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找死?我看找死的是你!
一名妘家弟子冷笑反击,猛然转头——只见龙慕负手而立,衣袍在紊乱的灵风中猎猎作响。
他眸光幽深,似寒潭无波,斜睨而来,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小子,我妘家记住你了。等着灭族吧。”
这话一出,被困众人顿时找到了宣泄怨毒的出口。
丹楼一位青年长老咬牙切齿,眼中凶光暴涨:“灭族?太便宜他了!我要让他挫骨扬灰!不——我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日日夜夜受炼魂之苦,神魂永坠幽冥,不得超生!”
“没错!”
姜家一名带队长老怒吼接腔,脸色涨红如血,“敢惹我姜家,就得用血来还!他的亲人、师门、朋友……一个都别想活!我要让整个南荒都知道,得罪我姜家的下场!”
另一侧,纳兰家的年轻天才冷笑连连,指尖凝聚出一道漆黑如墨的符印,遥指龙慕:“小子,怕了吗?跪下来求我啊!只要你磕三个响头,喊我三声爷爷,我纳兰家保证——给你留一具全尸。”
“荒唐!”一名丹楼弟子怒呵道:“留全尸?我丹楼第一个不同意!此人当众辱我丹楼威严,当千刀万剐,曝尸荒野,以儆效尤!”
,咒骂声此起彼伏,如同被囚多时的恶犬终于露出獠牙,狺狺狂吠。
他们被困已久,灵力枯竭,尊严尽失,如今见顾家老祖亲临,仿佛抓住了最后的希望,立刻将积压的怨恨倾泻而出。
可就在这些人肆意叫嚣之际,天空之上,一道苍老身影踏防御法阵缓缓逼近——正是顾天山。
他脚下的防御法宝宛如一轮浮空阵盘,流转着温润却不容侵犯的光晕,将四周紊乱的空间之力尽数隔绝。
他面色凝重,目光扫过那些仍在口出狂言的年轻子弟,眉头紧锁,心中已是怒极反笑:一群不知死活的小崽子……命都快没了,还在演什么英雄豪杰?真当那人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他已观察良久。
那炼天盘悬于半空,纹丝不动,却隐隐与天地共鸣,仿佛有灵性般俯瞰众生。
它不动则已,一旦激发,便是山崩地裂之势。,绝对是一件无上法宝。
更让他忌惮的,是护山大阵,如果真的激发,他也只有跑路的份了。
那人站在原地,未动,未语,却偏偏让人觉得——整片战场,都在等他开口。
顾天山不是蠢人。
他知道,贸然强闯,或许会触发未知禁制;但若不救,四大世家颜面尽失,日后难立足南荒。权衡再三,他最终还是选择进来——只为救人,而非决战。
终于,他的防御法阵安然抵达炼天盘下方。
四周灵气无异动,头顶石盘亦无反应。
顾天山心头一松,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千斤重担。
“还好……!”
他迅速结印,十指翻飞如蝶舞花间,一道道玄奥法印自掌心喷涌而出,如同星辰连珠,精准打入前方虚空。
刹那间,空气中泛起层层涟漪,原本坚不可摧的护山大阵竟被硬生生撕开一道裂缝——宽六丈,高三丈,足以容纳数十人通行。
“快!进来!”
顾天山低喝,声音中透着焦急与警告。
被困众人如见曙光,挣扎起身,踉跄奔逃。
有人跌倒,立刻被人扶起;有人灵力耗尽,靠同伴搀扶前行。
他们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仿佛复仇的火焰已在远方燃起。
唯有龙慕,依旧静立原地,神色淡漠,仿佛眼前一切不过是风吹落叶,与他无关。
他在等。
等人心最松懈、防备最弱的一瞬。
直到最后一人跨入法阵,顾天山才微微松口气,转身欲退。
这时,他忽然注意到不远处那一队沉默的龙虎山弟子——衣衫破损,面色苍白,却始终未曾呼救,也未争抢。
“你们……不走吗?”
他迟疑开口,语气中多了几分复杂。
一名龙虎山年轻弟子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声音微颤:“前……前辈愿意救我等?”
顾天山看着他们,心头忽如针刺。
同样是年轻人,一边趾高气昂、肆意妄为,一边却忍辱负重,他轻叹一声,摇头:“一起走吧。”
话音落下,他又打出几道法印,将裂缝再度拓宽。
龙虎山众弟子互视一眼,眼中泛起感激,随即有序进入。
然而,就在最后一人即将踏入的刹那——
龙慕动了。
他轻轻抬起右手,指尖一点虚空。
“嗡——”
一声低鸣,仿若远古钟声自九幽深处响起。
那块悬于半空、沉寂已久的炼天盘,骤然震颤!
