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能不能……”穆修然也看得很明白，只是他在想另一件事，如果是这样，他若是娶了子一，反倒就好了。
“能不能什么？”穆子一每次给穆修然治病都是在他的院子中，除了第一回穆老将军去过，便没去打扰了。
信子一的医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成了最好，不成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不想给那孩子压力，也就不知这对名义上的兄妹是如何相处的，就更不可能发现自家儿子有什么心思了。
“把子……小妹永远留在穆家。”穆修然换了一个方式说了出来。
刚开始穆老将军没懂，可之后悟了，都是过来人，自个儿子此时的纠结，想法与期盼表现的不是很明显，却还是看得出来的。
“子一不是谁能勉强得了的，还得看看她的意思。”穆老将军也想啊，自个的儿子好了，也就不会耽误人家女孩子了。
自个教出来的，人品也不会差到哪去，那孩子也好，真能作成堆，当然乐见其成，现在唯一剩下的便是穆子一那了。
“父亲。”穆修然的声音带上了一声雀跃，只要父亲不反对，便算是迈出了第一步。
“待为父找个时机，拉上你母亲一起问问。”这些日子接触下来，那孩子的性子已了解了六七分了，是个外冷心热的，独立又自强，本事不小不说，还是个有故事的。
穆修然当然乐意。
于是，第二日，穆子一过来给二老请安时，便被留下了，还赶走了所有伺候的人，虽不知会说些什么，却也知道是重要的事，运功观察了一下，是安全的，才先开了口。
“父亲，母亲，有话就请直说吧。”
她的干脆，让有些难以启齿的二老好张嘴多了。
“子一，我们可能要拖累你了。”穆老将军内心是有愧的，无论怎样看起来都是他们家在算计这孩子。
“父亲，母亲，见外了，一家人哪有什么拖累不拖累的。”穆子一暗自把最近的要事捋了一遍，没有发现有什么对穆家不利的，也就更无从得知为何会有这样的一番话了。
可从二老的表情上来看，定是非常棘手的，做过女儿，又陪过老人，说出来的话自然万分妥帖，这份用心让二老又放松了许多。
穆老将军首先开口讲述了穆家的重要性，不过这个令主的事是天大的秘密，不是下一代的令主自然不能让其知道，只是提了穆家人对忻家人的有些特殊。
以及穆修然伤好后，将要入仕，会带来一些什么样的麻烦。
穆子一听得出来这里面定隐去了很重要的关键点，可一点也不想过多去打听，只是诧异如此表面普通的一户人家，居然也如此不平凡，可见这世上任何人都是不容小瞧的。
同时也开始猜测二老找自己的目的，想拉拢穆家，联姻是最好的法子，只怕是心思动到她的头上来了，不过，她不怕，所以在穆老夫人开口问她时，一时还转不过弯来。
“子一，你觉得修然如何？”这话老夫人来问当然要合适一些。
“二哥，自然是好的。”没转过弯来，话还是得这样回答的。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有的事不是穆家能够抗衡的，这回怕是要委屈你了。”见她不太明白，穆老夫人只得把话说得更细一些。
“知道你没那个心思，可真把你交给别人家，或被人逼上了门，让我们于心何忍，若是修然那孩子还入得了你的眼，不如……就将就一下吧。”
穆老夫人真的很为难，自个的儿子是很不错，可不代表这孩子就会乐意，且在明知她心意的前提下，这便有一点逼迫的意味了，怎样都不太好说。
“母亲。”穆子一懂了老夫人的为难，表面也确实是这么一回事，并且这样做也不失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也是在真真正正的为她考虑。
还在同她商议，这份尊重与爱护是看得见摸得着的，她也是懂，并且感动的，可也正是因为这样，她更是不能接受了。
“母亲，父亲，请恕子一直言。”
一听这话，二老便知这孩子是拒绝了，是有些失望，却也没想太多，先仔细听这孩子说说。
“子一说过不会嫁人，不是只是说说而已，也知父亲母亲这样安排，是为了子一好，可正是因为这样，子一更不能接受。”
