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毕,两人对坐着各自阅书,玄荷小声开口,“你知道要怎样才能重塑经脉吗?”
他闻言放下书,轻轻抬起头,“当然知道,我可以帮你,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好。”
见她毫不犹豫,他取出储物袋中的灵绒,放在桌子中央。
“这个便可帮你,至于什么事,我以后再说,现在没想好。”
她用指尖触碰灵绒,花瓣向着中间缩进去,这就是渭王说的百蒲灵绒。
明明是救他命之物,这么随便就给她用,想到这不禁眼眶热热的。
这手臂,总归会有办法,要让他明白,有许多人想要他活着,不能因为她放弃哪怕一丝生的希望。
“我这手臂父王都没办法,一朵花就能治好我?我不信,这花你自己留着用吧。”
“你相信我。”
两人来回对质了好几次,风垣丝毫没有一点犹豫,势必要将花给她用。
玄荷将灵绒握住,走过去一把塞进他衣袖里,眼神坚定道。
“说了不用就不用,你怎么这么倔呢。”
风垣盯着她那双眼,眼神冒出一丝凌厉,“是我阿姐,还是我父王,同你说了什么。”
啊?
她演技这么烂吗,才说了两句话而已,他竟然能猜到,她也干脆直接挑明,破罐子破摔。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需要你为我冒险,总有其他办法,你的生命也很重要,知道吗?”
他眼神缓和,看着正说教自己之人,不禁露出一抹微笑,片刻又被她拗扯着脸颊,怒着眉继续训斥。
这么说她是在意我的吧。
但对他来说,她的生命更加重要,也很甘愿为她冒险。
玄荷这时才发现,越是说难听之话,越是对他动手,他越是笑得开心。
这不是彻头彻尾的受虐狂吗?
还是决定要与他敞开心扉,治治他这为女人抛弃一切的行为,即使是她也不行!
虽然渭王已经将他兜底干净,风垣喜欢她,可她是把他当好朋友看待的。
可她从未察觉过,风垣性子多变,有时候冷漠得拒人千里之外,有时候温柔得过分。
想起他似乎的确对自己挺好,可他怎么会喜欢她呢?
当时得知这个消息时,她无比震惊,记忆中自己并没对他做过什么感天动地的大好事。
但喜欢这件事就是说不准,可一码归一码,不能用他的性命开玩笑。
所以必须钉死这个恋爱脑!
她走在前面,风垣跟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仿佛在玩踩影子的游戏。
两人走到那处奇特岩石下,她抓着他飞起直达最高处。
找了处空地坐下,她拍拍旁边岩层,示意他坐过来。
与他相处这么久,风垣的性格她还是知晓一些,爱说反话,傲娇又爱面子。
所以直接表达是最好的,必须让他意识到他的问题有多严重,居然为了她不给自己留活路。
而且他是能听也会听道理之人,更是一个理智的人,虽然这件事略显极端。
她凑近,扑闪着双眼,“你喜欢我吗?”
他明显被这话问愣住,别过眼不敢看她,心脏跳动得极猛烈,仿佛像不断敲打的鼓器。
玄荷将他脸摆正,对着自己,捏住下巴,紧紧不放手。
她看见风垣耳尖一下子红透,睫毛飞快眨着,但就是不看她,于是她将脸凑得更近。
这也太害羞了吧,还怪纯情,与刚相识那时,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之前不是表现得很直接很大胆吗?
不过,她倒是没什么感觉,因为是她主动挑衅对方,所以仗势一点也不害羞。
半晌,少年哑着声音开口,“不喜欢。”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看来她看人还挺准。
玄荷一下甩开他下巴,用力抓起衣领。
“不喜欢,就更不能把灵绒给我,虽然说是朋友,但也不至于此,重要的东西应该留给真正需要之人。”
“你可以对你的生命不负责,但我不能,生命只有一条无比珍贵。”
“你要多爱护自己一些,至于我,我会爱护我自己的,听明白了吗?”
“而且我只是一只手不方便而已,总有其他办法可以补救,为什么要剑走偏锋呢?”
