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声音,我原地封印住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里屋门帘一挑,一个小孩向我扑来:
“爸爸!”然后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哭。
“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孩子稚嫩的嗓音一遍又一遍撕裂着我,仔细辨认,孩子就是柳斜斜的女儿柳溪,小难难。
“宝贝,别哭。”随着孩子出来的言情,她弯着腰哄着柳溪,不急不燥,轻声细语地哄着。
门帘垂落,那个人并没有随着她们出来。
我调整一下,轻轻走到柳溪身边蹲下,抱住她,想说话安慰她,嘴巴却像焊住了一样,怎么张不开口。
随着我抱住柳溪,她似乎是得到了一种力量,声音小了很多,由痛哭转为了抽泣。
言情哄着柳溪:
“没事了,爸爸在这里了,难难不哭。”
柳溪突然小手一抬,重重打在我的脸上:
“你弄丢了妈妈,你是坏爸爸。”
脸上顿时像火烧过一样,我愣住,心中一阵刺痛,泪水在眼眶打转,情绪由最初的恼羞成怒变为自责和羞愧。柳溪捂着打我的手,肆意地哭起来。
言情一把从我怀里抱过柳溪,说:
“小祖宗,别胡来,我带你出去。”
“不,我要爸爸。”
柳溪在言情怀里挣扎着,言情依然抱着她离开了。
我迈步走向里屋,里屋正中央放着一个小方桌,一盏小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艾俐沉着脸坐在小方桌旁。
昏暗的灯光映照出她冷冷的脸,正如她今天冷冷的装束,黑色长裙包裹着她的身躯,眼神中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忧伤。我的来到似乎并未引起她的注意,她依旧低头沉思,仿佛陷入某种深刻的回忆。
我轻咳一声,试图打破沉默:
“没想到,你在这里。”
艾俐缓缓抬起头,目光与我交汇,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威严:
“她应该就是我在大学时期让无数同学误以为我怀孕的那位吧,的确很漂亮。”
我苦笑,心中五味杂陈,我知道艾俐所指的她是谁,是在中缅边境一同朝夕生活过的她,缅北大将军的女儿黎雅西。艾俐的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什么没有说,也好像什么都说了。
我冷冷地点了点头,说:
“与她的一切都发生在我们确定关系之前,而且我已经原原本本告诉了你这一切,还有,你现在有必要在吃醋吗?你不是把我当作一个礼物送给了别人吗?自从这个荒唐的婚姻开始,我们就结束了,你应该清楚,我们之间只有合作,没有爱情。”
艾俐的身体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微弱的灯光下,显得更加深邃。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我做到了,现在祭神山、宽窄山、六指河成为昆铭人民、甚至全国人民争相谈论的焦点,旅游热门。我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所以你的婚姻在我看来是有价值的,它成就了今天的辉煌。”
我听到她冷冷的语气,心里怒火不由得猛然升起,握紧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声音却竭力保持平静:
“你是女人吗?首先咱当个人好吗?多少女人把爱情当做生命,而你却将它视为工具。”
艾俐眼神一凛,“腾”地下站起来,拍了一下她面前的小方桌,她声嘶力竭地吼出:
“是谁从S城大学里把我拉到这个地方来的?是谁接了这么个破地方要兴建一个大型的生活城的工程,十几年前的方案,执行下来有多少商业价值?是谁提出的‘疯子计划’?别忘了,这一切都是你亲手打造的。”
艾俐的一声声质问,如重锤般击打在我心上,我无言以对,只能紧咬着牙关,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与痛苦。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提醒我,那些曾经的梦想与牺牲,如今却成了我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艾俐的眼中泪光闪烁,却迅速被她抹去,转身走向窗边,背影透出无尽的孤独。我望着她,心中涌起复杂的情感,曾经的默契与温情,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现实与无奈。
“没错,我们都是祭品,你祭出了爱情,我不也一样?你以为这些天我过得很好吗?每天光鲜亮丽地出入各种场合,谈论着经济、市场、与那些所谓的精英、政要周旋,你以为我享受其中?我只是在履行我们共同的使命,为了那个宏伟的目标,我们都付出了太多。你不必自责,也不必怨恨,这一切都是我们自己的选择。”
艾俐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她的那些话音如冷风拂过,我的心也随之沉入深渊。她说的没错,或者这一切都是我们的宿命。
艾俐走出了小木屋,我随后也跟了出来,木屋前停了两辆车,一辆是小六,一辆是小七,月光洒在车身上,映出冷冽的光泽。我站在原地,望着她决绝的背影,心中涌起无尽的苍凉。那些年的梦想与热血,如今只剩下一地的碎片。
艾俐上了小六,车子缓缓驶离,车轮卷起一阵尘土,消失在夜色中。我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
“爸爸,爸爸。”孩子稚嫩的声音从小七上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柳溪从车上走下来,轻声说:“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