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确实怕他。
他刚才像是一个亡命徒，她只在电视里看过那不要命的狠模样。
但她觉得楚京亦今天打人是因为她自己。
她听到他骂秦文彦畜生，他也提到自己的名字了。
现在她除了疼，还有乱。
脑子里像是一团被猫咪玩乱的线团，到处都是线，找不到线头，她现在急需找到那个线头，然后把线团恢复原状。
头也跟着疼了起来。
秦念轻哼了一声，感觉到身下的人身子一僵。
楚京亦甚至不敢去摸摸她的脸，他圈着她，让她不掉下去，努力克制自己声音不颤抖，“念念，再等等，很快。”
像是安慰她，又像是对自己说。
来到医院，齐院长不在，外科、内科、骨科、心内科的一把手全都严阵以待。
给秦念上下检查之后得出结论：局部软组织挫伤，有肿胀，但没有伤及内脏，留院观察一晚就可以出院了。
楚京亦松了一口气。
至于她头疼，“片子出来了，脑部没有问题，”那个医生扫了眼满身血的楚京亦，姑娘身上没有外伤，瞧着也不像他身上的，“可能就是吓着了，先静养，别刺激她，观察看看。”
楚京亦低头看了眼自己，浅灰色的家居服，暗红色的血迹，大部分已经干了，自己看着倒没什么，只是屋里那个……
握着门把的手甚至没有勇气去拉下来。
“陈声，你进去看看她。”楚京亦低头靠在门口的墙上，声音哑哑的。
陈声欲言又止，说了声是，找了名女护士陪着一起进了病房。
只是没过多长时间他就出来了。
“楚总，念念小姐睡着了。她，看着还好。”陈声如实回答。
怎么会好。
楚京亦闭上眼睛就想到那个穿着睡衣蜷缩成一团的白色身影。
疼成那个样子，他的念念怎么会好。
她那么瘦，怎么禁得住自己的力气，被撞到那坚硬的桌角。
刚在自己怀里的时候，她疼的微微颤抖，紧咬着嘴唇都没忍住，轻哼出来。
那轻轻的一声，重重地砸在楚京亦的心上。
她怎么会还好。
楚京亦向陈声要了支烟，打火机打了两次才把烟点着。
尼古丁吸入肺里，他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嗓音冷然，“去给我拿套衣服来。”
李一诺带着人赶到医院的时候，长长的走廊一眼就看到了守在病房门口的楚京亦。
他坐在椅子上，仰头靠在墙上，手上燃着一支烟，半晌才抽一口。
李一诺恨不得亲手砸死这个人。
但她没那个能力，她也不能。
找护士要了秦念的报告一一翻看，确定没有危险，才要进门。
“站住。”楚京亦缓缓睁开眼，眼底没有一丝情绪，声音淡淡的，“别烦她。”
李一诺看他就满心满眼的火。
她压着自己的怒气，咬着牙说：“楚先生，在江城您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做出这种事未免太过了，我们有追究的权利。”
楚京亦嗤笑一声，仿佛是听到什么可笑的话。
他懒懒的，“追究？你有那个能耐吗？要说追究，我倒是要提醒你，回去告诉秦文彦，从今往后，他的工程别想顺利做下去，不搞死他，老子就不叫楚京亦。”
李一诺深吸一口气，她必须保有理智，秦文彦如今获得的一切有多难，她是一路看过来的，她现在不能再跟楚京亦起争执。
“我要看看念念。”
她推门那一瞬间，听到楚京亦的声音，“李一诺，我可真好奇，你到底有多爱秦文彦，能跟着他干这么荒唐的事，还把自己爱的男人推出去。”
他语调轻缓，没什么情绪，但满是讥讽。
李一诺脚步一顿，心中泛起酸涩。
没有理会楚京亦，轻声关上门，朝着病床上的秦念走去。
许是太累又或许是用了镇痛的药，秦念现在睡的很熟。
探了探她的额头，还好不烧。
给秦文彦发了个报平安的信息就把手机静音放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的女孩儿。
这是她从十几岁就开始照顾的孩子，那时候她自己还是个孩子。
这么多年，她一直把秦念当成了亲妹妹。
她心疼秦念不比秦文彦的少。
轻叹口气，把被子往上拉了拉，也许真的像秦文彦说的，他们做错了。
他们只考虑了自己的想法，却没考虑过病床上这个孩子的。
如今楚京亦查到了真相，今后也会有更多人知道。
到时候，他们要用什么样的眼神看待念念。
她又要背负怎样的嘲笑和指点。
或许，他们都要感谢楚京亦，在事态还没有进一步发展的时候，打醒了他们。
李一诺就守在秦念病床前，待了一晚。
楚京亦换了衣服，在病房门口守了一夜。
陈声几次劝他，他只摆摆手。
陈声做了他这么多年总助，是有感情在的，看他这样，于心不忍。
“楚总，消息只有我们能拿到，不会有更多人知道，而且，”他顿了下，看了眼楚京亦的脸色，“而且，秦文彦虽然在公开场合表明有未婚妻，但从没有正式公告，也没有提及过念念小姐的名字，就算他们的身份被人知道，也没人会想到那些，反倒是李一诺，所有见过他们的人，都会默认他们两个是一对儿，对念念小姐的名声，不会有什么影响。”
这些楚京亦也能想到。
他不在乎什么名声，他的名声也就那样，但是没人敢在他面前说半句是非，秦念以后有他保着，也不会有人敢戳她脊梁骨。
他怕的是，秦文彦对秦念真的做过什么禽兽不如的事。
那样等秦念想起之前的事，她又该如何自处。
想至此，他就控制不住地想杀人。
秦文彦看一副温润君子人模狗样的，居然敢对自己的妹妹下手。
看到调查出来的结果，楚京亦整个人都怔住了。
之前查到的信息，半真半假，他们两个确实是从小就生活在一起，不过他们是亲戚。
秦文彦的父亲是秦念父亲的亲弟弟。
秦念，是他的堂妹。
有血缘关系的堂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