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荒抬起手掌将风垣悬在空中,玄荷见状拿起骨鞭朝他挥去,男人顺势将骨鞭挥开,又将她用结界隔离。
“既然你这么关心她,不如就让你先死。”
他将手掌分开,一缕蓝光从风垣体内被吸出,少年向上扬起身,脖子上经脉凸起。
忍不住痛苦呻吟,指骨被捏得发白,无尽的痛苦压得他喘不过气。
玄荷用灵力不断击打着结界,双手已被灼伤出斑斑血迹,但仍旧没放弃。
可这些力量在结界面前,就如蜉蝣撼树,可她不敢停下,汗水已将发鬓打湿粘在脸旁。
北荒将手掌向后抽拉,伴随少年一声撕心裂肺地吼叫声,一颗苍黑色长条晶石从体内取出。
他脸上露出诡艳笑容,盯着晶石左右欣赏起来,随后缓缓转头望着玄荷。
她双手一顿,紧紧盯着那团晶石,面容控制不住开始扭曲,她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飞快望一眼风垣,少年低垂着头,只有滴滴鲜血从空中滑落,扎在尘土中裹满灰尘。
北荒将风垣放下,将她推搡着走到他面前,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又将手掌对准玄荷下半身,以掌化指,像刀尖一样锋利划过她双膝和脚腕。
快得她还没传来痛感,便径直跪倒在地,膝盖溢出一大片血,这才疼得她扑倒在地上。
望着深不可见的伤口,她猜想到自己可能被切断骨头,或是挑断筋骨,因为已经不能屈伸。
北荒这才满意收手,转头又捏起风垣下巴。
“你可看好了,你的魔髓是如何被我捏碎的。”
魔髓?是魔修炼之根本,抽魔髓修为尽废,一旦毁灭,本体性命也不久矣。
她大气不敢喘,下意识唤出唯生,毫不犹豫朝他刺去,男人此时对她没有防备。
被她击得后退几步,魔髓从他手中掉落,她身体前扑用灵力吸附在掌心,刚拿到不过一瞬。
却被男人重击一掌,喷出一大口血,男人将手掌盖在她头顶上,狠狠向下一压。
仿佛整个脑髓都被压破一般,疼得已经不能呼吸,半耷着双眼一动不敢动。
北荒钳住风垣下巴,将晶石在二人眼前晃过,随后五指朝中间聚拢,用力一捏,魔髓瞬间变成碎片。
就在那一刻,风垣才有了反应,身子向后猛烈一缩,鲜血像河流一般喷涌而出。
玄荷拖着身子爬到他面前,将他抱在怀中,疼痛已经压满喉咙,发不出任何一点声音。
这时北荒凝起灵力朝她击去,风垣用最后的力气抱紧她调转身子,为她接下致命一击。
她双眼倒映着北荒那张笑脸,感受到他身子一震,温热粘液浸湿她肩膀,将他抱得更紧些。
指尖插过发丝泛着白,眼泪止不住从眼角滑落,她撑着少年的脸,朝他胸口输入灵力,可用不出一点修为。
少年颤着血手握住她手掌,“不要为我浪费灵力。”
玄荷的仇恨穿破疼痛,才能放声大哭出来,面目狰狞瞪着北荒 ,若她今日活着,必定将他千刀万剐。
“宿主,警告,危险,危险!”
恨意和痛苦伤心将她淹没,丝毫没给她喘息的机会,只能无奈闭上眼,如今她就是任人宰割的鱼肉。
没有等来彻骨之痛,却听见一声鸟鸣声,她抬起眸子,是变成巨型鸟的玄羽。
它盘旋在二人周围,朝北荒挥动翅膀,不断攻击,并发出尖锐鸟鸣声。
北荒挥手躲避,星月神君的宠物九殷,难道他在这附近,如今还不能暴露身份。
想着已废掉一人,另一人也成了废物,什么时候杀都不迟。
他转身消失在观星台上,玄羽没了力气,又变成一只小鸟模样,掉落在玄荷身旁。
她将它小心翼翼捧起,放入储物袋中,玄羽,谢谢你又救我一次,若没有你恐怕真要死在这。
她灵力似乎被封住无法释放,只能翻出储物袋,将里面的丹药喂给风垣,直到喂不下药丸一直掉落才停水。
玄荷忍着剧痛颤抖着身子扶起他,每走一步仿佛被尖刀刺穿,每一步都需要咬紧牙关。
系统焦急发声,“宿主,你身体已经到极限了,这么下去腿会废的,小命也保不住了。”
她完全听不进去,只知道必须要找人救他。
可没走几步,就疼得跪在地上,爬向风垣又将他手臂搭在肩上。
“小白菜,我好累啊,休息一会好吗?”他哑着声音开口。
她几乎是吼出来的,“不行,你伤得太重了,再不医治你会死的!”
