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踩脚的动作，两人靠得非常近，程秋定伸手扶住闻今朝的腰，防止她站得不稳，再摔了。
“我们就这样一直站着？”
闻今朝苦恼，她也不想这样，周围还有干活的大娘婶子小媳妇大姑娘。可她暂时对蚂蟥爬过的地有心理阴影。
她拽住程秋定的衣袖不松手，一抬头，一颗眼泪就顺着眼角滑过脸颊，砸向地面。
“我，我---”
闻今朝的那颗眼泪仿佛有着千斤重的魔力，拉着程秋定的心也一起狠狠砸到了地面。
程秋定将手里的鞋子扔到地上，没再等她说出什么，虚虚扶在她腰上手用力收紧，提离了地面。积拉着鞋子，就这么半搂半提地裹挟着闻今朝走向地头前的大树下。
田地相邻的几个婶子听到动静纷纷看了过来，大着嗓门朝刘玉和喊：“哟，你家秋定跟城里来的女娃咋回事呀？”
“两人靠得好近哦。”
“是不是你家小子看上人家知青了吧。”
“秋定那小子是不是还摸上人家的腰了？”
“哟，都搂搂抱抱了呢----”
虽然大家说的都是事实，但刘玉和还是不想在事情没挑明之前让这样的闲话有损到闻今朝的名声。
她也跟着笑，开玩笑地说：“估计是被蚂蟥吓到了，城里来的女娃，哪个见过蚂蟥呀，吓得人都哭了。你们笑笑也就过了，人家小丫头脸皮薄！”
“哈哈，连乡下的蚂蟥都知道专门挑城里来的娇知青吸血呢，你看我们老皮老肉的，连蚂蟥都不稀罕来吸我们了。”
“哈哈哈----”
闻今朝在众人的取笑声中渐渐染红了煞白的脸，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不敢挣扎，任由程秋定夹带着自己走过她认为长到没有尽头的可怕田埂。
闻今朝坐在地头的大树底下，看着不远处弯腰插得飞快的妇人们，只觉得劳动最光荣这句话很有道理。
至少她做不了那么光荣的事情。
程秋定见她情绪稳定下来了，蹲在她身边想了想，觉得应该为自己的爱情再加把火。
他不能让她天天下地，不能让别人发现她的美，看到那白皙莹润的小腿。
他想将她藏起来。
他声音平淡，就像在讲一个书本上不知真假的故事一样。
程秋定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村里一群人排队插秧，大家动作有快有慢，快的很快就退到后面去了，前面动作慢的不停地抬头往后看越来越大的距离，然后甩甩酸疼的人打算继续加快速度。”
闻今朝不知道他讲这些是什么意思，很像刚刚她的行为，难道又要羞辱她？
刚刚对他的改观是不是要收回了。
见闻今朝有在听自己说话，程秋定脚碾着地上的小石子继续往下讲：“在那个手脚慢的人加速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一只蚂蟥爬上了她插秧的手。”
当听到蚂蟥两个字的时候，程秋定眼尖地发现闻今朝的十根圆润透着粉色的小脚趾都蜷缩了起来。
可爱到犯规，看得他口水直接呛在喉咙里，连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
管住了自己的眼睛，管不住自己的手。
在闻今朝歪着脑袋看着自己的不解目光中，程秋定的手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飞快的摸了一把她毛茸茸的头顶。
又害怕她炸毛，赶紧接着往下说：“那人不想浪费时间去灭蚂蟥，她就随手一甩，将蚂蟥又甩了出去。”
“用盐灭蚂蟥？”闻今朝忽然在自己贫瘠的知识库里翻找到能灭蚂蟥的方法。
“今朝真聪明！”程秋定趁机又摸了摸闻今朝的发顶。
