一把也并非不可,但你得好好听话,明白吗?”
“明白!明白!到时候审讯起来我一定如实交代,绝对不隐瞒事实!”
庆修听此人这话顿时眉头一皱,“小子,刚刚你还说给我当牛做马都行,怎这么快就改口后悔了?”
那小混混听的都懵了,半晌说不出来话,只敢小心翼翼的问一句:“小人不明白您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得乖乖听我的话,到时候让你说什么你就得说什么,别带半点儿自己的意思,明白吗?”
小混混虽然不学无术,但他并不傻,话说到这里已经是赤裸裸的明示了,他直接就懂了。
“明白!小人不知道案发情况究竟如何,您说什么就是什么!”
庆修如此才欣慰的笑了,“孺子可教!我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只要你老老实实,我保证你能活命。”
此人当场大喜 ,连忙点头叩谢,“庆国公大恩大德我永生难忘啊,以后您老人家就是我再生父母了!”
“不必了,我可当不起你的父母,只是务必给我记住!”
庆修起身,忽然一脚踢在此人胸口上,那沉闷的力道直接把此人踢翻。
小混混胸口剧痛,还不等他爬起来庆修又一脚踩在其胸口上,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记住了,今天我和你说的话,只有你自己一个人知道,但凡被第二个人晓得了,后果我就不必多说了吧?”
“是,是!”
他胸口剧痛,连忙回应,如此庆修才缓缓收回脚,并且欣慰的拍了拍此人的脑袋,“小子,记住了,乖乖听话 ,你不但能活命,而且还有好处!”
这事情只能算是有惊无险,对庆修来说也没造成什么损失。
但在他看来,这却是一个大好机会。
那些毛贼没有任何人指使,也没有任何背景,冲进来一通乱抢,却给了庆修极好的发挥空间。
他完全可以借题发挥,让其宣称是受人指使,如此一来他可就相当主动了!
并非是他要借此来污蔑谁,而是他要就此事扩大自己在朝廷中的话事权,尤其是开采煤矿的事情。
虽然他能搬出朝廷来压那些不卖自己土地的人,但这并不是庆修想要的。
凡事都得靠朝廷,也就意味着他干任何一件事都得有朝廷点分红,不可能把利益全留在自己手中。
若是这件事运作的好,之后他就不必有这么多束缚和顾虑了。
……
片刻之后,那小混混被押了出去,陈如松走出来亲自和知府通告,此人交由他们来管理。
“今天这件事情为祸太深,庆国公需要好生处理,你们就不必管了。 ”
知府听了连连点头,他哪里敢说半个不字。
恰在此时,庆修走出来,并且面色阴沉,“这下麻烦……”
知府赶紧问:“您说的麻烦是何意?下官不太明白,要是您觉得这事儿处理起来不太方便,下官可代劳,必定把此事查的水落石出!”
“咳咳!”
陈如松干咳了几声,“我刚说的话你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知府这才知道自己失言,赶紧改口:“下官的意思是,尽力协助庆国公,您想怎么调查都配合!”
“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庆修摆了摆手,“你知道被杀的那个人是谁吗?”
知府当然不可能知道,“下官不知道,只知他是给您出力的人……”
“岂止是出力!”
庆修痛心疾首道:“此人是我那工造坊中少有的几名大工匠,我为了培养此人花了无数心血和时间,银子更是不计其数,现在就让此人轻易给杀了!”
“这里那么多的工匠民夫,偏偏就最重要的这个死在他手里,这件事情也未免太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