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灵一脸茫然。
安亚予撂下的话像炸弹一样不断地震惊着她，让苏灵回不过神来。
厉天爵找罗院长帮自己做产检？
她怎么那么不信呢？
这也太离谱了！
安亚予见状，索性拿出手机，打开他跟厉天爵的微信界面给苏灵看。
两人的聊天内容很简单，安亚予发了几张苏灵之前的产检报告，随后就将罗院长的微信推给他。
厉天爵回了两个字，“谢了”，一如他的性格那般，惜字如金，生冷疏离。
却让苏灵感受到一丝令她激动的暖意。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苏灵指尖捏着一枚棋子，指腹狠狠地搓着棋身。
安亚予噙着温笑：“明知故问？你明明知道他的意思。”
“可他从来都没跟我讲过。”
“急不得，不如再给他一些时间。”
......
与此同时，竹韵茶社外。
温语澜是故意让厉天爵将苏灵支走的，她有些话想说。
母子俩坐在茶社外的户外伞下，一名服务员端来两杯饮料：
“老夫人、先生，安总让我送两杯饮料出来。他说今天太晚，回头找时间请二位品茶。”
厉天爵微微颔首：“代我谢过他。”
服务员离开后，厉天爵看向温语澜：“妈，你有话要讲？”
温语澜双手捧着饮料，略一侧目，看见苏灵恬淡的面容，柳眉轻蹙，似在思索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全英银行的合作已经拿下，你爸那边也不会再逼迫你联姻，想好后面要怎么跟苏灵发展了吗？”
厉天爵一时无言。
温语澜回头，收回的视线落到厉天爵的脸上：“是维持现状，还是复婚？”
厉天爵漆黑的目光里，隐约带着几分不可窥探的情绪。
“有这么难回答么？你们之前不是爱得死去活来？”温语澜喝下一口饮料。
厉天爵喉头一沉，不知道要怎样跟母亲说。
“其实......”温语澜也沉默了好半晌，冷不丁道，“我知道苏灵怀的，不是你的孩子。”
厉天爵漆黑如夜的眸子盯着她，似在窥探她话里的真假。
“妈，你怎么......”
“你给她做了羊水穿刺，还问我为什么会知道？爵儿，你太小瞧妈了。妈什么风浪没见过？”
温语澜一副知子莫如母的表情看着他，让厉天爵意外之余，还多了几分难以置信。
既然知道苏灵怀的不是自己的孩子，她怎么连该有的恼怒、愤激都没有？
反而，还这般淡定？
“妈，你什么意思？”
温语澜揉了揉他搁在桌面的手，“我能有什么意思？最重要的是你怎么想，苏灵怎么想。”
厉天爵情绪烦躁，从兜里摸出一盒香烟，刚反手放入嘴里，就被温语澜一把抽出来。
“少抽烟，苏灵还怀着孕，你能戒就戒。”
厉天爵顿了顿，片刻后终究是忍下了心中的瘾。
他说：“我没办法坦然接受那个孩子，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放手。”
“这就对嘛，终于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温语澜笑起来，又道，“爵儿，这世上没有完美的婚姻，更不会有完美契合的爱人。
无论你和谁在一起，其实都不是看你爱的时候有多爱，而是看你们能否和彼此的缺点在一起。”
厉天爵闷闷地喝下两大口饮料：“道理我都懂，我只怕那个孩子养不熟。”
厉天爵的话并不直白，可温语澜还是听懂了。
“每个人的经历都不一样，你怎么就确定苏灵的孩子，会是下一个韩天谨？”
“正是因为无法确定，我才不想冒险。妈，你难道忘了韩乐琴母子是怎么对我们的？这种背叛，我宁可放手，也不愿再经历第二次。”
温语澜没想到原生家庭的伤害，会给厉天爵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当年家庭条件不好，温语澜最担心的，就是不能给孩子提供良好的教育环境。
所以她跟厉震霆拼命赚钱，有了足够的资产才敢怀孕。
却唯独忽略了，钱根本不是最重要的，孩子最好的教育，是家庭和睦，夫妻恩爱。
这一刻，温语澜对厉天爵，忽然多了一份浓烈的愧疚感。
她怅然若失：“爵儿，我很抱歉，是我和你父亲没做好。但你记住，苏灵不是第二个韩乐琴，她的孩子也不可能变成下一个韩天谨。
妈并不要求你必须接受这个孩子，我只是想告诉你，苏灵是最适合你的人，正好你爱她，她也爱你，这是很难得的。
能跟你相守一生的，终究是你的伴侣，而非孩子。如果你跟一个不适合的人在一起，会痛苦一辈子。”
温语澜说到最后，眼眶泛红。
她的瞳子里写满了故事，像是半生出走，回来却历经世事，看破红尘。
彼时，一辆豪车停在街边，厉震霆坐在后座上打电话，脸上是说不出的柔意与幸福。
显然是在跟韩乐琴打电话。
厉天爵从未见过父亲用这种表情面对温语澜，不禁多了几分对母亲的心疼。
“你后悔嫁给他吗？”
温语澜凄凉地笑起来：“现在说后悔有什么意义？已经过了大半辈子，分也分不开了。我爱他，但我们不合适。”
她说着，就用衣袖拭了拭湿漉漉的眼睛，看见厉天爵后，又像是重新看到了希望。
她握紧厉天爵的手，“爵儿，婚姻光靠爱是不够的。有人因为爱情结婚，婚后却一地鸡毛；有的人靠相亲走到一起，却总少了点激情。
一对比，才知道你和苏灵的感情多么难能可贵。当然，这是你的人生，我没办法左右你的想法。无论怎样，我都支持你。”
厉天爵紧了紧手指，经温语澜点拨，渐渐有种拨开云雾见青天的感觉。
他少了一些纠结，抿着唇瓣，轻道：“其实，那份离婚协议，我并没有签字。”
温语澜眸色一亮，似乎并不惊讶。
她欣慰地笑起来：“看来我还是多虑了，其实你心里早已有了答案，只不过没有足够的理由来说服自己。”
厉天爵释怀地点点头：“你帮我找到了理由。”
“德行！”气氛终于轻松起来，温语澜又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苏灵说？”
厉天爵想了想：“等竞标过后吧，我找苏灵好好聊聊。”
“也是，毕竟你这边解决了，还有一个苏珊，那可是块硬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