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吧。”对上她，他真的很无力，自己的身份，相貌，才情在她眼中都为无物，明明娇娇弱弱的一个，却又有无比的韧劲。
袖内的手轻轻得握了起来，这样的她是他所欣赏的，同时也很头痛的。
“小女子姓穆，名子一。”
“紫衣？”
果不然听岔了，他不是秦睿，不合自己的缘，她不会解释的。可她不主动解释，不代表人家不会追问。
“怎样的两个字？”若是紫衣二字有些配不上她。
“女子的子，数字的一。”只有对秦睿解释时才会那样，意思完全不同的。
“子一，好名字。”这名才像是她的，他叫了，可是没人应。
扯完这一头，室内静了下来，忻元霖有些不知怎么开口了，他不好开口，穆子一帮他起了个头。
“不知二殿下那天所为何来？”
若是她不问，忻元霖正好打打腹稿，总归摆明了身份，威胁，利诱，达到自己的目的便成了，可她这样问了，反倒让他有些开不了口。
她叫子一，是他没想到过的名字，可这名字却是如此适合于她，嘴里叫了一遍，心里已默念了好几遍了，感觉很不一样起来。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自己不继续，也是赢不回她的，闹了这么一出，想再同原来一样，定不可能，终是回不去了。
“子一，你……”
“还请二殿下称呼小女子穆小姐的好。”名字告诉你，是没法子，但这种叫法你不配。她不是一个矫情的人，名字取了就是让人叫的，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叫的。
忻元霖抿了一下嘴，她还是那个性子，只得改了过来。
“穆小姐，可知原先你那宅子里出了命案，……”
“二殿下。”穆子一的声音很轻，病刚好一些，有点力气了，可不是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忻元霖作为一个皇子，被人打断说话的次数屈指可数，今个这位已有两回了，按理说他该生气，却一点那个意思也没有。
见他停了，穆子一才继续。
“二殿下，明人不说暗话，到底如何大家心知肚明，现在很方便说话，有什么直说了吧。”
穆子一的干脆是忻元霖没有想到的，不由抬眼去打量她，入目的女子仍是那个样，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不会很惊艳，可越看越会喜欢的那种。
论起来他还不算了解她，第一回见她是她的医术引起了他的兴趣，第二回是她的琴声，接着是她的谈吐以及棋艺。
越与她交往，就会越入迷，在她身边会有一种自在舒适的感觉，哪怕现在他们之间有些剑拔弩张，他仍是轻松的。
她的聪慧此时已超出了他的预料，在他印象中女子这时除了无助便是哀求了，而她明明已处在劣势，却仍如胸有成竹般在同自己说话，果真太与众不同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这个决定了，可后悔真没什么用的。
“穆小姐，通透。”
穆子一轻哧，通透吗？只是不愿当睁瞎罢了。
“想给穆小姐换个住处，只是身边不能带自己的人。”他的计划只是一个开始，成与不成还不好说，而且无论怎样，真识目的不能说，于是便只能有这么一句了。
可在穆子一这不然，她更直接一些，雪地里听琴的也就两位，那位为主这位为辅，主停下了来听，这位才不敢动，所以一开始她便以为那人是想利用她接近皇上。
可这位如今来这么一手，又得了那样的三个字，反倒让她看不明白了，看不明白没关系，不就是想利用她吗？且看她愿不愿意，只要求着她，她便还有一定的主动权。
“二殿下，这是瞧中了我，想纳了我，还是想金屋藏娇？”意思差不多，用处却是不同的。
忻元霖是震惊的，哪有一具良家女子这样说自己的。
“别吃惊了，无非就是这样，难道还有别样不成？事到了这种地步，瞒着，躲着，有意思吗？”
