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狄听了云霄子的话,先是一愣,随后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
“云霄子,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说皇妃是妖女!就算她心有不轨,你无朕旨意,擅自处置朕的女人,朕看你是活腻了,说,究竟是何人主使,从实招来!”
面对皇帝的厉声呵斥,云霄子扑通一声跪下,神色镇定道:“陛下,贫道自知擅作主张有罪。但彼时情况危急,那完颜幽梦武艺高强,上官娘娘与之对战数十回合未分胜负。若非范统领及时赶来驰援,上官娘娘恐会身遭不测。”
“如此强敌,若不尽快除掉,恐她再施阴谋,危及陛下与我大汉江山社稷。陛下昏睡,妖女假传圣旨,调动郑千将军统兵前去围剿阿史那库鲁将军的大军,意图消耗我军兵力。此计若是得逞,后果不堪设想。贫道一心为了陛下和大汉江山,还望陛下明察。”
云霄子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今日也算硬气了一次。
可惜他说的这些,秦狄并未听进去,此刻的他既难以接受完颜幽梦的背叛,又对云霄子擅自处置心怀不满。
范天雷见状,连忙跪下道:“陛下息怒,云霄真人也是为了陛下和江山社稷着想。当时情况紧急,若不除完颜幽梦,后果不堪设想。此事张丞相亲眼目睹,亦有天子卫队全程参与,望陛下明鉴。”
秦狄终究还是没能抑制内心愤怒,怒声道:“放肆!朕虽昏睡,但这天下仍是朕的天下,朕的女人,岂是你们想杀便杀!”
“此事是我授意,与他人无关。杀完颜幽梦的事情,也是我的安排。”
上官云锦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处响起,秦狄转头,目光落在她的脸颊。
刚刚离开她就并未走远,听到屋内传来皇帝震怒的话语,知道这件事情皇帝肯定会怪罪众人。为了让云霄子等人不蒙受不白之冤,她思索后毅然决然的站了出来,准备承担此事造成的后果,避免引起他们对皇帝的不满。
只见她缓步走进来,继续说道:“陛下,完颜幽梦狼子野心,妄图掌控大权。其父完颜世宏率兵围攻王宫,已成事实。此等乱臣贼子若不及时除去,大汉危矣。当时情况紧急,陛下昏睡不醒,臣妾便下令将其诛杀,以解困局。还望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莫要怪罪云霄真人。”
秦狄看着她,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些,可还是冷声道:“朕的女人,就算有罪,也应由朕来处置。你们如此行事,置朕于何地?”
上官云锦抬起头,目光坚定:“陛下若想成为明君,理应冷静听取臣子之言,明辨是非!若陛下想为一妖女而成为昏君暴君,臣妾愿承担此事后果,甘愿领罚。”
其实这个时候,她若是说几句软话,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可惜,上官云锦不是完颜幽梦,性子刚烈也就罢了,更不会像完颜幽梦那般谄媚,讨好皇帝。
得知完颜幽梦命丧黄泉的秦狄,心中的怒火本就如同熊熊燃烧的烈焰一般,而此刻听到这番话,他的怒意不仅没有丝毫的消退,反而像是添了一把干柴,怒火直冲云霄。
秦狄怒极反笑,“好,好一个甘愿领罚!朕倒要看看,你有多大的胆子!瞒着朕犯下如此大错,竟无丝毫悔改之意。来人,将上官云锦拿下!”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均是大惊失色,连忙跪地求情。
“陛下,上官娘娘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还望陛下网开一面!”
“陛下,当时婺城危机四伏,若非上官娘娘临危不乱果断作出决策,我等恐早已命丧完颜世宏父女之手。就连我朝数万大军,恐也难逃一死!望陛下三思啊!”
他们不求情还好说,秦狄一看几人齐刷刷全都跪倒在地,怒火根本就无法遏制。
双眼通红,怒吼道:“放肆,朕才是皇帝,难道尔等要抗旨不遵!来人,将上官云锦拿下,抗命者视为谋逆!”
说完这句话,秦狄见众人依旧无动于衷,凛冽目光看向门口的甲乙丙三人,怒道:“甲乙丙,尔等也要抗旨不成!”
面对皇帝的怒斥,三人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无奈和苦涩。他们深知自己的身份和职责,作为锦衣卫,违抗圣命是绝对不被允许的事情。可是要他们去拿下上官娘娘,同样让他们感到左右为难。
在他们的眼中,上官娘娘一路走来,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皇帝和大汉江山着想。她的智慧、勇气和决断力都让他们深感钦佩。尽管内心并不情愿,但在此时此刻,他们似乎已经别无选择。
三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迈步向前,缓缓走到了上官云锦的身旁。甲深吸一口气,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地说道:“娘娘,得罪了!”
上官云锦并没有过多的反应,她只是淡淡地看了甲一眼,然后将目光落在了秦狄的脸上。
在那一瞬间,她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悲伤之色。
“皇帝当真要将臣妾羁押?”
上官云锦的语气异常轻柔,仿佛她并不是在问一个关乎自己命运的问题,而是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声音平静得让人有些诧异,甚至完全听不出丝毫的怨气和怒意。
秦狄冷眼看着她:“你仰仗朕对你的宠信,为所欲为。幽梦即便有罪,也轮不到你下令将其残害。你擅自做主,蔑视皇权,当真是草莽出身!事到如今竟不知悔改,还敢质问于朕,当真是目中无人,胆大包天!”
当“残害”这两个字说出口的时候,整个事情的性质就完全发生了变化。无论上官云锦之前怎么样维护皇帝,有过怎样的想法和行为,也无论她做过些什么。在这一刻,她都已经被定义成了一个肆意妄为、残忍伤害他人的恶妇。
虽然秦狄并没有直接说出恶妇这个词,但从这些人的心中却都清楚,能被冠以“残害”二字的女子,在历史上一直都是被人们唾弃和厌恶的。
这种女子通常被认为是极其恶毒和残忍的,她们的行为违背了道德和伦理,不择手段,给他人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和伤害。
而“草莽”这个词的使用,更是将上官云锦的身份贬低到了一文不值。它暗示着上官云锦来自江湖,是一个没有教养、粗鲁无礼的人。这样的描述不仅否定了上官云锦的个人品质,也对她所做的一切进行了否认。
秦狄说出的这番话,乃是盛怒之下口不择言。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单纯的发泄心中怒火。
可是他却忽略了一点,他此刻身处的这个世界,在文化差异上与他之前的观念有着很大不同,甚至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上官云锦只觉得心中一阵悲凉,就像葬雪剑插在了心上。这些年来,她不敢说为大汉皇室殚精竭虑,却也无愧于心。没想到,到头来却换来皇帝如此误解,而且仅仅是因为一个女子。
她缓缓闭上眼,再睁开时,眼中只剩决绝。
“你既如此认为,我亦无话可说。我上官云锦所做一切,日月可鉴,无愧于心。”
听着冰冷的声音入耳,秦狄勃然大怒。
“放肆!还敢如此猖狂。拿下,将她拿下,禁足船舱!”
此言一出,无论范天雷还是云霄子,又或是侍卫,所有人都是一惊。皇帝此举,无异于是要将上官娘娘打入冷宫的前兆。
“陛下息怒,娘娘...”
“住口!”
范天雷刚一开口,还没来得及替她求情,秦狄便是一声怒斥。
其他人见此一幕,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