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芜被拷在椅子上喊着，他的情绪十分激动，将手中的笔录丢在地上。而包斩面色铁青，浩鑫更是大声对其呵斥。
吕芜深吸口气，随后冷静了下来。此时的浩鑫和尚琒十分诧异，这刚刚还在发火儿的吕芜，不仅瞬间冷静了，而且脸上还挂着微笑。
包斩捡起地上的笔录之后，看着吕芜皱起了眉。
“你笑什么？”包斩问道。
吕芜一脸无所谓道：“那些娃娃说的话，你们也信？”
尚琒回答：“我们看的不只是证词，还有证据，就刚刚你带着那些人过去的时候，我们全程录了下来。”
吕芜一脸不屑地说：“那又怎么样？”说着，吕芜将身子向前倾，接着说道：“几位，我！愿意赔偿，并且道歉，而且我希望能够跟昌家人和谈。”
“呵！”吕芜的话，将坐在对面的浩鑫给逗笑出声。“不是，吕经理，你觉得你们犯了法，就一个和谈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吕芜笑着答道：“没有没有，不过我希望警察同志能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我想跟他们谈谈。”
“这个是你的权利，不过他们昌家也有权利不跟你谈。”
包斩说完，吕芜的脸上挂起了米一般的微笑。口中不断喃喃道：“他们会跟我谈的，他们会跟我谈的……”
审讯结束后，包斩和浩鑫还有尚琒一同走出了审讯室，他们来到办公区时，浩鑫将手中的本子狠狠地甩在桌上。
“太不像话了！没见过进局子里了，还这么猖狂！”
浩鑫吼道。
尚琒说道：“师傅，就这人，咱们还跟他废话什么？证据确凿，这一抓一个准！”
包斩拿起办公桌上的搪瓷杯喝了一口水，“不过根据流程，这小子的要求咱们还是要满足的。浩鑫！你打一通电话跟昌家那边的人说一下，问一下他们愿不愿意接受和谈以及事后赔偿。尚琒，你现在马上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写成一份报告，然后将这份报告交到局长那边去。”
“是！”
尚琒和浩鑫一同答复后，各自去完成自己的工作。
这跟浩鑫之前说的不错，就在他打电话跟昌家人说吕芜要跟他们和谈并商量一下赔偿的事情时，他们刚开始是拒绝的。但是第二天，事情却发生了变故。
1983年10月26日，阴雨。
原本一零二五专案出现了巨大转折时，一通电话打破了包斩、浩鑫还有尚琒的对案子进一步挖掘的思路。
这一天雷云滚滚，阴雨蔽日。张彪接到了一通电话，他拿起接听不久后，就喊来了刑警队长同时也是他师傅的包斩。
“师傅，这电话找你的。”张彪将电话听筒递给包斩说。
包斩疑惑的结果电话，但电话那头传来的，是一阵哭泣声。在阵阵雷声中，包斩更是皱起眉头开口问道：“我是刑警支队第三组支队长包斩，你打电话找我到底有什么事儿？”
包斩说完，电话里就穿来了一阵哭哭啼啼的柔弱且苍老的女声：“包警官，我是昌平的娘！我……我们……”
电话没说完，包斩咽了咽口水问道：“大娘您先别急，您一点点说。是不是吕芜的那些狗腿子去找您了？”
“没有……”昌平的母亲抽泣了一会儿，随后看了看手中自己女儿昌雅彤被他们五花大绑的照片，不一会一滴泪滴在了上边。
“我……我求你们警察，别告吕芜吕经理了！我们也不要赔偿！放了他吧！”
昌平母亲说话的时候基本上是哭着说的，这让外边的每一道雷声基本和昌平母亲的每一句话契合。
雷声过后，包斩将电话缓缓按下，他的头上满是汗水。
张彪走上前问道：“师傅，怎么了？”
包斩没有回话，而是一步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重重地坐了下来。
他双手捂着脸沉思片刻后，站起身朝着市局副局长办公室走去，张彪就跟在他身后。
