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尚书狠狠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道：“想靠这35万两逆风翻盘，门都没有，这件事你们不用管了，专心继续拉升粮价。”
“是，大人。”
待孔尚书走后，众粮商这才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长长松了口气，纷纷向姜氏伸出大拇指。
“姜员外还是你有办法，咱们一帮卖粮食的，凭什么协助他拍什么织造坊，这明摆着就是拿咱们当马前卒。那朱氏愿意拍就让他拍去，咱们的钱用来采购粮食岂不更好。”
“你们也不要高兴太早，如果这朱有才真有35万两交到钱大人手里，咱们还真就危险了。”
“刚才孔大人不是说了吗，他会解决这件事，咱们何必操这份心。再者说了，朱有才怎么可能有这么大一笔钱。”
“35万两，这么大一笔银子，即便做的再隐蔽，调动起来也会留下痕迹，孔大人只要去钱庄简单调查一番便知是真是假。”
“戴老板所言甚是，所以大家还是把心放肚子里，明日钱大人的‘五十万斗’粮食才是咱们要关注的，这么大一笔粮食大家可别吃撑哦。”
“两万斗说成‘五十万斗’，这钱大人也不怕闪了舌头。”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
就在几大粮商商议之时，几支用柴草伪装的运粮队，分别从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偷偷进了城。
半个时辰后，一衙役匆匆跑进郡衙后堂。
“禀钱大人，白大人，二十万斗粮食已经悉数运到，按吩咐十九万斗已经入了官仓，还有一万斗在城外候着，只等天一亮，混同五十万斗泥沙车一同进入城内。”
“记住要大张旗鼓进城，并派重兵守卫禁止百姓靠近，沿途适当丢一些沙土，丢的时候不要给人看到。”白千书强调道。
“是，白大人。”
待衙役下去后，钱大人疑惑的问道：“既然大张旗鼓，为何要重兵防守；既然重兵防守，为何又要露出破绽，故意丢一些沙土？实在搞不明白。”
“这叫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每个人当认定一件对自己有利的事情要发生时，任何表象都会被认定为这件事一定会发生的佐证。”
白千书暗自忖度，自己可是在这上边栽过大跟头，就如现代的股市一样，当出现一波“机会”时，不管做多还是做空的股民，都会认为自己的决策是对的。而事实是，任何数据都是假象，最终都逃脱不了被收割的命运。
“还是不懂。”
“我估计这几日便会出结果，到时钱大人自然也就明白今日的用意了。”
“我吴郡百姓的命运全系于白大人一人了，有什么用的到的，尽管吩咐。”
“钱大人客气了，明日你只管催促朱氏上缴竞拍款，表现的越急切越好。至于粮商这边，且看我如何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
白千书仰望月色，眼神变的清冷且狠厉。
孔尚书，今晚做个好梦啊，以后这样的日子可不多了。
……
清晨，郡衙大门早早敞开，白千书端坐正堂神情专注的盯着门口，手中的茶水倾洒到衣服上都浑然不知。
这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
“说，外边现在什么情况？”
“禀白大人，粮队正分批进城，有一帮人试图强行靠近已被我们的人拿下。”
“好，再探。”
第一名衙役刚退下，第二名探子便跑了进来。
“禀白大人，已按您的要求将布告贴满了大街小巷。现在四个售卖点已经排起了长队，只等粮铺开门售粮。”
“通知下去，购粮一定要实名登记，如有人走偏门想多买，好处尽管拿，但粮价必须按阶梯定价，执行不严者依律论处。”
“是，大人。”
这时，第三名探子已经进门，不同的是此人直接来到白千书近前，低声道：
“禀大人，姜员外，戴员外等一众粮商已经派人混迹在准备购粮的灾民中，看样子他们要一口吃掉所有粮食。”
“好，继续监视，多留意灾民情绪，另外，设在各城门冒充外地粮商的粮铺，从明日起每天分两次下调粮价，每次每斗下调……30文。”
“每天下调60文，只需四天就降到比丰收年还要低的价格了，那第五天岂不开始血亏了。”
“无妨，第五天直接出公告，按50文一斗清仓，清仓数量定2000斗即可，不管卖完卖不完两日内关张退市。届时，你的主要任务便是向粮商散布消息，就说朝廷第二批救灾粮不日送达。”
“城内大粮商手可通天，他们必然有办法查实？”
“消息不是给他们听的，而是这几日新开的多如牛毛的外地粮商。”
“外地粮商运粮成本高，心理承受能力比不得本地粮商，中间有官府阶梯定价稳定粮价，外有假冒的外地粮商清仓跑路，两面夹击之下他们心里必然长草。只是，若他们运粮出城怎么办？”
“煮熟的鸭子岂能让它飞了，山人自有妙计。”
说着，白千书从几案上拿过几张告示。
“把这几张告示贴到城门口，从今日起粮食施行管控只进不出。现在城内的粮食估计吃到明年开春都不是问题，我看谁傻到扛着粮价不降。”
“果然妙计，这些奸商碰上大人，死的不冤，小的这就去办。”
“嗯，下去吧。”
白千书正要喝口水，一个身影从后门闪了进来。
“将军。”
“哲别，是否有那贼人的消息？”
“通过暗中调查归灵教现已退到吴郡外围，暂时未发现王彧的踪迹。”
“在姑苏山时，有位朋友曾怀疑王彧向玄教报信，意图引起玄教和归灵教两教冲突。如果他没在归灵教，大概率就藏在玄教内。”
“听闻玄教教主沈玄已经多年不曾露面，教内门徒零零散散，也很少在民间活动，王彧周旋于归灵教和玄教之间不知意欲何为。”
“对了，上次碰到的那个玄教长老好像姓朱，此人或许知道一些情况，可以多留意。”
“是，将军。”
两人交谈之际，苏州城官粮售卖处已经人山人海，为防止发生意外衙役们全部出动在现场维护秩序。即便如此，还是不断有灾民因排队问题发生冲突。为了保证粮食正常售卖，衙役们只能将闹事的暂时扣押，人群中有人见状趁机叫嚣，现场气氛变的异常紧张。
“为何每家每户每天只能买一斗救济粮，多买价格便要翻倍，这是什么道理？”
“人口多的一斗哪里够吃，每天必须来抢粮，把百姓当什么了？”
“对，对，让郡守给个说法，不然这粮食就别卖了。”
萧世廉见状向两名衙役使了个眼色，然后站到粮铺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