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朝第一次在燕华清处变不惊的脸上看到难得的困惑表情。她笑得更灿烂了，宛若黑夜里盛开的昙花。
她说：“因为先生拯救了饥寒交迫的我呀，我对着月亮发过誓，谁来接我回家，我就嫁给谁！”
哪有什么对月亮发誓，寒冷的山坳里，月亮还没出来之前她就躲进被窝里了。是嫌身上冻疮不够多呢，能傻兮兮跑出去看月亮。
她只是确认了他而已。
不用看手臂内侧的标记，只一个眼神就认出了他。
说不出来此刻的心情，燕华清只庆幸自己来的及时，现在被少女依靠着的是自己。
不过，既是他认定的女孩，也只能到他身边来。
“朝朝真乖！”燕华清只恨不能将人揉进胸腔里，藏起来不给别人看见。“以后只我一个人唤你朝朝可好！”
白府里亲近之人都唤她朝儿，他自私的想要一个与旁人不一样的称呼。刚才听见有人喊她朝朝，他觉得朝朝也很好听。
朝朝靠在他胸膛，听着磅礴有力的心跳声，一只手在燕华清脖子处摸索，最终停在了凸起的喉结上。
手指调皮地追逐着上下滚动的喉结，她笑着问：“那朝朝以后能不能不要再被罚抄了？”
说着手下稍微用了些力，仿佛他给不出一个令她满意的答案大有不让他好过的惩罚。
饶是定力非常的燕华清也有招架不住的时候，他深吸一口气按住作怪的小手，拢进自己的大掌里揉捏。“我用罚抄都没能将你关在府里，再抄下去又有什么意义呢？”
“什么意思？”
燕华清捏了一块糕点递到朝朝嘴边，朝朝没接，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
“我其实来寿春府是为太子殿下而来的，目的就是查清江南府水患的贪污与整个江南的漕运重复税收。你是被我牵连了，他们想要拿你威胁我交出我收集到的账本。”
怪不得呢。
“我就说当时抓我的人看着不像是毫无章法的山匪呢，目的很明确，上来就想要活捉我。”
燕华清擦了擦她的嘴角，笑道：“可还是让你逃走了。”
“那是，我怎么可能让他们给抓住！”朝朝不由得挺了挺小胸脯，看得燕华清笑出了声。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她秀气的鼻子。
“调皮！”
“是机灵！”
“好，朝朝最机灵！”燕华清又承诺道，“你放心，欺负了你的人我都会让付出十倍的代价。”
这些朝朝没兴趣，随他去处理了。只是她很好奇，“他们为什么会想到抓了我去威胁先生你的呢？”他的学生那么多，为何目标明确的选择了她。
“因为他们发现了我对你的重视呀！”
“啊？”天天安排她罚抄罚抄再罚抄就是对她的重视？那些人是怎么得出那样的结论的。
“傻瓜！”燕华清这次没有给朝朝解惑。因为他也不清楚具体是因为哪次他看向朝朝的眼神出卖了他对女孩儿的宠溺爱意。
单凭几次在外恰巧遇见朝朝时自己的过分关注外，可能还有人发现了他想用罚抄的举动来阻止白朝儿出门。
很明显，白府里有眼线在。
并且是能接触到白朝儿手稿笔迹的内应。
他不应该装作不在意，以为这样就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应该早早跟白老爷挑明心意，将朝朝及早纳入自己的羽翼之下保护起来的。
“朝朝，嫁给我吧！”
“可我还没及笄呢！”
“昨日是你满十五岁的生辰！”
朝朝：----
先生调查得真仔细。
可惜了三个月前白夫人就在筹备的及笄礼了。现在直接用不上了。
燕华清无意识地握着朝朝的小手摩挲着，他说：“等你休息好了，我会为你补办一场及笄礼，然后等着我来提亲。”
“好，那你快点！”
燕华清的下巴蹭了蹭朝朝的头顶闷笑出声，侧头靠在她细弱的肩膀处打趣道：“就这么急着想我来娶你呀！”
刻意压低的声音带着暖融融的热气扑进朝朝耳朵里，痒痒的，让她不由得侧头躲避。
“躲什么，现在才知道羞？”燕华清喜欢这样真情与自己相贴的朝朝，哪里会让她躲开去。
“啊呀，好痒。”朝朝忍无可忍地伸手去推在她耳边作怪的脸，“真的好痒呀！”
接着她的手指又被身后的人咬在了嘴里。牙齿轻轻研磨，羞得朝朝无处躲藏。
这还是那个阳光里执书讲学的燕先生么？
他这是要教坏她这个学生了吧。
朝朝双颊绯红，耳朵更是热痒的厉害。
好不容易挣脱开的手刚一摸上热痒难耐的耳廓就僵住了，“啊啊，啊，我耳朵上也长冻疮了！”
救命呀，她毁容了！
两人周身浓浓的暧昧悸动一瞬间消散个干净。朝朝连滚带爬地爬出燕华清的怀抱，膝行到小几到处翻找。
“镜子呢，给我镜子，我，我是不是毁容了？”脚指头上长冻疮就已经够难受的了，现在耳朵上也有了。
朝朝翻不到镜子又双手抱着自己的脸一通摸索，不知道脸上有没有可怕的冻疮。
一想到赵清河烂萝卜一样的手指，她就瑟瑟发抖，如果她的脸上也有冻疮的话，她是一定要砸烂无幽的镯子，旋风逃走。
燕华清被朝朝突然的举动给楞住了，很快上前要将人抱住，可小姑娘这次执拗的很，他只能虚虚拢着她。
“我的马车里没有镜子。你还是跟以前一样娇俏漂亮！”
“你骗人，我明明耳朵上都长了两个大冻疮了，怎么可能还跟以前一样呢？”
朝朝一反刚刚的乖巧听话，倔强的可爱。
“没骗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那两个冻疮根本没人发现！”
朝朝双手捂着脸，食指跟中指大叉开，露出两只圆圆的眼睛警惕的盯着燕华清的眼睛，仿佛只要看出他有说谎的迹象就会对他不客气。
还好没发现他有骗人的眼神躲闪，她瓮声瓮气地又问：“那我的脸上有没有冻疮？”
燕华清看出了她问这话的紧张，强压下想要上翘的嘴角，认真回答：“没有。”
“真的？”
“嗯，真的。”
谁知小姑娘突然怒目圆瞪，忿忿指责道：“你骗人，我捂着脸呢，你怎么知道没有！你骗人！”
燕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