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垣平时没什么话,但说起玄荷来就是滔滔不绝,漆黑眸子才聚上点亮光。
渭王掩笑变得严肃起来,示意他跟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进到屋内。
来到一只绿色盆景前,渭王施法打开结界,走进一片花海空间,来到一棵巨树下。
他伸出手掌,将树中央一个彩球引来,缓缓落入掌心,它才缓缓开放,露出花蕊。
将几缕叶子向外延伸开,泛着淡淡白银光芒,大树在灵绒离体那一刻,开始渐渐枯萎,在花海中沉睡过去。
百蒲灵绒,五百年结一朵,能重塑经脉,仙体,招魂,相当于第二次生的机会。
但它十分挑剔,只能有机缘之人,它才愿意结果为之所用,许多人都摘不走。
这一枚是渭王在荆复河底发现,但并不能摘下,是三百年前,风垣亲自摘下,放到渭王这保管的。
拿到灵绒后,两人返回池塘小院,韶青就拉住渭王,同他讲起风垣被追杀之事。
万年来,四界再无乱战,和平共处,魔界更是和谐统一,从无内乱,恐怕是有人蓄意挑起争端。
风垣在典书阁中不断翻阅,想要查询到一丝蛛丝马迹,那魔物在灵霄天上,正大光明伤人。
而且他毫无还手之力,无法猜测出一丝实力,就说明他的修为极强。
神界修为高深莫测者只有五位,四大神尊与灵霄天帝。
***
玄荷在屋里闷了几日,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她躺在岩石上,望着魔域上空星辰,不知不觉竟了睡过去。
这岩石呈淡蓝色,在阳光照射下,有细细珠闪很是美丽,魔域常年被魔气笼罩。
很少有这样美的地方,岩石层层堆叠,最高处离星辰咫尺距离,是她无事最爱来的地方。
等她再醒来时,便感觉饥肠辘辘,准备回寝殿用膳,站起身来却看见一个黑影飘过。
她揉搓眼睛,又睁开去看,那黑影如风一般,晃着闪至她面前。
吓得连连退后几大步,又惊叫起来,“鬼啊!”
黑影朝她比一个噤声动作,她只能害怕得放小声音再叫唤。
“小丫头,我有这么吓人吗?”
她唤出唯生指向他,“你是谁,你自己也不看看你这身打扮,突一下出现,能不吓人吗。”
黑影将手背在背后,“性子变了许多,怪不得风垣那小子,现在如此喜欢。”
听见风垣两字,她依然没放下剑,只又后退几步,一般这种情况,就是装做很熟拉关系的坏人。
想要趁机杀掉她,或者真的是风垣长辈,但她更在意性命。
见玄荷还不肯放下剑,他摘下黑帽,让她看得更真切些。
“我是风垣父王魔域渭王,今日来看看,你到底特别在何处,能够让吾儿放弃生的机会。”
她听完对面说话,向前走了几步,朝着那脸左右打探着,不认识没印象。
但表示歉意行了礼,但仍将剑放在手边,盘着腿坐下朝旁边拍拍,示意让渭王也坐下来。
渭王发出爽朗笑声,看一眼剑,同她一起坐在岩石上,望着星辰,谈到星星都移换一轮。
他才缓缓站起身,“你的确变得招人喜欢了,如此风垣也算没白费心思。”
她看着黑影消失在眼前,随后跳下岩石,慢悠悠走回去,记得之前二哥说过,她是风垣的劫数。
现在才渐渐清晰起来,她身边危险重重,他越是同她走得近,就越危险。
一千五百年之限,很快就要到了,绝不能让预言成真,有对半机率是生劫,那就有机会可以活下来。
随后开始对凶手进行追查,一是为了保住自己小命,二是不能害死风垣。
她将魔界典事录寻来,通过分析,那人法力极为高强,且可能附有魔气。
往往这种时候,越不可能就越有可能!
魔界以泾渭两王为尊,目前应没有法力在他们之上的人,妖可修仙或神。
但不能直接修魔,多数遭反噬,法力全无,必先修仙体后修魔体,才能无碍。
而仙或神可直接堕魔,神界如今有仙几十万人,神上千人,不排除那人隐藏法力,这无异于大海捞针。
典籍一页页翻动着,伴随着点点烛光,倒映在屋内,一闪一闪直到深夜。
清晨一缕微光洒进屋内,照在少女身上,这是魔域为数不多,短暂又让人向往的一束光。
可少女睡得沉,丝毫没有感觉,门被人轻轻推开,一名玄衣少年走到桌边,在她对面坐下。
手撑着脸静静注视着,时间一点点飞逝,少年也撑不住倒在手臂上睡去。
两人面对面,阳光也渐渐消失,没留下一点痕迹,就仿佛从没照耀过他们丝毫。
林音打着哈欠走进寝殿,将洗脸水放在床边,掀开帘子看着空荡的床榻。
想起公主应又在书阁过夜,想到这她去厨房做了些吃食,想要让玄荷缓解些疲惫。
她拎着两个食盒,朝书阁走去,见屋内并未掌灯,只得轻手轻脚推门而入,走到桌前见还有一人。
她转到那人面前,眉开眼笑起来,将食盒放下后,就又轻轻退出去。
她走到殿门前,面朝侍卫,“一会没事就不要打扰公主,她有正事要忙。”
玄荷没过多久,便渐渐苏醒,使劲揉了揉眼缓缓张开,一眼望见面对着她睡着的少年。
她敲了下脑袋,怎么回事,大白天就开始想他了。
抬起身子朝他挪了挪,用手指轻轻点在脸颊处,又摸了摸发丝,“是真的。”
风垣睁开眼,似是没睡醒,眼神温情得过分,她手掌还停在他头顶,直愣愣与他对视上。
“你怎么在这?”
他直起身,放松着直伸懒腰。
“就不能来见你吗?不知为何,见你睡得安稳,我竟也舒坦睡去。”
玄荷哈哈笑几声,有些别扭四处瞥着,见对面桌上食盒,飞快小跑过去拎起。
自从她受伤以来,风垣说话是越来越直接,动不动就赤裸裸说想她,怪不好意思。
顺手一把夺过他手里卷轴,将食盒里的食物摆出来,边摆边说:
“别看了,这些我都看过,没有什么线索,先吃饭,我都饿得四肢无力了。”
她端起一碗米饭,夹好几筷菜,就开始大口吞咽,嘴里塞得鼓鼓囔囔。
满脸漾起笑容,不知道还以为有多大喜事,其实只不过是一顿饭而已。
昨日看卷轴看了一日,忘记时间,才吃过一顿饭,她估摸着今日都是被饿醒的。
风垣凝视了好一会,才端起碗,看着盘子里五花八门的菜式,随意夹起一块放进嘴里。
自他很小起,就学习辟谷术,习惯不去吃这些食物,而且他也不明白。
为什么她只是吃到这种普通食物,也会表现得很开心,还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食物在他嘴里其实没什么特殊味道,但与她一起进食,似乎也变得秀色可餐起来。
她喜欢的东西,他愿意去了解,也很想去了解,他现在很确定自己十分喜欢她。
经过这件事,他发现自己无法克制内心想法,依旧在不断与她靠得更近。
既然注定没有好结果,倒不如活在当下,让她刻骨记住自己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