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何……”看了一眼对方的面具，穆修然觉得还是要问一下的好。
“她从未嫌弃过我。”他的子一活得比任何人都通透，怎会嫌弃于他。
“这么说你们是两情相悦了。”穆修然不无羡慕。
“是。”他非子一不可，子一也会非他不可。
“那为何你不娶她？”莫非是同自己一样，不，不可能一样，最起码他与那人儿不是两情相悦的。
“我把她弄丢了。”司空睿仰头喝下杯中的酒，酒中的苦涩让他再次清醒得认识到这个事实。
“弄丢了，找不回来了吗？”穆修然暂时放下了自己的感受，很是关心司空睿，这个朋友比他更不容易，难得听他有个知心人了，又不见了，定是很难熬的。
“会找回来的，只是我还有事，等事解决了，定会去寻她。”这点是肯定的，没得改，她在，他便在人世间寻，她不在了，阴曹地府她也会等着自己，自然会再见面。
穆修然是看不全司空睿的表情的，可是已足够他能感觉到这位的决心，以及对那份感情的确信，虽坎坷了些，但怎样也会在一起，比起自己来，还是强上了不少。
想到这些，这心情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越发的不好起来。
“相信你一定会找到的。”举了一下杯，饮下这苦酒。
“至于吗？当年你都没这样。”这人的祝福是真心的，司空睿自然也愿意多关心一下他，提的是什么，没说太明，可大家都会懂。
“当年？呵，不可比的。”穆修然果然懂。
“当年虽定了亲，连那个女子的面都没见过，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只有责任，不想拖累于她，便退了亲，也全了他们家的心思，越发没什么负担。”
司空睿点头，他之所以愿意同这人交往，原因也是在这，一个男人的担当，就是在于他的取舍。
“可这回……唉。”穆修然叹了一声，又在往口里倒。
“是伯父不同意吗？”这人想说就说吧，说出来也许会好过些，他没跟人说过，也没想过去说。
“不是。”穆修然摇头。“她那么好，父亲也巴不得呢。”
虽没点名，人的身份已完全可以确认了，司空睿想到了那天偷听到的话。
‘我不会再喜欢人了，也不会嫁人。’
莫非是因为这个？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天了，怎到现在才苦闷了起来？
“司空，你说我穆家如何？”穆修然的酒量原先还是很不错的，可耐不过这么些年没沾了，外带这心中真心不舒坦，这不，就已有几分醉意了。
“穆家，好，值得尊敬。”司空睿正了一下神色，就凭穆老将军对父亲，对他，就值得这个评价。
“司空，敬你。”穆修然是有几分醉意，可也听得明司空睿的真诚，再次举了杯，这一杯下去，醉意就更浓了。
“我穆家，论起来真的是无愧于心。”父亲操劳了一辈子，现在还在费心，大哥舍了命，他也病了这么多年。“可现在，却会对不起那个人啊，真的会对不起她啊。”
司空睿知这人是醉了一大半了，心事也开始往外来了，没有搭腔，任由他发泄，之后自己也不会提及，朋友就该是这么用的。
“本以为穆家能给她一定的庇护，能给她一个家，一个依靠，可谁知……”提到这些，穆修然轻捶了一下桌，又喝了一大口，才继续。
“穆家被人盯上了，脑筋动到她身上来了。”
司空睿懂了，穆修然好了，该出仕了，以忻治皇对穆家人的态度，以及穆家人之前的付出，想来这位置不会低，这种不低，便表示这位会是新贵。
如今这局势，要拉拢他的人怕是不会少，而穆家的家风一直在那，真不好下手，便想到了那个义女，虽说只是一个义女，就凭穆老将军那天订亲时的态度，以及在意的那番话，这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突破点。
且动这心思的人，他的身份还不会低，若是报到了皇上那里，强娶，这穆家怕是扛不过的。
“本想着，把她长长久久的留下来。”穆修然盯着杯中的酒，脑中回想着穆子一的容貌。
说实在的，论相貌她真的是绝色，可最吸引人的，不是这个，而是她的本身，她的性子，以及她的处事为人，当然还有她的那一往深情。