包斩很快就来到了副局长办公室，门依然是敞开的。他轻轻敲了三下门，走了进去。
“师父……”包斩低着头走到晁明德面前说。
晁明德的眉头紧锁，“怎么，是遇上什么困难了？”
“师父……那吕芜，咱们放……放了吧。”
晁明德双手交叉于胸严肃回道：“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包斩看了看身后，随后身子向前倾，低声将跟昌平母亲的电话内容都告诉了他。
晁明德听完，点点头：“这件事情的确严重，你现在马上将那些证据回收并且保存。撤回对吕芜的上诉，检察院和法院那边我会跟他们说的。”
“好！师父。”
包斩走出副局长办公室没多久，就发现在门外偷听的张彪。
他一脸严肃地问道：“你都听见了？”
张彪回答：“我实际上都听了个大概，不过师父，我想知道这放了吕芜的理由是什么？这不是证据确凿的事情，怎么还能把他给放了咧？”
“啧！”包斩砸吧了一下嘴，回道：“昌平的妹妹被绑，还有昌平的父亲重伤现在就躺在医院。对方威胁，如果不把吕芜给放了，那么就会继续骚扰他们家。”
“绑……师父，这可以直接抓鼎盛物业的人啊。”
“鼎盛物业就是一把刀，操刀鬼是沙海集团的人。我们没有直接证据去抓沙海集团的人，最多就只能关押他们48小时，这48小时之内我们没有新的证据起诉他们，那我们就真的没机会了。”
包斩说完，便吩咐张彪下午将关在市局的吕芜无罪释放。
而得到消息的尚琒和浩鑫，来到办公室想过来质问包斩。不过一看到办公室里每个人都是愁眉苦脸的，他们也猜到了释放吕芜的原由。
“师父。”
“师父……”
浩鑫和尚琒来到包斩面前。
包斩摆摆手示意其离开，随后便转头写着自己的报告。
浩鑫说道：“师父，我想申请现在马上派人去昌平家保护起来。就吕芜那人，他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尚琒接着说：“是啊师父，吕芜那些人主要就是谋财。如果他们拿不到那个钱，他们肯定会继续找昌平家人的麻烦。”
二人说着，这时张彪走了进来说：“师父，我跟大宇去昌平家了解了一下，昌平的妹妹昌雅彤现在都没回来。”
不一会又一名警察急匆匆走了过来，“包队，跟踪吕芜的同志那边来信息说，他们把吕芜……给跟丢了。”
包斩听罢，瞬间狠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什么！他们把人给跟丢了？！”
“跟踪的同志说，他们跟踪的时候，应该是被吕芜给发现了。然后不知道在哪里被绕了几圈，他们就这样跟丢了。”
包斩听完，眼珠子极快的眼眶中打转，“浩鑫、尚琒！你们两个马上带队去查每一个KtV、旅馆！反正那些怀疑涉黄的地方，都要带队查，务必把昌平的妹妹昌雅彤找到！在不行，就再申请拘捕令，把吕芜给抓回来！张彪，现在带两队人，去医院日夜守着，两队轮流看护。”
今晚，市局里近百名的警察出动。对中山市等多数娱乐场所进行搜索，但都没有找到昌雅彤的身影。
在第三天，在中山市华清池塘中央，一个晨练的老人在桥边发现了她。不过，现在的昌雅彤已经被湖水泡的浑身肿胀，面目全非。现场的痕迹，基本也被大雨冲刷，一点痕迹都没有。
夜晚，市局刑侦科办公室内，包斩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撑着脑袋，看着桌上还在冒着热气的康师傅香辣牛肉面。这是尚琒泡给他的，不过他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这时市局副局长晁明德走了进来。“怎么，面都快坨了还不吃啊？”
包斩回答：“吃不下。”
晁明德叹了口气：“是啊，这昌平的案子，这一下就成了死案。我们虽然可以申请拘捕令，把吕芜给拘捕了。但是我们没有定他的证据，四十八小时之后，咱们就没有胜算了。这换做是谁，都吃不下……”