闻今朝皱眉刚要发火，就听程秋定又说：“那人不知道，她那随手一甩却将蚂蟥直接甩在了后面人的额头上。“
闻今朝瞪大双眼。
“后面的人更拼，额头上一湿，以为是前面磨洋工的人甩来的泥点子，连伸手擦一下的时间都不想浪费，不管不顾继续飞快插秧。”
闻今朝咽咽口水，张张嘴想问什么又不敢，就一直看着程秋定开开合合的嘴，等着下文。
程秋定舔了舔唇瓣，咽下要溢出喉咙的笑。
“蚂蟥就这么吸附在了那人的额头上，慢慢的钻进了那人的皮肉里。”
“啊，你，你你，”闻今朝惊恐地后退靠在大树上，“你别讲了，我不想听，我想回家！”
目的基本已经达到，程秋定轻咳一声：“好，我送你回去。”
还好闻今朝还残留一点理智，她看着不远处的水田问：“那我的负责田怎么办？”今天的工作都已经分配好了，不能说不干就不干的。
“要不，我帮你做了？”
“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么？”
“我的任务就是放水，保证田里有足够的水，只要放好水，其余的时间都是自由的。”
“那我---”闻今朝有些为难，忽然想到什么，她又说，“要不，我给你钱，你帮我干活？”
程秋定眉毛微微上挑，“好呀！”
“你要多少钱？”
“随便。”程秋定不在意，“不过你要是叫我一声哥哥，我给你钱都行！”
闻今朝翻了个白眼，想得美。
只是现在自己要指望他给自己干活呢，也不好说什么狠话。
“那个，麻烦程秋定同志帮我去那边把我的鞋子拿过来，可以么？”
程秋定乖乖照做，只是自己还没走两步就又听见闻今朝叫了起来。
“啊，救，救命，程秋定，程秋定你快来呀！”
程秋定飞快回到闻今朝身边，蹲在她面前，担心地问：“怎么了？”
一只粘着半干不干的泥巴的小脚脚忽的伸到了程秋定的下巴处，程秋定想都没想地一把就握住了，手下触感细腻。
污灰的泥巴粘在白皙的脚上，脏污却有着令他致命的吸引力。
“还有，一只，蚂蟥。”闻今朝真的是怕极了，她好怕这种软体的没毛的滑溜溜的东西。
“在脚丫子里，快，快，拿掉，弄走！呜呜呜---”
程秋定手下轻轻摸索着柔软的小脚，飞快将蚂蟥弄了下来。见闻今朝侧着脸都没往这边看，他又悄悄张开自己的手跟闻今朝的脚比了比大小。
这脚竟然比自己的手还小，真想揣起来好好把玩。
可他现在还不能。
他拍了拍闻今朝的脚背，笑道：“好了，已经拿掉了。”
“你再检查一下看看还有没有？”闻今朝将另一只脚也伸到了程秋定面前。
程秋定：---
就，有点受宠若惊了。
程秋定努力压制想要上翘的嘴角，非常缓慢地勉为其难地将小仙女的两只脚丫子又都检查了一遍。
闻今朝这下真的哭了，她不知道还有一只小的蚂蟥躲在自己脚丫子里，如果自己一直没发现的话，是不是就要钻到自己皮肤里去了。
她不想插秧了，这辈子都不想插秧了。
闻今朝哭得无声无息，只有哗啦啦往下掉的泪珠子。
这可把程秋定给看得心疼死了。
他从地上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抵住蚂蟥的一头，慢慢将蚂蟥从里到外翻了个面，然后跑到树荫外将树枝另一端插进土里。
处以极刑，还要在阳光下暴尸。
闻今朝咽了咽口水，看着被串在树枝上的恶心不明物，不由一阵恶寒。
程秋定拿来闻今朝的鞋子，“走，我送你回家！”
闻今朝乖乖听话，穿上鞋子，绕过那根插在地上的树枝，一声不吭地跟在程秋定身后，像个听话的小媳妇。
程秋定放慢脚步，竖着耳朵听着身后细碎的脚步，终于能放松面部表情，偷偷笑了起来。
预想的效果达到了，就是担心吓得有点过头了。中午要让老娘做点好吃的安慰安慰闻今朝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