只是那不是对自己，不是属于他的。
把杯中的酒再次饮尽，连同那一丝不甘，都尽数吞到肚子里，他不能勉强于她，如若自己身上没有责任，他可以为她做些事，最起码做到她想的那样，在自己身边总归不会让她受了委屈去。
可，他，不成。
“她说，说，她是不会嫁人的，这种不嫁指的是心理上的与生理上的，名分那东西她不在乎，到了万不得已，舍了便舍了吧，可想勉强她做别的，是万万不能的，她有那个能力做到。”
穆老将军夫妇真没瞒上一点半点，自家儿子动了心，想让他死心，就不能瞒，更何况，越是这样，就越该让穆修然知道，知道穆子一是真心的在对穆家。
本就是他们带给她的麻烦，若她提出这样的要求，自然是要应下的，应下了，便会耽误穆修然的一生，还是不悔的那一种。
她没这样做，可见心底有多善良，又是多不在意自个。
司空睿有些震惊，这女子的想法真的很是奇特，在他的认知中，女人的名声比实际存在的要来得珍贵许多，可细想下来，这样也是对的。
真逼她嫁了人，这便是她必须要守的底线，不为给别人看，只为自己心中的那一个。
这风格同他的子一真的很相似，他能如此理解，是因为他也处在这种苦恼的边缘。
他今年已不小了，二十有四了，真到了必须娶亲的年纪，忻治皇已有心思给他指婚，他也想过，拗不过便娶了吧，娶了便放着，又不是养不起。
可他怎样也是不会碰的，原先是怕碰了，脏了，到了那个地方，他的子一会认不出他来，现在是怕她不认自个了，倒是与这个女子不谋而合了。
要是她就是自己的子一该多好，可终究只是想想，虽有些相似，却也重合的不多，他可不能认错了人。
穆修然还在喝酒，断断续续的说了许多，司空睿也一直听着，任由他宣泄。最终见他倒了，才把人送去了客房休息，还给穆老将军送了信。
一听是这样，自然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经过了这一回，穆修然就这事再也没有提起过，把它深深得埋在心底，去做他自己该做的，甚至尽量避免见到穆子一。
不过他伤好了，想见到也难了。
忻治皇果然会重用穆修然，直接安排在了御林军当了副统领，加封了御前一品带刀侍卫，且大多数时候都会带在身边。
这让陆家人磨碎了牙，特别是陆觉枫，总觉得是这人抢了自己的位置，暗恨不已。不过他是个心机深沉的，面上不显，同穆修然面上还很交好。
而穆修然虽不算太了解他，却早已暗暗防备，首先是直觉，之后便是这人那天看子一的眼神，就凭这一条，他就不会待见此人。
而他的防备自然也是对的，陆觉枫还真有这心思，只是在找机会。
一晃又到了太后生辰的日子，这回没有大办，可宫宴还是有的，穆家也再次出现到了人们面前，这种场合本就免不了，同时忻治皇还点了名都要去。
原先一家四个人，三个都不好了，不好开口，如今都有这般模样，又加了一个，正欣欣向荣，他也乐见其成，适当的抬举一下。
一是为了培养穆修然，二是不想让老臣们寒了心，三就是，若是一直都好就好，不好了，这穆家动起来也就不那么突兀了。
穆子一对这次出行还是有所期待的，从禾田口中知道有一颗珠子在小公主手里，这话她是信的，可信归信，还得证实。
只有证实了，之后的事才好办了，如若让另一方抢先了一步，就得从长计议了，那个不想打交道的人，终还是避免不了了。
这种场合穆子一原先的打扮就不太合适了，只得换了一件素色的，可仍是绣着那蔓珠沙华的衣裙，虽说只是换了一个颜色，给人的感觉就已大不同了。
先是人柔和了不少，再有便是女儿家的气势更浓了一些，再戴上那面纱，眼波流转间，又是另一种惊人的美。
小安一直在夸姑姑好看，而这样的出行小柱子是不能去的，他也不失望，先是姐姐关心自个，给他写了新故事，怕他无聊。
再有就是穆老将军许了他，带他出去骑马，穆老夫人给他送来了吃食，小安都把自己的玩具拿过来不少，这种安慰让本就平衡的心态更加平和了。
姐姐说过，要贵在有自知之明，不去奢求那些本就不属于自己的，这样才能活得快乐与知足，他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