盘面之上,无数古老铭文逐一亮起,如同苏醒的巨兽睁开了双眼。
一股无形威压轰然降临,连顾天山的防御法阵都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顾天山瞳孔骤缩:“不好!这是……?”
他猛然回头,死死盯住龙慕:“你早就设好了后手?!”
龙慕唇角微扬,笑意清冷如雪:“我说过——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风停了,云散了,连时间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这一刻,所有人终于明白——
他们以为的逃生之路,其实是通往深渊的入口。
而那个被他们百般羞辱的年轻人,才是真正的执棋者。
天地无声,唯有一盘炼天,高悬如审判之眼。
“哼,倒是小瞧你了,小子!”
顾天山冷笑着抬起头,目光如刀,直刺半空中那轮悬浮的炼天盘。
乌云翻涌,古纹流转,盘身泛起幽光,仿佛天地之眼缓缓睁开,透出镇压万古的威压。
他嘴角微扬,眼中却无半分惧意:“想留下吾?呵……还不够!”
话音未落,十指已翻飞如蝶,结出道道玄奥手印。
每一式都暗合大道至理,引得虚空震颤,灵力如江河奔涌,在指尖凝聚成数十枚泛着幽光的法印。
“疾……!”
一声低喝,法印腾空而起,如星雨坠落,尽数没入身前淡红色的防御法阵之中。
刹那间,阵纹亮起,红芒暴涨,宛如一轮血日升起,将整片天空染成猩红。
法阵表面波光荡漾,似一面巨大的琉璃镜,映照出扭曲的天地倒影。
就在此时——
“嗡……!”
炼天盘猛然一震,白光冲霄,宛若神雷炸裂!
一道道由涟漪凝成的锁链自盘神探出,银白如霜,蜿蜒如龙,带着撕裂乾坤之势,狠狠抽向那层红芒屏障!
“啪——咔!”
锁链与法阵相撞,轰鸣刺耳,火花四溅,灵气乱流席卷四周。
防御法阵剧烈颤抖,表面泛起层层裂痕般的波动,却终究未破。
顾天山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哼,凭他也想下吾?做梦!”
他身形一闪,正欲遁入虚空裂缝,逃离此地。
然而——
“老登,今日你走不了!”
一道清冷的声音悠悠响起,不疾不徐,却如寒冰刺骨,瞬间冻结了所有退路。
龙慕立于一块青石之上,白袍猎猎,眸光如渊。
他嘴角轻扬,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透着几分森然。
他缓缓扫视法阵内众人,声音陡然转冷:“你们也是,一起留下吧。”
语毕,他目光落在右肩上那只芝麻大小、金光熠熠的蚂蚁身上,轻声道:“小金子,去。”
那一瞬,时间仿佛凝滞。
只见那小小金翅蚁双翼一振,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金芒,快得连残影都未曾留下,直射向那看似坚不可摧的防御法阵!
“什么?!”
顾天山瞳孔骤缩:“这……!”
他话未说完——
噗……噗……!
两声极轻微的响动,如同针尖刺破薄纸,却让全场死寂。
下一刻,所有人瞪大双眼。
只见那红芒闪耀的防御法阵之上,竟赫然出现两个拇指大小的窟窿!边缘焦黑,灵气外泄,像是被某种极致锋锐之物生生洞穿!
“不可能!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顾天山失声怒吼,脸色剧变。
他的赤阳离火阵,以千年寒晶为核心,寻常法宝难伤其分毫,便是化神修士全力一击也撼动不了丝毫。
如今,竟被一只金芒一击即穿?
他还未回神——
噗……噗……!
又是两声轻响,两个更大的窟窿赫然出现,粗如母指,灵气如泉喷涌!
“不……!”
此时,他顾天山终于慌了。
他清楚,一旦法阵崩溃,届时,不只是他,连同阵中的众人也全要留下!
他怒吼一声,拼命运转灵力修补法阵。
可那金芒已然再度逼近,速度快得令人绝望!
就在此时——
半空中,炼天盘光芒大盛!
四条由空间涟漪凝成的锁链如灵蛇出洞,趁着法阵破损的瞬间,猛然钻入其中,直扑顾天山本体!
“滚开!”
他怒啸连连,腾身后撤,脚踏虚空连踏七步,每一步都踩出一朵莲花虚影,欲借“莲步九转”脱身。
可惜——一切晚了!
锁链如附骨之疽,倏然缠绕而上,精准扣住他四肢关节,顺势一绞。
咔嚓数声,筋骨错位,清晰可闻!
“啊——!”
顾天山惨叫,灵力紊乱,再也维持不住飞行姿态,重重摔落在阵心石台上。
与此同时,防御法阵因核心受损、灵力失衡,终于不堪重负。
咔嚓……咔嚓……咔嚓……!
