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那女子回了，住进了那个山庄，而之前山庄的事，他也听说了，还有忻元霖找过她的事，也挺明了的，若是这样就更应该动手了。
于是他在自己生辰的那天哄走了母亲，哄着她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扯了很多理由扮了许久的小可怜，才支支吾吾得提了想让她同自己一起过年的想法。
他原本以为那女子弹了琴便会被带走，这时间便足够了，等母亲知道了，什么心愿都了了，只是没想到不太顺不说，那女子也太精了，找出了眼线还不止，还一个劲得索要信物。
是麻烦了一些，也足以显出了母亲对于她来说的重要性，越是这样，就越好办了，可却不知因为这信物会出这样的问题。
面对母亲的质问，他还真不好回答。
“小丑儿。”这是他的小名，因为在十一月二十四日的丑时出生，便得了这个，是用心还是随意，他选后者。
“娘。”他不是没想过娘，不是没爱过娘，甚至恨过，可总归人长大了，都过去了，远了，还有自己的野心，是顾不了太多了。
都说皇家无亲情，想到那个位置，这些，他失去了这些也罢。
“你没什么想要同我解释的吗？”穆素妍在洛雅一族的地位真的很高，在洛国没被并过来之前，她算是洛国国君跟前的第一女官了。
不同于那些国家大臣，她掌管的只是族内的一些事，这也是那样东西为什么会在她手中的原因，能到这个位置上的人，怎可能是一个蠢笨的。
她的帕子被这孩子拿走了一块，不算什么，之后锦娘跟她说，为子一做的小衣也不见了一份，除了这孩子不作他想，这就有些不对了。
其一，她几乎没对任何人提过下一代的主，那是族中的秘密，只可护，其二，若是从锦娘那出了点小问题，到是可以解释一二，可也不会主动到去做这件事。
其三，便是子一在三洛城，如何送，这件事让她猜测子一已经回了，甚至同这孩子见过了。
为娘的都不愿把自己的孩子想得太坏，想着子一没让他带话回，便是知道自己在这，关系挑开了，虽不太好，可总归她只是陪这孩子过个年，之后便不会有什么来往了。
等凝主一旦归了位，他们这群人也就功成身退了，而她的去处早就定好了，却不是这孩子的身边。
自己劝了自己一回，可总归心里有事了，对自己用的东西便更仔细了，这不，佛经又少了一卷，这就不好说了，才有此一问。
“娘，问的是什么？”
“这佛经我是有数的，少了。”穆素妍也不绕了，直接问。
“少了吗？”忻慕彦没想到这也是有数的。
“少了，我记着数呢，到了三十卷，会送过去的。”穆素妍在审视这个自己唯一的骨肉，此时也已经开始陌生起来。
“想起来了，娘，定是儿子那天借去看了，忘了归还。”
“只是这样吗？”穆素妍的心凉了。
“只是这样。”忻慕彦把这一句咬死了。
“小丑儿，我养你养到三岁才离开，都说三岁看到老，这话我不太知道，可有一点我清楚，打那么小起，你说谎前便会有个小动作，虽你已经长大了，可这小动作越来越明显了，这么些年真是一点没变。”
边说边去看他的脚，忻慕彦这才注意到自己的站姿有了变化，皇子的举止是有尺度的，走，立，坐，卧都是有讲究，他一直做得很好，此时也算不上不好，可提出来就有些不对了。
略调整了一下，才去看穆素妍，见到她眼中的失望，才惊觉自己上当了，母亲在诈自己，只用了一个眼神便证实了自己的心虚。
“娘。”这下就不好办了。
“说吧，你都做了些什么。”穆素妍坐了下来，她不敢再站着了，怕自己会受不了打击，这是她的儿子。
“没做什么，只是想同小妹联系一下感情。”那边进展太慢，这边撕开了是迟早的事。
“小妹？”穆素妍准备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来，先弄明白他是如何知道子一的。
“娘收养了一个女儿，可不就是我的小妹吗？”
“你是怎么知道的？”锦娘也不会随便对人说到子一的。
“娘一直住在那，身边会有什么人，又同谁亲近，做儿子的打听一下总归没错吧。”