“为何啊？”这话听起来极为矛盾，老夫人很是不解。
“子一说的不嫁人，是那种心理上的，与生理上的，身份上的反倒不在乎了。”她是凝主，身边的人只怕是会为她操碎了心。
还有在这复仇的路上，有时也是要做出一些妥协的，但她的底线就是那个，她是秦睿的，秦睿也只能是她的，没得改。
“二哥，现在已是二老唯一的儿子了，虽说还有小安，可终究还得有一个自己美满的小家，子一给不了，也没得给，便不能耽误二哥了，所以子一不能。”
这话乍一听是有些惊世骇俗的，可细品下来，也是透着万般的无奈。
“可孩子你……”这话能让穆老夫妇二人说什么好，若是这样，这孩子如此坚定的打算，还真不能同自己的儿子在一起。
穆家人是不求多子多福，也不愁没有接班人了，可儿子的一生幸福，二老还是想看到的，若是这样，还真不成，但……
“无所谓的，不耽误二哥就好，万不得已，子一非得那样了，也定会做到的。”也就是说，抗不过上面的意思，她便嫁了，仍是她说的那一种，空有一个名头而已。
“孩子，那样你会很苦的。”有名无实，有名无份的成了别人家的人，定不会受待见的，定也会过得很难。
“父亲，母亲，子一本就是不靠别人而活着，又能有多少区别，无非是换个地方做自己的事罢了，不用担心子一的，也不用太为难。”
两个老人的关心是真诚的，穆子一柔和了声线，轻劝。
“唉，是我们害苦了你呀。”她越是这样，穆老将军夫妇就越是于心不忍。
“父亲，母亲，真莫太过挂心，如若没有遇到二老，子一仍是一个无家的孩子，指不定命里还会有这么一遭。”她在报仇，有时真会用上非常之法。
“如今子一有家了，还有双亲有二哥，无论到了哪，都会让人顾忌上那么几分，反倒是让子一好过不少，怎会有害苦了一说。”
这可是大实话，有人明面上的撑腰，还是会有些不同的。
话到这份上了，让穆老将军夫妇真没什么好说的了，叹了好几声气，穆子一又好声宽慰了几句，才散开。
当日午时后，穆修然便知道了，这时才完全明白穆子一是如何想的，无奈，无力，苦恼的同时，也不得不放弃。
他身上现在的责任真的很重，已不是为了他一个人了，这个穆家他必须得扛起来，由不得他任性。而且就像她说的，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更好的给她撑腰不是。
这种话是用来劝自己的，终是只能哄自己一时，打了一套拳，都没能发散出自己胸中的郁闷，只得用上了男人常用的法子，去寻好友喝上几杯。
真正要好的人并不多，特别是这几年他伤着，如今唯一的选择只有司空睿了，去了景王府。
司空睿这边，也很不同了，舍了秦睿这个身份，他身边的人自然得完全用上自己的，才能放心，进了他的院子，便是进了他的世界，只有他想让别人知道的，没有别人打听得出来的，倒是很方便说话。
“你这是全好了。”任何许久没有见到穆修然的人，第一句当然会是这个，必定当年御医都束手无策。
“全好了。”穆修然声音中不高的兴致，让司空睿意识到这人遇到了不顺心的事。
“来寻我，喝酒？”多年来的朋友，这点眼力还是有的，让人下去准备。
“我也只有你这一个可以真正散心的去处了。”穆修然苦笑。
司空睿没接话，朋友吗？算吧，说得来，算得上，完全交心只有那么一人了，哪怕是之前，更别提沦陷以后了。
不是他戒心重，是他戒心不重，便活不下来。
很快，酒菜便上来了，司空睿没有多话，陪着这人喝了几杯，便住了手，不是他酒量不好，只是他不敢多饮。
怕自己一旦有了醉意，会忍不住舍了这一切，只为去找那一人，哪怕现在知道了她一定还活着，可总归还要去寻她不是吗？
可他，不能。
对于司空睿还在不在饮酒，穆修然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司空，你有过喜欢的女子吗？”
“有。”司空睿懂了，这人是为情所困，且喜欢的那个女子是谁，也有一定的猜测，必定以这人的性子，能那样问一个女子的话，就很是不同了。
“是吗？”这倒是个让穆修然意外的答案。
“是。”他不会与人讨论子一，却也不会不承认她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