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达两个小时的手术完成得很成功。
围在手术室门口的人脸上表情却纷繁复杂,不过全在老人家推出来时表现得如释重负。
沈满知和秦倦的视线对上,后者同样站在人群外,对她略带深意地笑了笑。
她淡淡地收回目光,静静站在秦宴风身边。
老人家被送回病房,身后跟着一群人。
“走吧。”
她讶异,“不去看看吗?”
秦宴风牵着她往反方向走,“不差这一回。”
沈满知偏眸去看他神色,倒是没了一开始的紧绷感。
秦宴风按下电梯,“想吃什么?”
这人惯会隐藏情绪了。
沈满知抿唇,“随便。”
秦宴风挑眉,捏了捏她手掌心温声道,“那先去接只只,回家做饭。”
左右沈满知现在没事干,随着他安排。
此刻“宠物保姆”柏卿正双手抱臂,垂眸冷淡地看着地毯上的一猫一狗,旁边是打翻的垃圾桶以及被扯落在地的茶几桌布。
只只端坐在地毯上慢条斯理地舔舐前肢,丝毫不想理会对面撒娇卖萌的漂亮小狐狸犬。
于是一番追逐下来,受伤的只有临时寄养人。
柏卿叹气,一手抱一只分别丢进了各自的小窝,开始认命地打扫“战场”。
这种原本可以平息的心情,直到拎着购物袋回来的周觅,看到亮洁如新的客厅,以及乖巧待在窝里的两小只,露出满意的笑容,并说出一句“真乖”时,终于有了起伏。
柏卿脱掉橡胶手套,从他手里接过购物袋往厨房走去,“吃完饭把仙子送回去。”
“啊?”
周觅蹙眉,猛地回头,和端坐在窝里的小狐狸犬直直对视,后者甚至歪着圆圆的脑袋,粉色耳朵还跟着颤了颤。
他怎么忍心对一只小狗冷脸啊。
柏卿拿着水果出来就看见将小狗吸进怀里的人,凝神不语。
在外人眼里雅痞甚至有时带点压迫感的周觅,私底下却会流露出这般柔软的情感。
柏卿垂眸走出去将洗好的水果放在餐桌上,“阿宴说待会儿要来接只只,你把东西准备一下。”
周觅干脆坐在了地上抱着仙子,闻言抬头,“宴哥回来了?”
他丢开仙子,起身朝猫爬架上的只只走去,“那赶紧抱一会儿,待会儿就不让抱了。”
仙子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人奔向了那只漂亮的长毛猫,“汪汪?”
只只初始有些抗拒,伸直长肢抵在他身前,看似威武的神情实则很快沦陷在人类的溺爱里,只剩黏糊糊的叫声。
柏卿起伏的心情又跌了回去,归于平静,进厨房关上隔离门,系上围裙开始做饭。
只只最终还是挣脱了“粘猫精”,三步一跃地爬到了猫架最高层,表情冷淡地俯视地上的人。
周觅哼笑一声,晃进厨房里洗了手,拍了拍柏卿的腰,接过他手里的鱼,“一边儿去,我来。”
柏卿本来也没想弄,摘下染上味儿的手套,露出一双细长白皙的手,在水流下冲洗后,又戴上了新的手套处理其他菜了。
水煮鱼出锅,刚好门铃响了,周觅端上桌后过去开门。
“宴哥,来得正好,一起吃饭……嗯?”
似乎有些诧异,周觅看着门口的手牵手的两人还有些缓不过神。
对于出现在柏卿家还在做饭的周觅,秦宴风见怪不怪,沈满知则微微偏头,“怎么,不欢迎我?”
周觅另一只手在围裙上随意擦了擦,退开身,笑道,“哪儿敢啊,进来吧。”
仙子热情地跑过来,想亲近人,但又不太熟悉,只贴着周觅脚边看着两人,一个劲儿地摇尾巴。
秦宴风换了鞋进去拿猫的物品,“不了,我们回去吃。”
周觅朝沈满知旁边移了两步,上一次见面,他还在“苦口婆心”规劝两位,虽然沈满知最后还是走了,但现在看来,好像他规劝得也有点效果。
他低声道,“你们这是……真在一起了?”
沈满知抬眸看他,“很意外?”
周觅勾起散漫的笑,“意料之中。”
“阿宴,”柏卿出来看到门口的沈满知,颔首打了个招呼,“留下一起吃饭?”
秦宴风提着猫包出来,“不了,刚从医院回来。”
提到医院二字,两人瞬间明白,便不再多问,周觅倚在门边送别两人,“有空约啊。”
他关上门回到厨房,“你说他俩在一起,是不是多少有点我的功劳?”