这话听起来没错，换一个人也许就过了，可穆子一的身份太特殊了，特殊到穆素妍为了她不会因母子亲情便昏了头脑。
子一常来看她，有人看到，知道也是正常，时间久了，那边有人想到，猜到她是自己的女儿，也正常。为了防那批人，自己身边的，附近的大部分都是自己人，防的就是这种事，这也是她经常换地方，一年也不许子一来几次的原因。
如今这个庵堂她住了还没到两年，这批漏不该出现才对，除非是有人看到了子一，专门去打听了她的出身，又联想到在自己身边出现过，才得出这样的结论，才说得过去。
而从这人话中来判断，是在她身边看到了，才去查的，这用心就不一般了。
“打听到了，你便去认了她？”穆素妍轻笑着，似在关心儿子与养女之间相处的如何，心底却在捕捉与推算一切的可能性。
她一直很小心，子一也是，哪怕有人拿了她的信物，没有她出面，也不会认的，除非是威胁她，用自己威胁她，想到这个，才惊觉自己好久没同族里人联系了。
原先大家在一起，不用，子一不在，也不用，习惯了，现在就……
“是啊，小妹很乖巧，见到了母亲的东西，就认了我这个兄长。”忻慕彦陪笑，控制着不让自己有任何的小动作。
“不可能的，那孩子深居浅出，见了我的东西，只是想有人见到过我，又是一个男子找她，恐是更不得认人了，小丑儿啊，你不要还对娘撒谎了。”穆素妍无情得戳破。
“娘这么了解她，那了解儿子吗？”忻慕彦也知瞒不了多少了，可在揭开之前，他还得扯扯，最起码得让娘心软下来，不太计较自己才是。
穆素妍恍惚了一下，这孩子小时候自己是了解的，可这一别便是十七年，哪怕重逢已有近半年的时间，若说了解还真谈不上。
相处的时候确实不是太多，这是其一，其二便是他的身份在那，而自己又是这样，不想牵扯太多，只论一下亲情，有这种想法，也就让她没有去细看。
如今看来是她掩耳盗铃了，切不可害了紫凝才是。
她的恍惚让同样不了解她的忻慕彦误会了，以为娘的心还是偏向自己这边的。
“娘，不管怎样，我们都是一家人不是？”
“一家人？”穆素妍看着眼前这个人，越看越是陌生了。
“是啊，娘，您收养了她，养大了她，如今我又与您团聚了，可不就是一家人了吗？”忻慕彦再接再厉。
“一家人，该怎样？”穆素妍已明白了这人的目的，不是在自己，而是在子一，但她得弄清楚是因为知道了子一的身份，才这样做，还是抱有其他的什么。
“一家人，就是互帮互助啊。”
“我能帮你什么呀？”穆素妍已不想把这人当自己的儿子了，洛雅的穆主有她的问话方式。“那个孩子才十五，又是女孩子，她又能帮到你什么呢？”
边叹气边摇头，似不计较他说了谎话，以及之前做过的事。
“娘，能帮儿子的事很多，只看怎样帮了。”忻慕彦在努力，如果他的计划得到了母亲的支持，那边进展便会加快一些，同时也会长久一些，而且他也不会再为难了。
如果母亲不同意，不帮自己，今个话到了这份上了，撕破了脸便是迟早的事，还不如爽快些，自己也好防备，手段用起来也更明正言顺一些。
“怎样帮？”穆素妍弄明白了一件事，便这人没有发现子一的身份，只要那个身份是安全的，一切都会好办些。
至于别的，没那么紧急了，却不知自己的这个儿子已变得面止全非，利用的，要做的，已超出了她的想象，让她完全的心灰意冷了。
“母亲，儿子想要那个位置。”这是他的野心，穆素妍不感兴趣，他们洛雅一族有主，这位若是想要天下，不难，只看她想不想了，而别的人与她无关，哪怕一直养在自己跟前，也会是这个样子。
这也是洛雅一族有现状的主要原因，骨子里有团结与血脉造就了他们任何事都是以族中之事为主。
对此不感冒，回答的也就无所谓了。“那个位置？可不好坐。”不是谁不好坐上去，而是坐上去后更不好作为，自己的那个人，便是因为那个位置与自己分开了，分开了便分开了，她没有后悔过。
“有娘与小妹来帮我，会好坐的。”不懂的人当然是无法理解到位的，解读成了另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