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过后,玄荷再没见过一次风垣,他似乎就像消失了一般,她也没多去在意。
专心准备过两天的试炼对她来说才最重要。
下堂后她都待在御启堂,勤练法术,在众多弟子中,还是有许多资质出色,与她不相上下之人。
况且顾长轩那伙人对她怀恨在心,保不齐会搞小动作,若不慎被打下擂台,便再没机会了。
“唯生!”一柄长剑飞立在她面前,唯生是万年晶石炼化而成,随心而变。
如今只能变出三种形态,唯生剑,九节骨鞭,旭日弓,但三种形态已经极消耗灵力。
她最善用剑,许是经常唤它名的原因,她一手双指抚过剑身,泛出金色淡淡光芒。
倏忽间听见身后有人靠近,垂下剑回头望去,见来人是无若,她神情才缓和下来。
“你这眼神,杀气如此重,是有多看不惯我?”
她握剑行礼嘀咕道,“我练剑正投入,一时没注意来人是您,当然没那层意思。”
无若噗嗤一笑,“我自然知道,行了,过两日便要两月试炼,你先同我来。”
她也没多问,跟着无若一下闪现到寝殿中, 一路跟着他来到一处竹林,远处有位蓝衣男子,背对着他们。
“行了,人已带来,你可欠我两坛酒啊。”他挥挥袖,随即朝她狡黠一笑。
她观察起眼前男子,挠挠鼻子小声道,“不知这位神君,找我有何事啊?”
男子转过身回看过来,她不禁飞快眨着眼,仔细注视那张脸,这是文萧没错。
他身穿蓝色衣袍,但有许多朱红色镶嵌其中,护臂、腰带、衣领、衣摆都是。
发冠相比往日也夸张些,今日是金色山峦模样,不同以往素雅,多了些娇贵。
她看多了清冷版本,一下子明艳起来还不太适应,甚至觉得穿在他身上还有些像个花孔雀。
因为不仅衣衫多彩,表情也不似从前,眉眼柔和许多,不知是不是错觉。
有一种他在挑眉向她索要夸奖的感觉。
文萧见她表情似是很奇怪,凝视着他一眨不眨,展开宽袖,从上至下看去。
“不好看?”
玄荷摇摇头,“好看,只是不像神君以往风格,有些诧异罢了,不知神君有何事找我?”
他满意挥挥衣袖,话锋一转。
“你本该不用立下这两月试炼,就可留下,当初是我考虑不周。”
“所以今日便教你些功法,到时或许能派上用场。”
这...不相当于给她开后门吗?
不对,文萧才没那么无聊,应是觉得,她是他带上来之人,若随意走了,会很丢他人。
她朝他鞠躬行礼,“请神君指教。”
文萧变出一把木剑,迎身而上,她不过与他比试两招,就败下阵来。
她退至一根竹树前才停下,他用的仅仅是木剑,而她是神器。
看他那架势,估计都没对她用劲,这悬殊未免太大了些。
沉气凝神,她举起剑划过眼前,飞跑着冲上前去,在空中以闪电之势,在他周围划出一层隐秘剑网。
随后迸发万剑朝他刺去,他只是双指控剑,朝剑网上空一划,阵法就被轻松破解。
她无奈叹着气走过去,“神君,这要如何打?”
文萧将手掌扑来,指了指她手中的剑,她轻放上去,见他将剑抛入空中。
化为无数剑柄,像弓箭一般袭来,在距离她一拳之处停下,她不禁向后退了几步。
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数把剑锋发出银色光亮直刺进双眼,带有很强的冷意和杀意。
她的剑,居然听他指挥,剑锋还冷漠指向她,不带一丝感情和熟悉,神器不是有灵性吗?
连神器也没把她当主人看,果真是她太弱了,还以为已经能操控便是它已认主。
文萧见她拉拢着脸,开始闷闷不乐,他上前抬起她的手掌,将剑放回去,缓声安慰道。
“你的剑,尚未真正认可你,说明你并未懂得如何驾驭他,我若没看错。”
“这是万年晶石所炼,苏子云神君的法器,可变化千种形态,但极难操控,更极难驯服。”
“不过你千万不要灰心,若有一天真正懂得它所含剑意,它便会对你不离不弃。”
她握住剑,将它抱在怀里,“那我要如何才能驾驭它?什么又是它所含剑意?”