细微的碎裂声接连响起,如同冰面龟裂,迅速蔓延至整个屏障。
紧接着——轰然一声巨响!
整座法阵如琉璃破碎,化作漫天猩红光点,随风飘散。
“不……!”
顾天山仰天怒吼,双目赤红,满是不甘与惊骇。
“救命啊——!”
“长老救我!”
“我不想被抓!”
法阵崩解的一瞬,无数由涟漪幻化的锁链如潮水涌入,密密麻麻,交织成网,瞬间将阵中众人捆缚得严严实实,一个个如同木乃伊般悬于半空,动弹不得。
风止,云散。
一切归于寂静。
龙慕探手,将阵盘吸了过来阵盘,指尖轻轻拂过其上斑驳古纹,感受着其中尚存的灵性波动,唇角微扬:“不错,还可用。”
声音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掌控之力。
护山大阵之外,观战之人早已鸦雀无声。
继而——
“我艹!!连顾家老祖都被擒了?这……这是何等妖孽?!”
一名散修喃喃自语,双腿发软,几乎跪倒。
“南荒要变天了……此子不出十年,必成一方巨擘!”
一名中年人神色凝重,眼中尽是忌惮。
巨大黑色飞舟之上,丹楼,妘家,姜家以及纳兰家四位长老面面相觑,皆从彼此眼中看到震惊与恐惧。
他们原以为今日是会是一场大造化,一场大机缘,却不料成了别人眼中的笑话。
最难以接受的,莫过于顾家子弟。
“老祖……老祖啊!!”
一名青年嘶声哭喊,跪伏在地,泪流满面。
此时,四大势力的长老沉默伫立,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良久,姜家长老才低声开口:“现在……只剩一条路了。”
其余三人默然点头。
赎人。
不是要不要的问题。
而是——必须。
因为他们终于明白,面对一个能够镇压顾家老祖年轻人,再多的阴谋诡计,也不过是螳臂当车。
而这盘棋局,从一开始,或许他们就已经输了。
而此时,龙慕笑了。
那笑容如寒潭微澜,不起波澜,却透着一股令人骨髓生寒的从容。
他指尖轻捻,一枚古朴阵盘静静悬浮于掌心,仿佛不是杀伐至宝,而是一件极其不起眼的玩物。
龙慕抬头望天,目光落在了顾天山身上淡淡道:“老灯,”
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钉:“我说了,今日你走不了。”
话音未落,炼天盘骤然一旋,中心轰然爆发!由有数十条由灵力幻化的锁链破空而出,宛如从深渊爬出的银蛇,带着冰冷与禁锢之力,瞬间将顾天山缠绕得密不透风——一圈、两圈……层层叠叠,直至他整个人被裹成一具沉默的灵茧。
那些锁链并非死物,它们在搏动,在呼吸,像活生生的寄生藤蔓,深深扎入顾天山的经脉。
磅礴灵力、温热精血,顺着这诡异脉络汩汩流淌,尽数汇入炼天盘核心。
炼天盘贪婪吞纳,表面浮现出淡淡血纹,宛若苏醒的饕餮之眼,越发明亮妖异。
不过片刻,顾天山原本挺拔的身影已佝偻下去,面色灰败如纸,双目失神,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可即便如此,他仍拼尽最后一丝意志,嘶哑开口:“小……小子,你可知晓吾是谁?吾乃是南荒阵道第一人,顾家老祖’……你若敢伤我……!”
“哦……?”
龙慕挑眉,嘴角勾起一抹讥诮弧度,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诞笑话。
他轻轻摆手,动作随意得像是拂去肩头一片落叶。
“你爱谁谁。”
他淡淡道,“今日,就是如来佛祖踏碎灵山亲临此地,他也救不了你。”
语毕,他抬起右手,拇指与中指轻轻一扣。
啪——
一声清脆响指撕裂长空,如雷贯耳,响彻云霄!
刹那间,炼天盘爆发出刺目的血光!不止是顾天山,四大势力弟子——那些本已奄奄一息之人,也纷纷发出凄厉惨叫。
他们的灵海崩塌,精血逆流,全被那贪婪的盘子强行抽离,化作一道道猩红光流,注入其核心深处。
整片战场,成了一座巨大的祭坛;而炼天盘,则是高坐祭台之上的邪神。
龙慕望着眼前一幕,眼中并无狂喜,反倒闪过一丝谨慎。
他闭目传音,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叮嘱:“盘子,悠着点,别弄死了。这些人可都是行走的灵石啊!留口气,还能榨第二轮。”
炼天盘微微一顿,随即传出一道稚气未脱却又狡黠无比的声音,仿佛一个得了糖果的孩子在撒娇:“好嘞,主人放心!俺懂分寸,只吸精血,不动筋骨和本源!”
龙慕闻言,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抬眸望向远方翻涌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