“穆小姐不觉得草率吗？”脸皮算是都撕破了，忻元霖也放开了，而且他觉得同这位说话很有意思，少有的直来直去。
“草率？二殿下是想说我一介商女，入了皇家，哪怕只是一个妾，也该感激涕零对吗？”穆子一的声音一直很冷，听似没有什么起伏，实则她已生气了。
忻元霖皱了一下眉，这是大实话，可怎就让人听着不舒服呢，特别是听到她与人为妾，就很别扭。
他在想什么，穆子一可不管，事就是这么个事，躲也躲不掉的，为了娘她也没法子，可她不会委屈了自己，会给自己争取到最大的利益。她有这个资本，而且比狠，她还没输过谁。
“只是可惜，我，穆子一，虽只是这么一个不入流的身份，却从未想去攀那个高枝，如今你如此逼迫于我，就没想过我会鱼死网破吗？”
“鱼死网破？”忻元霖是真的没想过，他的印象中，女子都是逆来顺受的，还有就是目光肤浅的。
“瞧，你来找我，无非是看中了我的两点，一是这张脸，二是这双手，若是我舍了这双手与这张脸，是不是就没兴趣了。”
“穆子一，女人的容貌何其重要，你就真舍得？”忻元霖提高了音量在质问，可他心里却相信这个女子真会舍得。
“是啊，女人没有不爱美的，可若成了一个祸害，还不如不要。”
“如若没了这些，仍有法子对付你呢，岂不是得不偿失？”他在逼她，也在逼自己。
“法子？对付？呵，无非是侮辱罢了，有人愿意屈辱得活着，无非是想报仇，无非是没了自己的意志。”边说边将手边的茶碗翻落到地上，发出的声响，没有惊到穆子一，惊到了忻元霖。
穆子一弯腰捡了一片碎片在手中把玩。“我却是不同，只想干净得来干干净净得走，法子有很多种，且看会怎样了。”
忻元霖看到了她的动作，有些心惊肉跳，很担心她把自己划伤了。
“至于说到报仇，这一屋子的人，以及我那个哥哥。”提到秦睿，穆子一微垂下了眼，掩住了眼中的柔情，也不知若是他回了，见到这些会怎样。
万万不可太过于冲动，要信她，也要信他自己才好。
“会替我做的，不死不休的那种，也算是死得瞑目了。”
忻元霖的手攥了起来，很紧，她说的轻描淡写，而实际上一切都是事实，那些人对她有多忠心，她那哥哥有多在乎她，他都清楚，这位还真是逼不得，得慢慢得在她底线附近想法子。
“你这样告诉我，不怕我现在就去把他们都杀了吗？”
“呵，你不会的，你现在知道了，去杀了他们，更不可能达到你的目的了，不是吗？”穆子一老神在了，将那碎片轻轻得放到了桌上。
几乎没发出任何声响，却让忻元霖心底颤了一下。
穆子一敢这样说，因为她在赌，赌这人不是想纳了她，而是想用她做点什么，同那个人一样，或者说这人就是那人，用她来接近皇上。
若是这个目的，她周旋的余地就要更大一些，而她明显是赌对了。
“穆小姐，本殿不会勉强你的，只是想见到你太难了，这才想着给你换个住处，而你手下的人，对你太过忠心，不敢保证他们不会护着你走。”
有过一回找不到人了，怎可还来一回，还有就是，若是到了那个地方，按他与母后的布局，除了正常的下人外，别的人还是少出现的好，这就是够是要不得了。
“这么说，你只是想困住我，却不会勉强于我？”穆子一已弄明白了他的目的。
“是。”目前来说就是这样，见穆子一开始沉思，便知这事在她底线的边缘，也算是可以接受的一种地步，略松了一口气。
明明同她在一起说话不急不燥的，怎这么一会子为何如此之累。
“你看到了，我住的地方与别家不同，不喜有人打扰，独自一个院子，连那几个丫头晚间都是不留的。”困住她也不是不行，要有时间去找娘，但条件得先讲好。
用他的人，却同样得有她自己的空间。
“自然。”这件算是应下了，她不喜欢用就不用，把她的院子放在正中间，围着便是了。
没有她手下的几个，凭她一人，是走不掉的。
“别的还有吗？”不由略带上了几分讨好。
“到是没了，不过你得提醒你的人，别胡来就好，我不会指挥他们，他们也别想来给我立规矩。”娘太难找了，这日子就不知得多长了，为了自己自在，丑话说在前头。
“特别是晚上，不要试图闯入我的私人领地，记住了，我会医，且医毒从来是不分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