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分开时，钟尚武终忍不住问了一句。
“何时起程？”从那三十夜里起，他的魂便丢了三分，原本知道在一座城里还好，现知她要去那么远了，还极有可能不会回了，这心就更没着没落的。
“明日。”穆子一在外，特别是没正事时，还是不很少说话，司空睿也不乐意她与这样的人搭腔，自己接了。
“保重。”除了说这个，钟尚武似不会说别的了。
“多谢。”人家客气，自己也得到位。
“对不起。”这三个字他早就想说了，原本没地说去，如今是没多少机会说了。
“不关你的事。”司空睿代为回答，而钟尚武难得大胆一回，盯着穆子一执意要个回音。
“两清。”这便是穆子一的，可不是两清了吗，当初她用条件换了秦睿的‘尸身’出去，才可能有今天，也算对方做到承诺。
“两清？”对这个钟尚武有些不甘，因为两清就代表着他与她再无任何瓜葛。
“两清。”穆子一再次肯定，点了一下头，随司空睿走了。
钟尚武呆愣了一会，随后苦笑了起来，两清了好啊，好啊。
“夫君。”身旁有人在叫自己，回了神，扯了一下嘴角，这魂总算是都回了，可这心却空了一块，罢了，是他不配啊，还是过自己的日子吧，带着家眷也走了。
转了一圈，司空睿与穆子一带着两个孩子早早的回了，热闹是看不完的，可明个要起程了，还得早些休息的好，更何况，小安还要回穆家，老人还等着呢，嘱咐人定要护好，安安全全的送进去，才进了景王府。
这时才有人来报，说是二皇子殿下来了，司空睿与穆子一对视，同样的疑惑，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你去吧。”穆子一没打算去见人。
“景……”
“不是了。”有人提醒二皇子的人弄错的称呼。
“司空夫人，殿下希望您也能去见见。”虽说对方是个女子，回话的人半分不敢大意，皇子只余唯一的了，都对这位如此敬重，他怎敢怠慢。
两人再次对视，只得同去了。
按理来说，忻元霖不应该点名见一位妇人，可谁让他心里不舒坦，又喝了点酒呢，自打知道她就是她，这心里就没有放下来过。
年前有正事忙，还要好过一些，可在三十宫宴上又来了那么一回，又知道他们具体离开的时间了，那就更是放不下了。
压抑着，告诉自己，不可能了，要守规矩，要去忘记。
可那小苏氏不知道啊，人往跟前凑不说，又觉得大局已定，露出几分自得，本也无事，可这种自得就在一些不舒坦的人眼中，就是不好了。
不由的想起了年前的事，若不是这个女人来搅局，当初子一就一定会属于他了，若不是这个女人使了阴招，子一也不会失踪，逃离了他的掌控，也就不会导致自己彻底失去了她。
这让他看这个女人怎样也不顺眼，忍了这么几日，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就去了那个别庄，想放松放松，躲在里面回忆，也释放一下无处安放的情谊。
原本这样也就过去了，就完了，可哪知小苏氏盯得紧，眼瞅着这瓜就要熟了，再闹出一个挖墙角的小狐狸来，岂不是白搭了。
再说殿下去的那个地方，她可是有印象的，本来已经证实了那边确实有个小狐狸精，只是一个命短的，死了，现在又去了，莫不是又藏了一个？
不行，得去看看。
她只想到了这一层，同样也想像当年那样去做，却忽略了人的心境不同了，无论是她的，还是忻元霖的。
自在的环境又一次被人打扰了，还是同样的法子，这气氛就很不对味了，念在几分情面上，甩了脸直接走了，这下小苏氏越发认定他在外面有人了，直接闹进了宫里。
苏皇后自然是不想看到他们不和的，娘家人还是得照应着些，背着儿子说了媳妇几句，又教了点门道，才招了这个儿子进宫。
好言相劝，甚至分析了一下利弊，这样一来忻元霖的脾气是收敛了，可这心算是与小苏氏彻底的离了，也不回府了，去了父皇那谈了一会正事，又一起小酙了几杯，才从宫里出来。
来到了街上，少有的热闹才让他记起今个是十五了，明个……
脑子一热，便来了，还下了一道这样的命令，他可记得上回寻了理由来，是完全见不到人的。
司空睿夫妇进了前厅，忻元霖的目光隐诲的在穆子一身上留恋了一下，稳住没有动。
“见过司空兄。”先问了好，用的是私下结交的称呼。
“见过二皇子。”你说私交就私交啊。