风垣扫一眼她下摆,鲜血将裙摆染透,拖在地上全是血水,不禁心疼得抿起嘴。
眼中盈满泪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半起身靠在她肩上,将她双手死死按住。
“来不及了,我能感受到灵力正在消散,再陪我再待一会,好不好?”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手背上,像滚烫的火焰烧灼着他。
他抬起手想要拂去眼泪,可望着满手鲜血,顿在半空中,又握拳收了回去。
真可惜,今日是第一次听她说喜欢我,也是最后一次,真想再多些时间,能够多看看她。
他抬起头望着明亮星辰,想起那时她说的愿望,苍白的唇苦涩扬起。
她哑着嗓子哭泣着,“对不起,都是因为我,我是你的死劫,若今日不约你出来,就不会......”
风垣眼眶中涌出泪水,眼泪将视线模糊,但他强忍着没让眼泪落下。
“这不怪你,恰恰相反,遇见你是我的新生,而我的死劫是我自己。”
“以后要保护好自己,我不想你受伤,那日祀灯节,我许的愿是:祝你愿望成真。”
他极力压下不适,呼吸急促看向她那双眼,咬紧牙关说出最后一句话。
“小白菜,我现在要去帮你实现愿望了,替你摘天上的星星,可好?”
玄荷咧着嘴,想要回应他一个笑容,可却比哭还难看,她紧紧握住他双手。
“我不要星星了,求求你别走。”
一颗萤火从她眼前飘过,她猛然朝那处看去,怀中之人身体开始变轻,渐渐消散成蓝色萤火。
一颗,两颗,越来越多,她怎么也抓不住,全都从指缝中悄悄都溜走了。
“别走,求求你......”
望着彻底消散在怀中之人,她无力地垂下双手,仰天放声大哭,声音响彻云间,打破寂夜的宁静。
她呆愣在原地,整个人沉重得像千斤顶,看着沾满双手的鲜血,脑中回忆起风垣的模样。
顾不得浑身伤痛,不顾一切拖着身子向后一步步离开,没走两步便疼得摔下去。
又用力扶起身子,继续走继续摔,仿佛一个被遗弃且四肢错位的布偶娃娃,没有任何表情。
随即又疯狂抽笑起来,声音中充满悲凉,她一定是做了个很真实的恶梦,等梦醒就好了。
一定是这样,她现在要回去睡觉,风垣还在学堂等着她呢。
“宿主......”
不知走了多久,摔倒了多少次,白色衣裙没有一处完好,仿佛她就穿着这一身血裙一般。
周围已经开始灰蒙蒙发亮,她抬起头,望着云层渐渐散去,阳光显露微光,照在她惨白无比的脸上。
照在她干涸的嘴唇上,那模样比惨死的恶鬼还可怖,光亮刺得她当即昏死过去。
***
“神君,你走慢些,会不会是你看错了。”
碧水顿下身子,“我怎么可能看错,去问一问百缘不就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步履匆忙,随即身边侍女大叫一声,碧水转过头,朝她看的地方瞧去。
两人缓缓靠近,她蹲下身将地上之人翻过,原以为是穿了一身红裙。
靠近才闻见极重的血腥味,白色衣裙已没了原样,见她面容憔悴,苍白得毫无血色。
“神君,是那日与你喝酒的小仙友。”
“搭把手,先把她带回去。”两人搀扶着玄荷,将她带回万泽殿中。
侍女将血衣换下,擦拭她着脸上的血迹,望一眼碧水,“神君,她伤实在太重了。”
她挥手示意,侍女起身站在一旁,伸出手掌向她输送灵力,淡淡紫光没入她体内。
到底是得罪了谁,被伤得如此重,步步皆是杀招,完全不给生的余地,如今也只能吊着她半口气。
“你去将无若找来,既是他学堂弟子,他必然要救。”
碧水握酒之手一顿,门被人重重推开,这么多年了,还是如此没礼貌。
无若一脸焦急,身后还跟着一女子,“我那弟子呢?”
她摇摇头无奈叹气,朝床榻边一指,无若与女子快步前去查看,他伸手感受灵气,眉心一沉。
这丫头,竟伤得如此重,幸好有碧水为她吊着最后一口气,是谁要对她下死手,这般折磨她。
站在一旁的韶青双眼焦灼。
“风垣没有同她在一起吗?她重伤如此,风垣呢,难道......不可能。”
她身体向后一软,扶住一旁书柜,踉跄着后退几步,眼泪颗颗从眼角滴落。
昨夜,父王感知不到阿垣的灵力,特地为他铸的命灯也突然熄灭,父王心急如焚,让她上天探查。
什么都没寻得,有人告知她风垣与玄荷在一处,可玄荷身负重伤,那是不是说明......
韶青站起身,就朝门外跑去,没跑几步就被无若打晕,重重昏倒在地。
碧水诧异走上前,靠在柜子上。
“我还是第一次见你这副模样,说吧,到底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