风垣没有说话,随后将她扯衣领之手拿下,反握住,她挣脱几次都没成功,反而被握得更紧。
沉默良久。
“但对我来说,你就是我重要之人,我可以重新回答刚才的问题,我喜欢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开始在意你的一举一动,也许是妖界那场烟花,也许是膳堂那晚的点心。”
“我喜欢你,不需要你做出回应,我想做什么,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这也不是剑走偏锋,是最稳妥最保险的方法,用在你身上,很值得。”
玄荷瞳孔微颤,被这突如其来的表白压没了气势。
按理说他是绝不可能毫不犹豫对她说出这些,一点都不像他的性格。
明明是她要讲道理说服他,明明刚才害羞的还是他,现在怎么就被他拿捏住了。
她用尽力气抽回手,嘟囔着小嘴,强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说话也哆哆嗦嗦。
也再不敢直视他眼睛说话,头偏向一边,提高声音想让自己严肃些。
“你铁了心给我用是吧,你就认为我这么脆弱,不能自己想办法吗?”
“说什么也不行,现在我性命没有任何威胁,有很多时间寻找方法,父王兄长都会帮我。”
“若真有无力回天时再说,而且这灵绒这么大朵,就算我要服用,医治一只手臂而已。”
“既然有奇效,花生颗粒般大小就不是能痊愈了吗?让我吃下整个,岂不是暴殄天物。”
“我不管,你要是现在给我用,我就不再理你,朋友都做不成那种。”
说到这里还气势汹汹叉着腰,又站起身来俯视他,显得更有气势些。
没势力几秒,她就开始晕眩,到处都开始重影。
不会是刚才一口气话说太多,虚弱成这样,这身体还真虚弱。
直到她挣扎一会仍然乏累,才恍然回过神来,望向一动不动,紧闭双唇的风垣。
她蹲下推一把风垣,“你做了什么?”
他顺势将她拉近,“我什么也没做,肯定是你太累了,睡吧,有我在。”
玄荷用力蹬着他,原来他这人,自己自始至终都不了解,每一次都猜错他心思。
少女顺势依在他怀中,没了声响,他将怀中之人抱得更紧些。
风垣将袖口中灵绒拿出,将它推至她心口处,用两掌催动灵力。
灵绒散出点点灵气,飞进她身体中,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全部吸收完毕。
他帮她盖上被子,“希望你不要生气。”
等玄荷再醒来时,发现手臂已经能动弹自如,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风垣,她怎么没想到把人打晕这茬。
找了一圈也不见人影,想必是怕她责怪离开了。
果真是他救命之物,胳膊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
除此之外,她感觉周身灵力更加充沛,凝神行至识海,内海宽阔许多,而且一下子冒出许多花草树木。
但心境中丝毫没有变化,想要突破修为,还需二者结合。
识海可借助外物变强,外人征得她同意便可随意进出,对她没有影响。
而心境需自身参悟修炼,外人进不来,若心境被毁,那便是道心被阻,会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
看吧,果真是大材小用,这么好的灵绒她自身心境领悟不到一丝,修为依旧没长进。
耳边响起系统的声音:“宿主,你识海大开,对修炼来说是好事,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变强的。”
她使劲在识海中奔跑,摔倒了只来回翻滚着,似是想到什么,退出识海睁开眼。
这灵绒她之前查过典籍,生长在荆复河底,需有缘人才可摘下,五百年结一次花。
渭王定也是知晓,但他害怕花有脾气,不给摘第二次,所以才会那么担心。
等下次,她同风垣一起去,说不定还能摘下一朵,那他就还有得救。
事已至此,花定是不能吐出来,但这一朵,是盛他的恩情,说什么都要好好报答他。
注定着她二人就是有剪不开的纠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他为自己冒险。
思来想去,还是炼制一个法器送他,关键时刻,还能保护他性命。
她兴冲冲出门,朝密器阁一路狂奔,却被拦在门口。
管事之人一开始畏手畏脚,见她语气平缓,极好说话,便开始趾高气昂起来。
“说了不让你进,就不让你进,三公主还是回去吧。”
她上前拧住那人耳朵,疼得他直叫唤,“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这算帮个我家,进去看看都不行?”
管事就是不松口,她略过他直接冲进去。
几十把利剑纷纷飞出剑巢,直指向她,她僵在原地,朝着四面八方的剑打招呼。
“嗨,大家不用如此欢迎我,快回去休息吧。”
管事走到她身前,叉着腰,“你进不去的,密器阁每一件武器都不欢迎你。”
她歪过头看着那些气势汹汹之剑,难不成她之前这么变态,连法器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