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改革之举，无疑是在公然触动太多人的既得利益啊！那些在朝堂与各方势力中盘根错节、根深蒂固的既得利益者，平日里养尊处优、作威作福，又怎会轻易善罢甘休、偃旗息鼓？”
那位重臣本就洪亮高亢的声线骤然攀升至令人战栗的顶点，恰似一头挣脱枷锁的凶兽在庄严朝堂之上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嘶吼。
这声浪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在鎏金蟠龙柱间激荡回旋，震得殿顶藻井上的金漆彩绘簌簌颤动，连蟠龙口中衔着的明珠都要在这音浪中坠落。
那穿云裂石的声波穿透九重宫阙的琉璃瓦当，惊起檐角铜铃叮当作响，连午门外值守的禁军都能听见这令人肝胆俱裂的咆哮在汉白玉阶上层层回荡。
声浪所及之处，文武百官无不面色煞白。几位年迈的阁老被震得耳中嗡鸣，手中象牙笏板险些脱手；侍立在丹墀旁的太监们更是缩颈弓背，恨不得将身形隐入描金屏风之后。
那声音里蕴含的暴烈之气，恍若塞外裹挟着砂砾的飓风席卷过境，将殿中熏香的袅袅青烟都撕扯得支离破碎。
悬挂在正大光明匾额下的宫灯随之剧烈摇摆，投下的光影在群臣惊惶的面容上疯狂跳跃，整座太极殿都在这声浪中化作了惊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
更骇人的是那咆哮中裹挟的森然寒意，就像隆冬时节突然灌入暖阁的刺骨北风，令端坐在龙椅上的女帝君欣都不自觉地绷直了脊背。
声波撞击在四面云龙浮雕的殿墙上，竟激发出金戈铁马般的铮鸣回响，有千万把出鞘利剑在这声音里震颤共鸣。
当余音最终消散在蟠龙藻井的层层斗拱之间时，殿角铜漏的滴水声都显得格外刺耳，整个时空都被这声咆哮割裂出了短暂的静默。
他那张扭曲的面容因暴怒而剧烈抽搐，仿佛体内蛰伏的凶兽突然苏醒。
每块肌肉都在痉挛跳动，如同被飓风席卷的湖面掀起惊涛骇浪。
暴突的血管在太阳穴处形成紫黑色的蛛网，蜿蜒的脉络要冲破皮肤束缚的岩浆河，在额头上刻出骇人的沟壑。
充血的眼球几乎撑裂眼眶，猩红的血丝如闪电般在眼白上炸开。
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却喷射出令人胆寒的凶光，如同两柄淬毒的匕首直刺向前。
睫毛随着面部肌肉的痉挛不断抖动，像垂死挣扎的蛾虫扑打着火焰。
鼻翼疯狂翕张喷出灼热气息，嘴角不受控制地歪向耳根，露出森白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下颌骨突出的轮廓如同出鞘的弯刀，带动整张脸呈现出野兽般的狰狞。
每道皱纹里都蓄满杀意，随着面部抽搐形成诡异的波浪。
脖颈处鼓胀的肌腱如同绞紧的弓弦，暴起的喉结像毒蛇吞吐的信子上下滚动。
面颊肌肉时而紧缩成铁块，时而松弛如烂泥，在青白与赤红间交替变幻。
整张脸犹如被无形之手揉捏的面团，呈现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液态扭曲。
沸腾的怒火让他的面部毛孔都渗出细密汗珠，在烛光下反射出病态油光。
扭曲的五官位移到近乎非人的程度，仿佛皮下有无数毒虫在啃噬撕扯。
这副可怖面容凝固成暴怒的图腾，连空气都在他面前恐惧地凝固。
“必然会引发天下大乱、鸡犬不宁啊！”
“到那时，战火将如汹涌澎湃、排山倒海的潮水般迅速蔓延开来，所到之处，生灵涂炭、哀鸿遍野，一片惨不忍睹之象。”
“百姓们将被迫离开他们世代居住、温馨安宁的家园，流离失所、背井离乡，在漫漫逃亡路上，饥饿如影随形，如跗骨之蛆般啃噬着他们的身体。”
“疾病肆虐横行，如凶猛的野兽般吞噬着他们的生命；死亡如阴森的幽灵般徘徊在他们身旁，随时准备将他们拖入无尽的黑暗深渊。”
“无数家庭支离破碎、家破人亡，曾经的欢声笑语被痛苦的哀号所取代，曾经的温馨和睦被满目疮痍所笼罩！”
他站在大殿中央，声音已经嘶哑到几乎破碎，却还在拼命叫喊着。
那声音里混杂着愤怒、绝望和某种病态的亢奋，像一把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着所有人的耳膜。
他的手臂以不自然的频率剧烈摆动，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咔声，宽大的官服袖口在空中甩出凌乱的弧线。
右手五指张开到极限，又突然攥紧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滴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地面上。
他的身体呈现出一种扭曲的张力，肩膀时而高高耸起，时而又垮塌下去。
脖颈上的青筋暴突，随着每一次嘶吼而剧烈跳动。
左腿不受控制地颤抖，带动整个下半身都在晃动，官靴的厚底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眼白布满血丝，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目光却异常锐利地扫过每一个朝臣的脸，试图在他们脸上找到共鸣或恐惧的痕迹。
那些夸张的手势并非完全无意义。
右手突然向前猛刺，是在模拟改革派的刀锋；双臂环抱又猛地向外扩张，是在展示即将爆发的灾难；五指收拢又突然炸开，是在暗示权力体系的崩溃。
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刻意的戏剧性，却又因为过度用力而显得扭曲变形。
他的官帽早已歪斜，一缕花白的头发黏在汗湿的额头上，随着剧烈的动作来回摆动。
朝堂上的空气变得凝重而粘稠。
礼部尚书不自觉地捏碎了手中的象牙笏板，碎屑从指间簌簌落下。
几位年迈的翰林学士下意识地抬手护住胸口，仿佛这样能保护自己不受那疯狂气息的侵袭。
年轻的给事中们脸色发青，有人死死咬住下唇直到渗出血珠。
就连平日最沉稳的宰相也不得不移开视线，用袖口擦拭突然模糊起来的镜片。
他的癫狂持续发酵。
现在他开始用脚尖重重叩击地面，节奏越来越快，像在敲击某种不祥的战鼓。
唾液从嘴角溢出，在下巴上拉出细长的银丝。
那些破碎的语句开始掺杂着含混不清的喉音，时而尖锐刺耳，时而低沉嘶哑。
最令人不安的是他脸上交替闪现的表情——上一刻还是扭曲的愤怒，下一刻就变成诡异的狞笑，再突然转为孩童般的茫然。
这种情绪的剧烈切换让他的面部肌肉产生不自然的抽搐，整张脸像是戴着一张随时会碎裂的陶土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