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空间内千里方圆的每一寸天空，顿时黑了下来，雷霆霹雳着穿过天空，划出一道道巨大的裂纹，俨然一幅灭世之景。
天空倾倒，山河咆哮。
地面无数刀兵、硝烟、血腥和喊杀声，在这一刻，都小了下去。
纵使是四阶炼气士的许宁，都感觉肩膀上好似扛上了万钧巨力，内脏血液猛得往下一沉。
许宁死死的盯向双圣峰其中一座，心底一凉。
好强大的气势！
许宁心悸不已。
就算是大周女皇当初大战至月教主时，也没有给他如此大的压力，当然，也有可能是战场在天外天的原因。
柳正惶恐的看向双圣峰，蛇眸恐惧的细成一条细缝。
“鹿蜀祖灵临死前，自封己身，就是不让被神明污染到部分侵染其他人，如今封印大阵已毁，小空间完了啊。”
声音泣血，绝望悲鸣。
无论是鹿蜀祖灵无可匹敌的实力，还是倾泻的神明污染，没人能逃脱。
蛇人族现在面临的最大危险是什么？不是冉乌，也不是复苏的鹿蜀祖灵，而是血脉纯度问题。
此战无论胜败，鹿蜀祖灵留下的神明污染，将进一步退化蛇人的血脉。
用不了多久，小空间内再也没有正常的蛇人，全是失格者，也就是毒蚺。
这样的小空间，就算回归大世界，只会面临两个结局，封印或者清剿。
没有一个圣者，能容忍这种情况发生。
“吼——”
一声足以击溃山河的咆哮声，从山峰中响起，紧接着，庞大的阴影升入天空。
白首虎纹的马匹形状，赤色的尾巴飘舞在身。
上古异兽，其音如谣。
它本该给世界带来天籁之音，净化心灵，助人在大道上走的更远。
然而，如今的鹿蜀尸体上，大块大块斑驳的皮肤掉落，本该神俊的它，此刻却丑陋不堪。
许宁眼尖的发现，在鹿蜀脖颈处，消失不见的一块皮肤，和流落到大世界，最后被天音坊得到的那一块，如出一辙。
据顾青雪所说，那块鹿蜀皮是在毒蚺尸体里突然遁走的。
也许是某个蛇人圣者悄悄偷走了一块鹿蜀皮，最后却祸临己身，不仅没参悟到东西，连自己都退化成失格者。
在临退化前，被老圣者们强行放逐到无间之隙。
不过那都是自己进入小空间前，发生的种种波澜变动了，和现在的情形无关……许宁迅速收敛心神，将猜测隐入脑后。
另外一边。
鹿蜀浑身散发着惊人的死气，如同海浪岩浆一样，从山顶向下滚滚奔涌。
入目所及处，无论是山石草木、还是蛇人动物，顷刻间皮肤溃烂，露出深深白骨，最后死去。
顷刻间，白玉般的双圣峰，就有一半化作了死寂的灰色。
焦伏风此刻奄奄一息的倒在鹿羽山某处大坑里，仰头望着和书籍上，截然不同的死亡鹿蜀，脸色一片灰白。
“原来是我错了，鹿蜀祖灵真的已经不能靠近了……”
话音未落，便被滚滚的死气淹没。
本就被打破的不败金身的光芒，一闪而逝，再也没有任何生机传来。
卫方鼎、卫轻寅、佘吾辛脸色巨变，同时大吼道：
“所有人立刻离开鹿羽山，越远越好，没有我等命令，不得回来。”
鹿蜀尸体的死气，四阶之下，绝无幸免。
现在他们只希望，有蛇人能在这场大难中活下来。
这个时候，无论是承元者还是伏羽者，再也不分彼此，各施手段，向山外跑去。
老圣者们各飞到双圣峰一个方向，手结法印，打出灵光盾，拦在死气前方，试图阻止死气向外蔓延。
柳正“噗通”的跪下，声声悲怆，蛇眸泣血。
“鹿蜀祖灵！您醒醒啊，看看您的子民，他们都在痛苦哀嚎，求您睁眼看看啊……”
远处，冉乌在施展出这一招后，灵元耗尽，从空中掉落。
“轰”的摔在鹿羽山上，他奋力的从山石中爬起，惨笑着将食指插入眉心，按碎头骨，使劲扣了扣。
“啵。”
一粒沙子被他找了出来。
血液粘稠的捧在掌心，亮起晶莹的黄沙护罩，将他护在里面。
这是至月教主留给他的保命金沙，除非有五阶炼气士出手，没人能攻破。
冉乌虚弱凄惨，但猖狂大笑着，“看”向天空：
“死吧，都死吧，最好谁都活不下来。”
滚滚死气弥漫，在四位圣者的拦截之下，越堵越高，最后如同一个堰塞湖，鹿蜀就被泡在里面。
似乎这样的环境，惹恼了鹿蜀，它猛然提起腐坏的前蹄，用力踹了下地面。
“轰隆隆……”
地动山摇。
一道巨大的裂纹，从双圣峰其中一座开始，蔓延直下，阵法开裂，刹那陨灭。
它轻轻一脚，便将布满各种绝世阵纹的鹿羽山，生生踏成两块。
身死，余威犹在。
仔细想想也正常，这个小空间，本来就是它和羽瞑蛇合力制成，毁灭远比建造容易，如果它还活着，这一脚恐怕能将整个小空间踏碎。
鹿蜀甩了甩尾巴，猛然摇头咆哮了一下。
“吼——”
滚滚音浪如同实质，向四面八方撞去。
谁都能听出，这道声音中蕴涵的痛苦之意。
似乎将潜藏着，临死前被折磨几百年的痛苦，一股脑的倾泻而出。
“糟糕。”
圣者们脸色大变。
充满怨气的音浪迎面撞到四面灵光盾上，顿时裂开无数密纹，无数死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样，无缝不入的钻进去，向鹿羽山各处流去。
圣者们身体被音浪撞中，脸色一白，气血翻涌。
显然很不好受。
个个努力的再结法印，拼命的拦住死气。
音浪波及过不过半息，柳正感觉不对，皱眉向四周看了一圈，又感应了体内，脸色忽然难看至极，大喊道：
“各位圣者，血脉纯度好像又下降了一些。”
卫方鼎等人连忙感应了下体内，急切道：
“下降的很明显，就算不点燃大祭篝火，我们都能感应到。”
几乎就在卫方鼎话音落下的瞬间，音浪就席卷了整座鹿羽山，乃是山脚城镇。
无数蛇人游动尾巴跑着跑着，就倒在地上，崩裂衣服，在一声声嘶吼中，化作毒蚺，向蛇人们袭去。
鹿羽山上下，尽是血海，几乎化成了地狱般的惨象。
圣者们哭着血泪看向咆哮的鹿蜀祖灵：
“您是要毁了蛇人一族吗？”
“求您睁眼看看吧！”
冉乌有金沙护体，在死气和音浪攻击中，如同岛礁，格外显眼的盘坐在山头，道：
“你们的祖宗都死了多少年了，眼珠子都变色了，拿什么睁眼？咳咳，都死吧！”
五阶炼气士逐渐成就仙肌玉骨，本该万载不灭。
但鹿蜀的情况不以常理论，它的尸身和寻常人死亡月余的腐臭，没什么两样。
鹿蜀腐烂的脸庞上，转动着突出的浑浊白眼，诡异凄惨。
它猛然张开掉落着烂肉的嘴巴，似乎想要再度咆哮。