包斩闭上眼，随后拿来了毯子盖在身上，用手臂蒙着眼。
晁明德问道：“怎么，今天就不吃了？”
包斩回答：“不吃了，您要吃就吃了吧。今儿您值班啊？”
“嗯。”晁明德点点头，随后坐在尚琒的位置上。
“哎？你在一线多久了？”晁明德问道。
包斩回答：“二十来年吧，从一线干警一直跟您，跟到现在的刑警队队长。当时，我是小学文化毕业文凭。那时候我还在想，能够拼资历，我怎么也能混个副处。结果七九、八零年，局里就宣布要拼文化水平，身边不少师兄弟都上去了，他们最低都是个高中。当时让我一个悔啊！我都在想，我怎么就不能咬咬牙？之后就扎根在一线，当这个队长。现在我只想踏踏实实地在我退休前，教出几个徒弟来，这样咱们老人儿走了，至少魂还留着。”
晁明德叹了口气：“还是我对你们这些一息干警照顾不周，我只知道看脚下这些，忘记了你们这些老部下的短处。以后，如果有什么困难，就知会我一声，我尽量在我职责之内给你完成。”
“哎！好，谢谢师父。”
二人交谈结束后，夜晚伴随着虫鸣，包斩和晁明德闭上了眼。
次日，在中山市市公安局会议室里，市刑侦支队的人基本都在里边。其中还有副局长，晁明德。
此时，包斩手中拿着报告走到白板面前，将几张照片贴在上边。“这上边是一零二五专案的关系人员，现在已知的情况我就不跟大家多说了。我就这份刚出炉的报告，跟大家说一下。死者，昌雅彤，女，十七岁。就读于中山市第一中学。由昨日早晨，于中山市华清池塘中央，被群众发现。从身上的痕迹来看，死前遭受到非人的侵犯。但因为身体长时间泡在水里，身上提取不到一点有效dNA。目前犯罪嫌疑人喂，沙海集团旗下的鼎盛物业有限公司经理，吕芜。”
包斩说完，晁明德开口道：“大家有什么想法，现在都说出来。”
浩鑫站起身说：“包队、晁局。前段时间我和尚琒带队去搜查KtV、旅馆、酒店还有地下赌场等，一系列可能涉黄的地方我们都翻过，都没发现死者……”
张彪说：“带回来的人，没有一个承认跟吕芜有关。有的，说是自己开的，不认识吕芜。”
尚琒：“实际上，在我跟浩鑫同志去搜完我们已知的涉黄点后，我和小陆去了一趟昌平家……发现，有人回来的痕迹……”
尚琒说完，会议室中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包斩埋怨道：“你当时发现了，你怎么不第一时间跟我们大家汇报？！”
陆寒答道：“当时，师父是想说的，但是我们没有找到人，而且那门不是被吕芜的人给砸了吗，我们也不能确定是不是昌雅彤回来了！”
不少人开始埋怨二人，这时晁明德开口道：“行了！事情都过去了，就不要在这儿说着说哪儿的！现在我们主要的事，就是找出能够给吕芜定罪的证据！”
尚琒弱弱地说：“我觉得，那份视频可以作为给吕芜定罪的原因。”
“你是说那份视频？”晁明德皱起眉头。
尚琒点点头，“那视频里不是录下了吕芜侵犯的证据嘛，那我们就以此来当做拘捕定罪他的理由。然后呢，我们再去她的学校跟里边的老师和学生了解情况，那之后他不就……”
“不行！”尚琒没说完，张彪立马否决道。
“怎，怎么不行呢？”
张彪解释道：“昌雅彤的事情还没给你一个教训吗？如果还要去学校去了解情况，到时候那些人再去找学校、找那些淫窝的人，到时候都不知道有多少人被卷进来。到时候这案子就算活了，那也会变成一个迷。”
包斩赞同点头道：“张彪同志的话不无道理。现在这案子原本就吕芜和昌平一家的事情，要是把这案子扩大，那我们到时候要保着的人就成了束缚我们查案的绳子。如果我们要继续将吕芜抓捕归案，我们就要找新的证据指控他。”
包斩说完，会议室内陷入一片沉寂。
但就在这时，一名警察带着转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