柏卿擦拭着流理台,“有当然有,但或许也是早晚的事儿。”
周觅挑眉,取下围裙,“不管,以为他俩婚礼要是重办,我可得做主桌。”
婚礼重办这件事,沈满知是真没想过,她不是很重仪式感的人,两个人在一起便是在一起了,日子还是照样过,秦宴风公事繁忙,她倒是空闲,茗馆和京尾两处逛。
只是有一点超乎了她的现象。
夫妻生活早已不是最初的一月一次了。
秦宴风实在是缠她缠得过分,他说得好听是要将她离开的那几个月都补上,但一晚上都不止于此。
沈满知说了好几次,他一边给她揉腰,一边笑着应许,到了晚上还是如此。
事情起因于某天夜里,沈满知晚归。
秦宴风应酬完回来,身上又沾了冬夜的寒气,门口迎接的却只有只只。
他将外套丢在沙发上,四处找人没找到,电话打不通,微醺的酒意将他心里的思绪放大。
沈满知回来的时候已经一点,屋内一片漆黑,灯一亮,被沙发上的静坐的人吓了一大跳,“怎么不开灯?”
只只趴在秦宴风腿上睡眼惺忪,被灯光刺得跑开了。
沈满知走近闻到他身上的酒味儿,又看到他眼尾残余的一点红,“去洗澡。”
秦宴风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人。
她脱了大衣,里面穿着一件V领开叉的绒面长裙,鲜活又漂亮,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足够妩媚撩人。
他也不问她去了哪儿,只直勾勾地看着她。
沈满知放下手包和大衣,撩起长发还没扎上就被环住了腰,秦宴风抱着她一起进了浴室。
她撑在门口,轻捏住他下巴随意亲了亲,示意拒绝,“我今天累了。”
秦宴风低垂的眼微抬,温情的桃花眼在浴室灯光下漂亮得惊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
沈满知抵抗不了他这般示弱,于是放开了手,本想着只做一场就抽身。
秦宴风顺势将她抵在门上,低头亲吻,待浴室温度升高后,瓷白的浴缸里同时容纳进两人的身体,水波层层荡漾,时而激烈时而温和,又溢出水面。
原本以为他是喝了酒的缘故,今晚近乎有些强势地将她困于身下,没了平日里的情话,只剩喘息声。
直到沈满知意识涣散时,秦宴风才俯身在她耳边慢条斯理地开口问她去了哪儿,问她和谁见面。
原来是在意这个,沈满知抓住浴缸边缘的手指泛白,“和京末吃饭……”
她没听到身后人的反应,身体却差点没稳住栽进水里,又被搂住了腰提起。
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强度她难以承受,低头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在灯光下泛起诱人的白,低吟的声音也被男人的手指堵在了喉咙处。
她明明都答了,他却变本加厉,她求也不行,撒娇服软也不行,真是过分至极。
直到身体腾空,被抱出浴缸,地点换成了卧室。
强撑着酸软的四肢,沈满知毫不留情地将秦宴风制服在身下,她真是生气,将人揍了一顿。
后者仰躺在床上扶着她的腰,绯红的眼底盛满的不止是占有欲,还有酸涩的爱意和委屈。
沈满知刚要脱口而出的狠话压在心里,微微蹙眉,收敛了几分凶意,冷声道,“你到底要怎样?我难道事事都要和你报备吗?”
秦宴风看着她轻声道,“不提前说一声,也不接电话,我怎么知道你是遇到危险了,还是又走了。”
沈满知微愣,撑在他身边的手缓慢收回。
本以为是他偏执的占有欲在作怪,连她的私人空间都要完全入侵,却不想他最在意的不是她去了哪儿,见了谁,他其实给足了她自由空间以及信任感。
只是体验了太多次被丢下的滋味儿,于是后来每一次找不到人,那种已经深入到骨髓里的痛苦都会再将他侵蚀一遍。
到底是感情史太空白,沈满知没想到她以往不爱看消息甚至不爱带手机的习惯,会让秦宴风这样的痛苦。
她俯身亲他泛红的眼,“抱歉,以后不会了。”
她也才开始学会爱人。
因为理亏,平日里撩拨人的手段都通通失效,于是心软又放任了他的行为。
也就是这次心软,沈满知后悔莫及,再也没能在床上找回主动权。
每次要起来没完没了,沈满知沙哑着声音说不行了,这人都会轻描淡写地说上一句“上次都做到了”,然后抱着她换个地方继续。
要不是他白天还要去秦家和公司两头跑,沈满知连床都恐怕下不了。
于是她去找京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时常赖在京尾不走,顺便接点活儿跑外地。
当然这些都有提前和秦宴风说。
“这么早就来了?”
京末大早上的就碰到沈满知指尖晃着车钥匙从四楼上来,“今天什么事?”
沈满知径直朝五楼走,“睡会儿。”
京末揶揄,“今天周末,不在家享受夫妻二人世界跑这儿睡什么觉。”
这话里的旖旎让沈满知难得沉默了一下。
她微微偏头看向京末身后,挑眉,“这大清早的,唐先生不在家多睡儿,来这儿做什么。”
果不其然,看到京末微变的脸色。
沈满知笑了笑,转身开门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