文萧只是用手指轻指心脏,“它原主人,拥有一颗博爱大善之心,方能驾驭。”
“我想,需特殊的美好品质,让它心甘情愿献出自己,与你生死与共,但具体是何,我也不得而知。”
她咬咬嘴唇,想着要完蛋了,这辈子估摸也驾驭不上这法器,神器看不上她人品。
不由得尴尬起来,“我现在也不能短时间驾驭,能不能教些剑术,擂台最后一试,我实在没什么把握。”
合着她就是拿着一把普通剑和别人比,重点是剑招她也不会,更看不清对方套路。
他退后几步拿起木剑,示意她跟着学,竹叶被剑扫落许多,时不时有剑气袭来,树影随风晃动。
两人就这么安静练习着,没有说话声,只有风声与竹叶交缠,好似奏乐相陪。
第二日她照常来到竹林,与文萧一同练剑,虽是些基础招式,但和学堂教授完全不一样。
挥剑便会耗费精气神,长时间缠斗会疲惫不堪,但这套剑式,耗费精力少且更为舒适。
能更好调动整个身体,将剑招融入其中,看似无用却很有奥妙,不愧是战神,的确十分厉害。
还好她也十分争气,剑招两遍就全都记下,就是不知能不能熟练用起来,希望后日能用上吧。
两人坐在石墩上休息,都沉默着没说话,文萧率先打破宁静:
“说来也奇怪,我没想过有一日能与你坐下平心练剑,这两日你让我改观许多。”
“你看似顽劣却有原则,正事上有主张很果断,还非常善于分析事件作出判断。”
玄荷望向他,发现他双眸闪烁,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理智夸奖她,眼睛里闪着光点,不像骗人。
但他这到底算怎么一回事,是褒奖还是嫉妒她与风垣的关系,相处下来也没见他有何敌意。
莫不是这几天就已经想开了,因为他俩的关系,决定对风垣放手?
他又继续道,“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只以为你骄纵,原来是我没有规范好手下,让你受委屈了。”
哈?这还是高冷禁欲神君吗?
这般真诚向她道歉,果真是能成大事之人,拿得起也放得下。
其实说到底,还是她要感谢多些,斥心火用剩下的神水,十分厉害,她那还放着大半瓶。
这两日又亲力亲为教她剑术,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
就算那些人现在不造谣,也总有那么一天,毕竟,她是靠着令牌才到此处修行。
这么一想还是他可怜些,情场失意,又被造谣,还都是与她有关,怪说不过去。
玄荷抚上他后背以示安慰,拿起身旁一杯茶,举至面前。
“以茶代酒,往前恩怨一笔勾销,往后便是朋友,如何?”
他也拿起一杯茶,情不自禁笑起来,轻碰过去两杯相撞,发出清脆响声。
“好。”
和神界战神交朋友,一点也不亏!
最后一日,她照旧来此,文萧只与她练习了两刻钟,便教予她一些对战技巧。
随后便让她早早回去休息,她回去路过梨筑小院,见到两个熟悉背影。
缓缓靠近,是风垣和明汐,这还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他,明汐这几天总魂不守舍,神出鬼没。
好奇心驱使她走过去,却又不敢上前,望着他挺直的脊背,似乎要比之前瘦些。
她也不知为何,见到他就会想起那日胡话,有些尴尬,但话已出口而且是事实嘛。
的确是馋他身子,喜欢他那张帅脸,不过依他那性子,多半是不会与她计较。
许是她目光太过炽热,风垣转过头,正对上她视线,她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手心撰着裙摆,视线停留在桌上,“我碰巧路过这,见你们说话便没打扰,但我绝对没偷听。”
明汐一见她,只有满脸无奈,有千言万语,却也无法表达,只能噎出一句话。
“你们先聊,我好困回去睡觉了。”随后一路小跑消失在二人视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