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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应该雪白的墙壁现在泼墨一样沾上五彩斑斓的黑雾,那是古魔法爆炸后留下的痕迹,呈放射状散开,最中心正是一团废墟。

黑色的笔记本躺在里面,毫不起眼,又异常特别。

——它是这里唯一完好的东西。

像是感觉到凯瑟琳的靠近,笔记本无风自动开始颤抖,她越近,它越动得厉害,最后竟然直接摊开,翻到最中间。

一个半透明的身影从笔记本中窜出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黑发如墨,面容俊美,像神话时代的史诗中赞美的太阳神,英俊得难以言喻。

他向凯瑟琳跑来,声音像诗歌般动听:“凯瑟琳!吾爱!”

海尔波只感到本能的厌恶,比所有它讨厌的东西加起来都更讨厌无数倍,让它下一秒就张嘴准备咬死这个讨厌鬼。

和它差不多时间出手的,是手持魔杖的凯瑟琳,“残缺魂灵,地脉束缚,冰雪加持,锁于此地,不可擅动。”

随着她的咒语念出,其实刚第一句,黑发少年便流着泪站在原地,深情款款的看着凯瑟琳,任由地下生长出的黑色藤蔓将他束缚,直到自己变成一个只有头露在外面的茧,黑藤也被白色的冰晶再次封锁,他都没有动一丝一毫。

“吾爱,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道歉的声音很快又被新长出来的黑藤封住。

但他簌簌落泪的眼睛始终看着凯瑟琳。

水洗过的黑珍珠一样,分明是和伏地魔一样的眼型,竟然只能从中读出深刻纯粹的爱恋,让白天才见过伏地魔的凯瑟琳感觉十分割裂。

但这又是正常的,说起割裂,眼前这个不就是伏地魔割裂出来的年轻灵魂吗。

一个按照他想象的,剥离了所有负面情感,只保留了正面的,尤其是爱的灵魂。

这原本是他准备给【凯瑟琳】的“惊喜”。

凯瑟琳以魔杖抵住汤姆的灵魂虚影,原本应该没有实体的灵魂自从被魔法包裹后像是有了实体,魔杖竟然可以抵住他的额头了。

一缕银色的丝线随着凯瑟琳收回手,从汤姆的额头中流淌出来——是他记忆的丝线。

灵体中的记忆,古魔法有相应的方法可以读取,并不需要冥想盆一类大道具。凯瑟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水晶球,左手握住,右手魔杖一挥,记忆丝线沉入水晶球,同步放映在凯瑟琳脑海当中。

凯瑟琳对汤姆小时候的“悲惨记忆”不感兴趣,她已经看过零星的片段。汤姆小时候固然可怜,但之后,他所有的选择都倾向破坏、仇恨,【凯瑟琳】第一次见面,碰到他在关禁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汤姆自己犯错被发现导致的。

他命令一条蛇袭击了孤儿院的小孩,因为那个小孩拒绝把一支笔让给他。

如果不是孤儿院当时找不到毒蛇,汤姆的本意是直接用毒蛇给那小孩一点教训。

他的异常这些年已经被伍氏孤儿院的小管事玛莎发现,哪怕主管的科尔夫人一直不相信,长时间听着、感受着孤儿院的异常,这位女士最终选择了听信玛莎的话,一旦有什么问题,优先从汤姆这里找原因,总是没错的。

——这倒也没冤枉汤姆,多数时候的蛇类袭击、食物和财物失窃,确实是他做的。只是他做得隐蔽,所有人都没发现,自然也不能拿他怎么样,最多就是关禁闭咯,汤姆早就习惯了。

只是他人生最后一次的禁闭差点要了他的命,突然出现的盛装女人在问出他的名字后掐住他的脖子,嘴里呢喃着疯疯癫癫的“杀了汤姆·里德尔”、“杀了伏地魔”。

明明是一个极度美艳的女人,像神明一样闪闪发光,却在下一刻就准备给予他致命一击。

无法反抗,汤姆在几次交手后发现自己根本不是女人的对手。

濒临死亡,女人一手用力掐住他的脖子,已经是要掐死他的力度,同时另一只手上出现的黑色木棍也一寸寸要扎进他的额头。

汤姆看出她精神不稳定,那一刻,他在死亡威胁下心念急转,选择了最冒险的方式。

他放弃一切挣扎开始求饶,嘤嘤哭泣,目露依赖,他知道大人们喜欢什么小孩,甚至一些变态喜欢什么小孩,他全都清楚。

过去他不屑于此,现在面对这个疯女人,他什么都愿意做。

果然,在他的哭泣声中,女人手上的力道和木棍都顿住了。她看着他,海蓝的眼睛,纯钝逐渐覆盖冰冷,汤姆脑海中不可避免的开始回忆过去种种,从他出生到昨天,像一本书被快速翻阅。

他悚然一惊,本能想要反抗,但最后关头忍住了……他想到会有更好的办法,既然这个女人因为他的这一面对他网开一面,他就以此作为锚点开始回忆自己。

柔弱可怜的,无辜受害的,痛苦害怕的,他从一开始被迫被翻阅,到后面逐渐变成主动翻开给女人看。

像穿着单衣迎着暴风雪艰难前行的旅人,这一切太难太难,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但汤姆无疑是不想死的,在出生以来最危险最可怕的这一天,他以难以想象的速度,以分秒计算着成长,做到了以往都做不到的事。

那绝对是很多大人都做不到的事。

他是个天才。

在女人最终放手陷入沉思时,汤姆无比确定,他将来必然要把世界、一切踩在脚下。

今日的屈辱和恐惧,在将来,他一定要讨回来!

心里已经留下深刻的杀意,但在这个自称【凯瑟琳】的女人面前,汤姆从此学会真正的乖巧和柔顺。

想要骗过别人,最初一定要骗过自己。汤姆开始变得“善良”起来,只有一个人时仍然是过去的他,但在任何有第二人的情况下,他都是彬彬有礼,谦逊温和的模样。

他是个天才,任何方面。

汤姆完全知道怎样做一个“大家喜欢”的人,无非就是各种手段的讨好、取悦。过去他视之为可笑的弱小,现在却慢慢品味出乐趣来。

高贵的纯血少爷,桀骜的混血天才,聪明的麻种巫师,甚至成就斐然的教授们。

他像一只变色龙,可以变成任何人喜欢的模样,又并不会让人感到虚伪……可能邓布利多会觉得虚伪吧,无所谓,汤姆也讨厌他,跟厌恶【凯瑟琳】不相上下。而邓布利多比【凯瑟琳】好对付的一点是,只要他还是学生,邓布利多总是心有顾忌。

可笑的矛盾的人,像【凯瑟琳】一样。

汤姆同样以【凯瑟琳】欣赏的样子调整自己,看着【凯瑟琳】眼中越来越多的温情和信任,她对他越来越好,像世人说的家人一样。

美丽的蛇类蜷缩起身体,变成柔软无害的模样,仿佛把它变成包装礼物的缎带都没有问题。

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时机。

在最幸福的时候给予对方致命一击,看对方错愕的嘴脸,随着生命流逝流露出恐惧和绝望的表情,这是多么有趣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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