“见过司空夫人。”总算可以正面同她说几句话了。
穆子一没应声，略曲了一下膝，算是行了礼，同司空睿一起坐下。
忻元霖略垂下眼眸，想听她跟自己说一句话都这么难吗？
“不知二皇子驾到，有何贵干啊？”
忻元霖的表现不算明显，可司空睿是谁，又知他做过些什么，本就又小气，怎不抓紧时间赶人。
“司空兄，何必如此见外，怎样你我也有几分打小的情份，明日兄长就要启程了，作为兄弟前来看看，应该不过份吧。”
忻元霖这话说的还有几分诚意的，自己有这样，这位功不可没，那些话都说过了，今个就换一个吧。
“那是睿的福气。”提到小时候同这些人的交往，司空睿还是会柔和几分，他本就不算什么，只是身份一下被提起来而已。
且家中生了变故，才会有那样的机会，同皇子们在一起读几天书，大皇子忻慕彦比自己都要小两岁，这位更是不谈了。
也不知是当时太小不懂事，还是皇上教的，他们都是这样叫自己，没有多少见外与歧视，更谈不上欺负了。
只是他没同他们交往多久，一是身体不好，二是他要快些长大，要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能同他们一起混了。
“应该说是我的福气才是。”忻元霖顺着接了一句，指着司空睿再说点什么，谁知就这样冷了场，不得已又找了一个话题。
“洛郡会是个什么样子？”忻家人不得入，是从他这一辈开始的，这两人都来自于那，怎让人不心生向往。
“同忻国并无多少区别，只是男女之间更为平等一些。”平等这个词还是子一学的。
“平等？”忻元霖能理解，却想象不出来会是怎样。
“平等，女子本就不比男子差。”司空睿也不想多作解释，认同的人自然会认同，不认同的人说再多也没意义。
话到这又有些继续不下去了，眼瞅着对方都有送客的意思，忻元霖没太过脑的冲了一句出来。
“的确，司空夫人就是一个很好的典范。”
“内子当然是。”无论对方抱有什么样的心态，在他这都得承认子一的优秀。
“不知司空夫人可还识得同样优秀的人，能否引见一下？”话题总算是引到了她的身上。
“在忻国不合适。”穆子一也终于同这位说上了一句话，还是一句把天聊死的话。
“为何？”忻元霖顾不得多想，追问，她很优秀，为何就是留不住呢。
“忻国内把女子只当作附属品，屈才二字不应该出现在洛雅人身上。”她是凝主，有义务为洛雅人鸣不平，特别是那些与自己同样性别的人。
只是忻元霖终不是司空睿，长在忻国，还是忻国人的思考模式。
“女子聪慧，好好辅佐夫君，便是最大的用处了，谈不上屈才的。”瞧，眼前这位不也是以司空睿为中心吗？
穆子一冷笑了一下，不说话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果真如此。
她不说了，不代表别人不找她说。
“司空夫人可曾记得……”
“二皇子殿下想说什么？”司空睿沉下了脸，就知这人没安好心。
“只是感叹一些往事。”忻元霖看向穆子一，他是不知司空睿知不知道过去的那些事，可他私自认为是不知的。
试想一下，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囚禁了起来，代表着什么，没什么也会有什么，怎么会轻易对人提及，却不知眼前的这两人是不同的。
司空睿哪里就听得这个，他没找人算账就是好的了，怎还到他面前来叫嚣了，原先抵毁他到也罢了，子一可不成。
正要发作，被穆子一拦下了，这人想干什么，想达到什么样的目的，她一时还看不透，也不太想费神去看透，可这话到这份上了，该让对方知道的还得让他知道。
虽不能惩罚他什么，出出气也是好的，最主要的是替秦睿出气，别到临了，动个手什么的就不好看了。
“两年多前，你逼我去那个小院弹琴。”不就是过去的事吗，从这个开始正好。
一开口两个男人表现各不相同，司空睿坐直了的同时，深情的去看穆子一，这种时候的她有一种别样的魅力，无关相貌，衣着，来自于她的本身。
忻元霖也坐直了，他今个说话没太过脑子，几乎是随着性情在走，无论得到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也是她给的，这一生也好有一个终了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